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梵瑙提防他出乱子,问道:李帅?你有事没事?没事和大家说说话吧,不然多无聊。
  李帅一张嘴,聊天的对象果然不出大家所料。
  梦蝶啊,来之前我听思文说过,你好像这些年一直忙着帮助残疾人,参加残疾人聚会,你好善良啊。
  脸色有点苍白的梦蝶抬起头来,看向了他的背影,干笑道:是啊。
  为什么?
  因为他们需要帮助。
  我记得你从前不是那么热情的,你在班上没有朋友,也不爱跟人说话,说起来,我们几个还算是你的好朋友呢。李帅声音僵硬,讷讷道,毕竟我们一直在你身边,可惜现在死了两个了。
  我帮助残疾人,是因为他们先天或是后天遭遇不幸,很令人同情。梦蝶和他讲话完全在两个频道上,似乎并不把他当朋友,就像人因为长相,而被区别对待一样。
  梅梵瑙听得一头雾水,卜星也不愿搭理他俩,干脆闭目养神,方媛媛呆呆望着漂亮姐姐不说话,而李雅欣早已被惨死的丈夫给吓坏,如今死死依偎在同为女性的梦蝶身边,很是黏人。
  李帅忽然哈哈一笑:原来你慕残啊?
  梦蝶脸色一变:你说什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莫名的危险意味。
  不过是电光石火间,李帅已经十分迅猛地抄起了角落里的剁骨刀,将胳膊放在床上,一刀接一刀猛地向自己胳膊砍了过去,三两下的工夫,一条结实有力的臂膀就已经只剩下皮肉黏连,令人恐怖又恶心。
  他像是不知疼痛一般,在屋中人惊恐的叫声里癫狂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梦蝶,这样你会同情我吗?你不是喜欢残疾人吗?那我就变成残疾人好了!李帅双目猩红,快速断臂失血令他虚弱地站不起来,神色却狰狞病态至极,梦蝶,梦蝶,你原谅我,你爱上我好不好?你现在太漂亮了!你快来爱上我吧!
  梅梵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猝然叫道:他他不是疯了,他是中邪了!
  究竟是谁在操控他。卜星沉喝了一声。
  方媛媛吓得捂住双眼尖叫了起来:救命救命救命,我想离开这里!
  梦蝶也惊慌失措哭了起来:李帅你别这样,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一直紧紧抱着梦蝶的李雅欣见状却一声不吭,因为她早已经被吓得面无血色了,她如坠冰窟,僵硬地瞪圆了双眼望着李帅的惨状,过了一会儿,忽然起身和梦蝶拉开了距离。
  她扑通一声给对方跪了下去,哭嚎得不似人声。
  梦蝶我们真的知错了!你原谅我吧,我求求你原谅我吧!你已经杀了他们三个了,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想活下去啊梦蝶!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了!
  说话间,李雅欣以头抢地,一声接一声脆响。
  你别求我,我什么也没做啊!
  梦蝶,你放过我吧梦蝶!
  眨眼功夫,她额头上已经血肉模糊了,嘴里还在哭喊求饶。
  这下子,就算方媛媛再如何为梦蝶洗白,也不可能了,卜星手中电流闪烁,已经掣出了离魂鞭,目光沉炽,咬牙喝道: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梦蝶眼泪像晶莹剔透的珍珠,一颗一颗往下掉,无助地摇着头,似乎难以抵挡几个人的质疑目光:不你们为什么不信我?李雅欣已经疯了,她说的话不可信
  她被逼得节节败退,受惊的小鹿一般靠在了门板上。
  忽然,梦蝶回身狠狠一拉房门,猝然放进来了一只鬼护士,鬼护士的剁骨刀迅疾凶猛,划成了一道圆月弧形,一下子就砍在了李雅欣的脖颈上,收割了那人的头颅!
  她漂亮的脸狞笑起来:哈哈哈,李雅欣,你求我的声音真是好听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54章
  李雅欣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 便直接毙命了。
  一双满是泪水的脸上还尽是惊恐和哀求的神情,飞出去的头颅骨碌碌甩出去了老远,恰好就摔在了梅梵瑙的脚下。
  他向后撤了半步, 才没让那满是血污的脑袋蹭到自己。
  求你, 求你我错了李雅欣的嘴巴里甚至还发出朦胧嘶哑的音调,一张一合,还在执拗地认错,也不知道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真的、错了
  梦蝶眼中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去的温柔亲近, 此刻只有无限的怨毒和鄙视。
  她狰狞冷笑了一声:道歉有什么用?虚情假意!
