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哎呀知道知道,咱能不顾礼数吗?只是现在先订下吧,咱出了孝再行大礼嘛。
程向腾交待程行,那什么克妻的流言,再用些力度传播啊。
转头给武梁的信中就得瑟了,大意是说死女人叫你跑得快,你不希罕别人希罕,看看看看,有多少人争着抢着往侯府里钻呢,噢,在府外人家也愿意啊,为妻为妾都上赶着呢……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得瑟完,男人又为这事儿发愁。
妹的你们饶了我吧。
现在他还是热孝其间呢,府里连白幡都没去呢,就这样提亲可以么?大家的礼仪道德都哪儿去了。
这之后呢?他要怎么拒绝这各方提议?
程向腾有点儿明白,这市井传言有时候也不太好使呀,不行,得找得道高僧世外高人才行呐。
有没有哪家姑娘瞧不上他的,可以陪他做场戏然后病一病,让人信一信那什么克妻传言啊?
最后自己又推翻了这设定。算了,本侯爷魅力太大,万一别人假戏真作最后赖上他呢?他可怕极了鼻涕虫了,不妥不妥。
……
程侯爷守孝期间不寂寞,各种烦扰很忙活。
总之,日子过得还算轻松。
然后很快的,他就轻松不起来了。
府里一天到晚死气沉沉的,大人可以对付,小孩子久了就有些憋不住。
于是这天,程熙和大房的三个孩子一起,悄悄去了城外骑马撒欢,一解多日的郁气。
行至山间小道上,程熙突然惊马,小家伙被甩落马下。
程熙练家子出身,并且身手还相当不错,当下抱头侧翻,倒也没有大碍。
可问题是,后面还跟着大房那几个呢。
谁知道他们后面跟得急,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紧跟其后的程煦勒马不住,而程煦这边又收不住身形,那马蹄就照他身上踩了过去……
程熙受伤。
程向腾发了很大的脾气。
程煦很诚意的道歉,仍然被程向腾毫不留情骂了一顿。
再后来两个小的也来探看,问程熙伤得怎么样,结果程煦被程向腾骂得很了,心下不爽,不过说了一句,“看样子也就躺躺就行了,死不了的。”
就被程向腾又一阵严厉训斥。说他老大不小了,会说话就说不会说话闭上你的臭嘴!你父亲去世得早,只怪作叔叔的我对你疏于教导,让你只长个子不长心眼儿……
让他好生在自己院里读书练功,两个月内不得外出,另罚抄这个抄那个若干。
就这么要禁他的足?因为一句话?
程向腾从来没有对侄儿们这么严厉过,这次是真的恼狠了。
程煦不服。
程大夫人也看不下去,出面替自己孩子辩解说情,被程向腾以妇道人家见识浅薄为由驳斥了……
程大夫人怒的,她是内宅儿妇人吗,她也曾驰骋沙场与敌对阵过好不好。
于是程大夫人也暴发了,说程向腾欺负他们孤儿寡母,然后一桩桩一件件的发散开去,诉说程向腾的种种不是。
两人间,或者说两房间矛盾全面暴发。
☆、第167章 .功成1
武梁这边,还真没有象程向腾想象的那般惬意自在,她忙翻了。
这一次出发,有四大金刚护法加盟,武梁随行人员整体的战斗力级别大升。并且,护卫甲还给武梁出示了个牌牌,那东西拽拽就代表着程侯爷的尊驾。那表示,如果有事儿,可以寻求当地卫所的帮助。
听着如此的高大上,并且,护卫甲明确表示,但有需要,这牌牌尽可以用。
武梁放心了,从前出外行走,武梁一直猜测杜大哥夫妇也有这样的东西的,但是他们从来没说过,到底也没用过,真是遗憾。
如今这,听听,“但有需要”,实在是大开方便之门啊。
有这几个人和这个东西加持,武梁这次就大马金刀的跑远点儿。——这次,她去了胶东湾。
据说,那里甚至可能有海盗出没,很危险的样子噢。
