“轰”地一声,那名刑警把球哥狠狠地撞在了墙上,球哥的手被墙壁硌了一下,疼呼一声,原本插在腰带上刚刚拔出来的手枪失手落地。
旋即,那名刑警用力一甩,把球哥拨得一栽,向一名刚刚要站起来的歹徒撞去,与此同时,他一把拉开拉链,拔出佩枪,指向另一名刚刚举起枪来的歹徒。
“啪啪”两声枪响,那名刑警和那个歹徒同时射出一枪,但二人射击的时候同时闪了一下,刑警的一枪射在了酒柜上,而歹徒的一枪射中了门框。
刚刚冲到门口的一名警察同志刚一冒头,又被迫缩回头去。
小黄毛吓得“嗷”地一声叫,抱头向内屋跑去,那个歹徒咒骂着举枪,要向那名刑警射击。而那名刑警先是撞开了球哥,再拔枪与这名歹徒对射,脚下已经不稳,动作比对方慢了一步。
那歹徒疯狂地笑着,扣动了板机……
“呼!”一道急骤的水柱喷了过去,正中那歹徒的太阳穴,冲得他整个人向右栽去,摔在了沙发上。
“砰!”地一声,他那一枪射中了天棚,丁墨抓着水枪,急流狂喷,冲刷在那人脸上,那歹徒被强劲的水流冲得睁不开眼睛,水直从鼻孔往里灌,手忙脚乱一阵,枪都不知甩到哪儿去了。
这时,被球哥撞倒的那名歹徒已经急急举起了枪,丁墨手中水枪一转,急骤的水流又向他激射过去。
警察同志趁着这间隙已经冲进了房间,球哥刚刚纵身扑向地上的手枪,他的手和枪就被一只皮靴死死踩住,再一抬头,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谁了他的额头,头上传来一声厉喝:“不许动!”
那名仍持枪的歹徒抬臂遮挡着头面,砰砰地乱开了几枪,一台打中了老式电视机,把电视机轰得粉碎,另外几枪也不知射中了哪里,在急流之下他根本没法办瞄准。
不过他其中一枪却巧巧地射穿了水枪,水管一下子变成了软皮蛇,那歹徒猛抹一把脸上的水,举枪对准了丁墨,旁边一位刑警吃了一惊,立即纵身一跃。
“砰!”枪响了,那位以身挡在丁墨前边的刑警中枪倒地,丁墨一惊,手中软软的水枪脱手而出,沉重的水龙头砰地一下砸中了他的嘴巴,门牙登时掉了两颗。
这歹徒一声惨叫还没出口,一名及时扑上的特警一脚飞来,又准确地踢中了他的手腕,紧跟着一脚将他踢翻在地,而那名最先被水流喷倒的歹徒刚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来,陆江已经一个鱼跃,扑到了他的身上,死死地扭住了他的胳膊。
“警察同志,里屋还有一个!”陆江刚叫了一声,身边两道身影已经冲进了里屋,两名警察反应十分敏捷。
而丁墨则扑在那位中枪的刑警身边,抱起他焦急地问:“同志,你怎么样,同志?”
那位刑警咳嗽了两声,摸了摸胸口,笑了笑说:“还好,幸亏穿了防弹衣!”丁墨这才发现他的胸口中弹处仍在冒着烟,却没有血涌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待冲进内屋的两名警察同志看清房中情形,忍俊不禁,差点儿笑出声来。
小黄毛推开了一扇窗子,看样子是想越窗而逃,可是窗子外加了铁栅栏,明显可以看到有两根铁栏杆已经被掰弯,很粗的铁条,这小子看来是真急了,瘦瘦的个子,居然掰得开。
可现在,他的髋部卡在那栏杆间了,两名警察冲进房间时,就见他半截身子在栏杆外边,腰部以内在栏杆里边,正在努力地蹬踹,两名警察走过去,一人拖住他一条腿,把他扯了回来。
林雪把车停在了菜市口入口外,徒步赶到现场。警察知道歹徒有枪,为了避免流弹伤人,布控非常严密。当然,为了不惊动歹徒,又不能把围观群众全部清理出视线之外,所以只是以那幢房子的窗口为基点,避免他们暴露在射击角度之内。所以林雪也被挡在了较远处。
林雪只能在原地拍摄,冒着火光和浓烟的窗口连续抓拍了几张,当枪声响起的声时候,她的心却猛地一跳,手中的相机放低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紧张地看着那扇窗。
曾经,在传媒学院新闻系当一名学生的时候,她曾认为,哪怕是成为一名战地记者,在流弹炮火纷飞的战场上,她也能冷静地履行自已的职责,冷静、沉稳地拍摄。哪怕她的同事、哪怕战士们就在眼前牺牲,因为她是一名记者,照相机就是她的武器,她有她的战场与她的职责。
然而,直到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已的心揪得有多紧,如果不是尚有理智控制着她,她一定忘我地冲上前去。也许她在场与否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但此时此刻主导她心灵的,怎么可能还是理智?