  眼看梅梵瑙吓呆, 卜星一脚便将这东西给踹出去老远,头颅一滚, 又回到了那鬼护士身边。
  鬼护士踉跄进屋, 才堪堪站稳, 便又接到了李雅欣的脑袋, 立刻手起刀落, 脑浆飞溅!
  这下, 李雅欣终于没办法再认错了。
  银色流光一闪,卜星手中的怀表眨眼就成了气势凌人的长鞭,蓝紫色的光芒十分晃眼,映出了他那浓重深邃的眉眼,锋芒毕露。
  早就猜到背后搞鬼的人是你,要不是方媛媛一直极力担保你是清白的, 我们还会留你到现在?他声音已经冷到极致。
  方媛媛仰着一张惨白的小脸, 不可思议地将颤抖的目光落在了梦蝶脸上。
  她甚至连干裂的唇瓣都在哆嗦:姐姐我那么信你的。
  很抱歉,梦蝶摊摊手,一歪头, 光泽感十足的丰厚波浪长发便倾斜而下,还是那副好看诱人的样子,她笑了,小姑娘,我骗了你们。
  啪!
  长鞭猛地一甩,向他们几个扑来的鬼护士便被抽到了一边去,当的一声巨响撞到了铁柜子,而后毫无声息地滑坐下去。
  头一歪,化成了个冰冷的金属人。
  我明白了,这整个医院,其实只有你一个人是活人吧?梅梵瑙看了一眼原形毕露的金属人,难怪,我从一开始进这个医院,就觉得有股说不出的诡异感。
  梦蝶警惕地瞪着这个长相十分漂亮俊秀的男人。
  梅梵瑙:你的内心极度的自卑,可是并不是李帅所说的慕残,你平时基本上只与残疾人交流,也只能在康复院与那群身体有残缺的人打成一片,因为在他们那里,你可以找到你从前没有的优越感和自豪感,会被他们当成善良的美女,而得到众星捧月一般的对待。
  你闭嘴!心事被血淋淋地撕开,梦蝶尖叫了起来。
  梅梵瑙的猜测是正确的,继续道:你对自己的外貌十分不自信,纵然如今已经是可以吃外貌红利的大美人,却还是会嫉妒比你更好看的原生态美女,对吗?
  这样的你,怎么会容忍医院里有年轻貌美的女护士?他看着对方愈发扭曲变色的脸,淡然说,这个世界是你的执念生成,你甚至还造出了这么多半人不鬼的东西帮你经营美容院,说明你早已经发现了玄学的力量。
  梅梵瑙托着下巴,嘶了一声:你可真会节约成本啊,都不用给员工开工资了!
  卜星不由得有一个想法,脸色微妙了起来:所以之前在你医院出事的女人?
  哈哈,梦蝶见自己的秘密就这样败露,干脆也不慌张了,而是露出了极其暴怒的神色来,你们说那个不小心残废的女人吗?
  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一垂,眼底都是掩盖不住的怒意和傲慢。
  那个该死的女人,长得比我漂亮也就罢了,她老公偏偏还那么爱她,给了她那么多钱来美容,我可真是好生气,快要气死了!凭什么,就凭她长得好看,就能得到那么多红利吗?
  方媛媛简直要晕过去,没想到前一天对自己用美人计的姐姐,竟然是个杀人狂魔。
  光是想起来,她就起了一身白毛儿汗!
  那个新闻是假的?梅梵瑙。
  世界受梦蝶情绪的影响,周围的景象已经开始模模糊糊了,视线所及,都是逐渐弥漫开来的黑色雾气。
  梦蝶冷哼了一声道:那个死女人长得太过完美了,我快要活活把自己气死了,所以,她一定要变成残缺的才可以!
  我让她变成了一个残疾人,哈哈哈!银铃般的笑声响彻了四面八方,有着穿透耳膜一般的诡异震慑力,她的声音因激动和兴奋而不住颤抖,我把她剁了,在手术室剁了,哈哈哈,她哭得好惨,好难看,眼泪鼻涕到处都是!这就是你比我更美的代价
  比你更美?
  梅梵瑙听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闻言,赶紧将男明星一般的卜星给拽到了身后去:你魔怔了,世上那么多人,肯定是美丑不一,你何必作茧自缚!让自己变成这副样子!