不过从投机的角度上说,大风险预示着大回报——这话比较不一定,但有时候还就是那么个理儿。
武梁跑往胶东湾,是因为那里她还不曾涉足过,她想去看看这里的大海,和她见过的有没有什么不同。当然看风景瞧热闹是顺带便的,她如今有钱嘛,更想去那里瞧瞧机会,把自己的车马行业务沿路拓展过去。
卖给小唐氏的凤钗是泊来品,那就说明大汤这边,还是和大洋彼岸的某个大陆有联络来往的。并且,那凤冠上不过两颗水晶,搁现在来说,那价值和金刚石差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既然连张展仪都知道那金刚石价值不菲,小唐氏自然应该也知道。但小唐氏却明显并不认识水晶,或者她根本是把水晶当成和金刚石差不多价格的昂贵品种了。原因无它,大汤它还没采出水晶来。可见泊来品它的市场有多大,多能蒙人。
大汤从前很有些闭关锁国的意思,到如今一直没有官方的海运。但据说在胶东湾,最近这几年开始,一年总会有那么一到两次,有远洋巨舰停泊。
有时是外国商人,有时是大汤本土的民间的那些敢死队员带回来的船舰或船队。有时一整船的某样货品,有时一船的大杂碎。据说这些泊来品很受欢迎,几乎一上岸就会被哄抢一空。——当然如果你抢得到就有得赚。
今年已经到了十月中了,还没有轮船来过,武梁想去等等看。
人们总说,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如今她准备好了,机会果然顺利光顾,真是太好了。
在他们一行且走且停的路上,就已经听说了有轮船靠岸的消息。等武梁他们到胶东湾的时候,船上已经开始预售了。
那是一艘外国船。一群的白皮肤绿眼睛大个子,一艘她觉得还好,算中小型吧的轮船。但据懂船的人说,这船装备精良,辗转许多国家,可不简单呢。
也就是说,这是艘投机者走的商船,世界各地倒卖货物。
这都不要紧,武梁也不管它简不简单,投机不投机,她无比欣喜的是,这帮船上来客,他们说鸟语。
鸟语,她在那很久远的从前,她都不怎么肯再回忆的从前,一路读书一路痛苦地从字母一个一个啃起来,最后能流利做口语沟通商务交流的鸟语。
她听得懂。
武梁有种久违得只剩怀念的亲切感,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好像那是十万八千年前的事情。她为这种感觉甚至恍惚了很久,她有点儿莫名的兴奋。然后,她更加兴奋。
她竟然听得懂!
人群里,酒店中,大街上,他们是众星捧月的外来客,财神爷,她是众人中眼巴巴留言人家一言一行的追随者,虽然她没有上前去和人家进行交流,但她几乎想一字不落的,试图从人家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到些熟悉的片段。
那些水手船长什么的很高调很不靠谱很放肆,他们可以一上岸就搂着女人当街亲吻起来,或者直接将人抱着去往某个订好的房间或某个随便什么隐蔽些的地方。
连那些见多识广的□□都羞红了脸。
民众一边跟着人家想看新奇,一边仗着人家听不懂,使劲的吐口水骂街。但什么也挡不住这些在宽阔的海上许久,已经憋红眼的狼们。
武梁身边一路跟着的,都是些算见过世面的人物,可是他们仍然没人敢看。
武梁微微笑。
真怀念,真遥远。
偶尔看够了那些老外,人们叫他们蛮子,的表演,有时她就促狭地观赏身边众人的脸,看这些遇到这种情形或扭头或闭眼的家伙们,到底有没有偷看。
毫不意外的逮到过所有人偷偷乱瞟的眼,包括芦花小丫头。
芦花被发现,小丫头羞涩了一下,然后就反应很快的惊叫着来捂她的眼,让她不要污了眼睛。武梁笑得浑身乱颤,甚至禁不出有泪花迸现。