终于,在她心里,似乎煎熬了一个月那么久后,人群一阵骚动,有人指着窗口叫了起来,林雪急忙看去,这才注意到有个人正试图钻出窗栅栏,然后……他就卡在了那里。
这时候,林雪才舒了口气,既然歹人试图逃跑,那就意味着……警方占据了上风吧?她赶紧抓图了几张照片,然后一个念头袭上心头,她又开始揪心了。
刚刚有枪声响起,那个家伙……他没事吧?
几分钟后,公安干警押着四名被铐住的歹徒下了楼,周围围观的群众再也控制不住,向前涌去。林雪也向前冲去,不过没有再拍照,她只是紧张地扫视着走出楼道的人,寻找着熟悉的衣服、熟悉的面孔。
球哥、小黄毛和另外两名歹徒被反扣着双手押向警车,球哥这种亡命徒,直到此刻依旧是一脸的淡然,甚至有些笑意,也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故意做出这副姿态,自诩是条好汉。
最为沮丧的是小黄毛,眼神里透着绝望,惶然地四下张望着,也不知在寻找着什么。四名歹徒被押解出来的时候,刑警队长已经在注意他们的神情,见此一幕,立即向一名讯问经验丰富的老刑警示意了一下,向小黄毛呶了呶嘴儿。
那位老刑警笑了笑,向队长打出一个“ok”的手势,截向前去,四名歹徒被分别押上了几辆警车,他很“亲热”地挤上了押运小黄毛的警车,拍了拍他的肩膀。
反扣着手铐的小黄毛很难受地坐在座位上,扭过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刑警。刑警抬起手腕,给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小黄毛茫然地看看表,又看看刑警。
刑警微笑地说:“从这里,到我们队里,大概需要十五分钟。十五分钟,时间很短,但足以决定你的一生。你们几个人的底细,我们都很清楚,那个球哥,可是手上有人命的亡命徒,下场怎么样,相信你也清楚。而你是他的同党……”
小黄毛急道:“不!我不是!警察同志,你听我说……”
老刑警竖指于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把手表摘下来,拿在手中,就摆在小黄毛的面前,继续说道:“你们绑架并试图杀人的幕后主使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些是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你只有十五分钟时间来减轻你的罪责,可能还不足十五分钟,因为……其他几人,有可能会比你先招供……”
老刑警说完,就靠在了椅背上,摊在小黄毛面前的手掌上,秒针咔咔咔地行走着,每走一格,都给了小黄毛无比的压力与煎熬。
警方早就判断这个案子没有那么简单,从这几个犯罪嫌疑人的背景以及作案后能有一个此地的“安全屋”谨慎藏身等行为来看,不会是临时起意的普通绑架案。
而他们如果还有幕后指使者,那么在他们被捕,与幕后真凶失去联络后,对方很快就会外逃,所以必须第一时间查到此人的消息。因此刑警队长对抓获的四人一番观察后,把突破口放在了小黄毛的身上。
林雪站在人群中,焦急地察看着,生怕接着就会从楼道中抬出一具尸体,但她旋即就看到了丁墨。他摘下了头盔抱在怀里,陆江则手提着水枪,有些没好气地看着丁墨:这家伙,冲进去的时候,都快把水枪当成真枪了,现在可倒好,丢给他了。
林雪欢喜地想要冲上前去,但是马上又站住了脚步。就如那次在路边车辆爆燃现场,她只能默默地站在人群中,看着他浴火而起一样,这个时候,不是她和她的心上人卿卿我我的时候。
她的英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英雄。
公安干警们迎了上去,董建平和赵志也迎了上去,几个人围作一堆,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林雪的眼里,只有神采飞扬的他,过了好久,她才突然醒觉过来,急忙抓拍了几张照片,毫无例外的,都是以丁墨为中心。然后,目送着他和他们离去,自始至终,她都没有上前露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