  梦蝶惨然笑了起来:不是的,不是你想得那样,你们不会懂的
  她的脸上里蕴含着许多难以言表的情绪。
  缓缓后退,嘶声道:原本我没想大开杀戒,只是单纯的想邀请卜岳过来的,想让他看一看我如今的样子,我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丑八怪了。也想让他们几个废物看看我如今有多美,我不怕他们了。
  看着地上已经被戳得稀巴烂的脑袋,看着不远处自戕惨死的李帅,梦蝶眼中狠意暴涨,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可我没想到
  可我没想到!她尖声大叫,我见了他们还是抬不起头,我还是害怕,还是想要妥协求饶!不是我非要杀了他们,是他们逼我的
  是他们本就该死!!!
  梦蝶猛然转身,逃也似的冲出房门,顷刻间消失在了走廊无边无尽的黑雾里。
  卜星的离魂鞭抽了个空:该死!
  他刚一推门,周围的景象便物换星移,再不是医院的走廊了。
  他们三人像是一下子被拽进了无边无尽的黑洞,失重感猛然袭来,令人类本能的安全感全部消失!
  方媛媛吓得大叫了起来:啊!!
  谁也没想到门外会变成这样,卜星下意识便拽住了身边的梅梵瑙,将人摁进了怀里,紧紧护着他后脑勺。
  梅梵瑙撞到了他胸肌,趁乱揩了个油,呲牙咧嘴道:哥哥哥,冷静!
  对方无疑是十分紧张的,因为小梅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肩膀都快让人给搂骨折了。
  我们没事,我们没事他轻声安抚,虽然现在不知道我们在哪里,周围都是黑布隆冬的,但这个地方的怨气,甚至还不如刚才的病房,梦蝶没想杀我们几个。
  真的吗?方媛媛瑟瑟发抖放下了捂眼睛的手。
  一看他们俩互相抱着,便又默默捂住了眼睛。
  梅梵瑙嘶了一声:嘛呢!手放下来,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好随机应变呀。
  方媛媛哦了一声,干脆抱住了胖胖的自己。
  果然如他所言,漆黑如墨的空间开始渐渐有了景象。
  眼前光线明亮,教室里窗明几净,每一个桌子上都被书本摆得满满当当。
  哎班长!数学老师今天留什么作业了,你就提前告诉我吧
  隔壁那女孩儿偷偷来看你了,她肯定是暗恋你!
  有点饿了,还有两节才下课,靠!有没有吃的?
  喂
  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们或是在埋头苦学,或是在三三两两唠嗑闲走,吵吵嚷嚷的声音潮水似的就响了起来,这一幕在许多人心里都是无比熟悉的。
  梅梵瑙踩了踩地面,发觉他们能走在平地上了:咦,神奇!
  这是怎么回事?方媛媛痛苦地揪着袖子,是梦境吗?是回忆吗?天!代入感太强,我开始要去做五三了!
  卜星斜斜看了一眼身边路过的学生,一伸手,果不其然被那个人径直穿过了,自己和他们俩都是虚体。
  冷峻的神情出现了一丝怔忪:看来,我们在这里都是局外人了,他们都瞧不见我们。
  话音刚落,便见眼前不远处有个座位很是热闹。
  三两个男女坐在椅子上,正在拿着十年前的手机自拍,其中一个打扮很张扬的女生正对着小镜子画眼线,越描越粗,越描越歪,最后,她不耐烦地嘶了一声,骂道:妈的真烦!
  这个妆容和发型都十分非主流的女孩儿踹了一脚前桌的凳子腿儿。
  叫你呢!
  她一开口,身边玩手机的两男一女也笑嘻嘻地摆出了看热闹的架势。
  梅梵瑙呆了一呆,看着眼前十几岁的高中生,觉着很是面熟,却死活想不起来。
  一直埋头看书的前桌缓缓回头,厚重的齐刘海几乎遮住了她的眼睛,其下,是一张方方正正偏男性化的国字脸,油性皮肤已经使得她满面油光了,青春痘横行的脸上是扁塌的肉鼻子,有些皲裂的唇,狭小且天生有些歪扭的小眼睛。
  嘴里没味儿。眼线女孩儿抱着胳膊,皱起眉头来。
  哦、哦这个有些憨胖的女同学立刻开始翻包,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糖果来,递给他们,给你们。
  另一个嚣张跋扈的女孩儿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上前拍开她拿糖的手,开始翻她的钱包。
  谁吃你那点儿破糖?我都没钱花了!这个样貌清纯的女孩子,带着不符合她外表的恶毒,呀!一百块,正好给我!
  一百?这么多?令两个男孩儿也急了,凑过来,见者有份,给我们分点儿!
  那个黑胖的姑娘瞪圆了眼,却讷讷的不敢说什么:你们你们不能这样
  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握着眼线笔的女同学,小声道:思文,我已经给你们买饭买零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