武梁说,想看就想,大大方方的看,他们不怕人看,咱们就当长见识了。
后来听说武梁的表现太过淡定,让大家都十分不解,他们私下进行过相当激烈的讨论,最终分成两派没有达成一致。
那些程向腾方面的人,觉得武梁是离京太久想念侯爷了吧,因为大街上那么精彩的画面呈现眼前,她却有时明显走神。
那些纯因为生意上的需要跟着来的便说不是,东家是在思考。肯定是这些蛮子的行为中,让东家看出了商机。
武梁对那群外国人有着空前高的热情,他们最初就一直跟着那帮人转,却并没有暴露她能听会讲的技能,并没有上前去试图交流。
来客当然不是蒙头乱撞来的大汤,人家也是有过情报收集行情分析之类的,虽然少不了冒险的成份。
他们对船上货物当家作主的人并不是船长,是个叫杰克逊的大胡子。似乎他是东家,一船的人对他都很服气的样子。
他们有两个翻译,以及那杰克,也会三两句大汤话,不知道是不是现学现卖的。
不过么,武梁很快发现了那两个翻译在玩猫腻。那老外似乎需要一种药材,但是要求的数量不多。然后那两个翻译给他们报了高出几倍的价格。
还有别的地方,他们翻译时也有误差。武梁很确定,他们是在误导,而不是翻译上的差池。
他们想从中牟利。
这时候自然没有语言类的专业教学,可以让你读读写写听听练练什么的。翻译既然能成为翻译,那就是实打实在大汤生活过然后某种机缘下飘洋过海一句话一句话跟着人学来的。
所以他们也是冒险家,投机客。
打听了一下,知道这两个翻译一个是随船而来的新新海归,另一个是在胶州湾本地找到的,从前跟着私人船队跑过外埠的,如今正好歇在岸上——或者就是等在这里?
象这种非官方的轮船,万里迢迢而来,从船长水手到货物老板,清一色的亡命徒吧?算计他们,也是需要胆量的。
不过翻译这种人才本就不多,这些老外当然也无从挑捡。不过可能他们也是且用且疑,反正不管翻译怎么说,他们就要真金白银来换他们的货,一切都结了。
那些老外就算语言不能,也表现得相当有经验。他们满仓的货并没有直接开卖,他们只是晾出了货单,摆出样品和数量以及价格,开始接受预订。
预订还不收订金,就只是简单报个数,写上谁家谁家,要多少什么东西这样的,象是一种不强制性的认领。
武梁觉得这是为了方便他们统计而已,然后他们好按订单数量做价格调整。
到最后甚至可能都不需要他们自己调价,畅销的货一般接货商家自己就会私下悄悄竟价。
因为人家的货数量有限,你们看你们报了这么多,我们分不均啊,给谁不给谁呢?这种甚至不需要言明的默默的暗示,就能让一些心眼活络的商家,默默另出些好处费或者自己抬价以图独吞什么的。
然后武梁发现了他们另一个不开售的原因:他们要等着预订之后的搭配摊派。
人家这么一大艘船开来,那么多的货,不可能样样都畅销。肯定也有些不好卖的品种。
这种品种最后会做为搭配,定个适中的价格,和那些畅销货一起卖,捆绑销售。这很好理解,毕竟没有谁的眼光万无一失,看中的东西天遥地远的换个地方都能走俏。
果然是一船的老油条。
这个方法有效扼制了商人的哄抢,大家都不得不冷静思考得失利蔽,是赚是赔,而并不是象武梁之前以为的那样,谁手里钱多,谁下手够快,谁够运气正好赶上了,拿到的货越多越好。
否则,这一船总值两百万两银子的货,只怕一些大的商家一口就吞了,肯定没有象武梁这样的小虾米什么事儿。
两百万两。武梁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如果有人一口吃下,或者可以讲价10%左右。
那也有一百八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