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刚才已经嘶哑的嗓子,加上这么一踹一咳之后,竟然像是废掉了一样,努力了半天也没能说出连贯的字句。
  叶立柏嫌弃地斜了她一眼,朝旁边喊了一声把助理叫来,指着陆媛说:“弄回她家去。速度越快越好。另外,告诉她家的人,没事儿别把她放出来乱吠。嘴脸太难看。”
  听了他这些话,陆媛顿时又惊又怒。
  “叶立柏你不是人!你狼心狗肺!”陆媛发现自己怕是以后再也没机会过上以前那种富足又处处被人追捧的生活了,气极之下嗓音竟然打开了,吼道:“你个吃里扒外的。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
  她还没说完,助理一个手刀朝她后颈劈下来。
  陆媛脑袋歪了歪,晕过去了。
  叶立柏冷冷看着她被拖走,眸光里不带半点温度。
  等到陆媛的身影彻底消失后。
  “走吧。”叶立柏说着,当先朝明亮的街道上走去。
  叶维清和秦瑟夫妻俩随后跟上。
  叶枫落在最后面。
  自从秦瑟说了那些话后,叶立柏就没有再搭理叶枫。
  叶枫暗松了口气的同事,又有些提心吊胆。
  他犹犹豫豫地跟在那一家三口人的后面,踟蹰着自己再跟过去合适不合适。
  秦瑟发现了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就和叶维清说了一声,主动放慢脚步,走在了叶枫身边。
  “怎么了?”秦瑟轻声和叶枫道:“不敢回去?”
  叶枫在她面前还是敢表露几分真实心情的,便压低声音说:“有点。”
  秦瑟侧头朝他微笑:“有我在呢!你怕什么?叶家待不住了也还有我和维清。大不了搬去我们那里。你总不会没了家。”
  简简单单几句话而已,她却把这话说得豪气万丈。
  叶枫仔细想想,有瑟瑟和维清在,好像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也是。”叶枫笑着应了一声,吁了口气,脚步不再迟疑,往前迈得愈发坚定。
  叶老爷子睡了会儿后精神好了很多。
  看到孩子们都来了,他很高兴,拉着叶立柏叮嘱几句,说他位高权重的同时责任也更重大,让他不要随便请假。
  叶立柏听着自家老爹含糊不清的话语声,眼泪差点下来。
  他努力让语气听上去平静些,连连答应着。但凡老爷子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反驳。
  这真是几十年都难得一见的情形了。
  叶老爷子非常高兴,多说了好几句后才沉沉睡去。
  叶立柏担心得不行,拉了叶维清和秦瑟到门口说话。
  他指指屋内:“老爷子怎么这样了?”
  叶立柏忧心得声音都有点发颤了。
  不过,他却意外地发现秦瑟和叶维清面露微笑。
  “爷爷其实好一些了。”秦瑟知道叶维清懒得理叶立柏,就当先答道:“医生说爷爷状况不错,多恢复一段时间就能好。现在就比刚才又明显好转了。”
  听她这么说,叶立柏终于放心了一点点。
  他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不敢走过来的叶枫,低叹了口气,扭头和秦瑟说了句:“我先回家。明天一早再过来。”
  秦瑟知道,叶立柏丢下那么多事情急匆匆赶回来,就是为了看看老爷子的状况如何。顺便陪一下老人家。他肯定还要回家继续处理些事务才行。
  “好。”秦瑟道:“明天见。”
  叶立柏点点头。
  他又推开门,站在熟睡的老爷子床前望了一会儿,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今晚郭妈需要回家准备些老爷子日常用的东西,还有准备好食材,按照大夫给的食谱,明天煮营养餐。她就先走了。
  叶维清和秦瑟值夜班,陪在爷爷床边。
  本来叶枫坚持着他来陪夜,却被叶维清给赶了回去。
  “你回家好好歇歇。”叶维清语气冷冷地说:“明天晚上你恐怕要一个人守着。今天养足了精神明天才好熬着。”
  秦瑟也在旁边帮腔。
  叶枫知道,这小夫妻俩是觉得他今天忙里忙外了一天,怕他太辛苦,所以第一天值夜他们非要来。
  叶枫想说,他俩难道忘记了,他们还是大老远坐飞机坐车赶回来的,也很辛苦吗?
  “你们……”
  他刚开了个口就被秦瑟打断了。
  “一家人别那么客气。”她笑道:“让你回去你就回去。你看,我们都命令你明天晚上来值夜了,也没见你反对不是?今晚就我俩了。再说了,还有护工在,怕什么。你赶紧去。
  辩驳的话到了嘴边上,叶枫犹豫了下,没有说出口。
  “好。”他笑道:“那我就不和你们客气了。我走了啊。”
  秦瑟朝他挥手道别。
  叶维清拍拍他的肩膀:“路上小心。”
  叶枫应了一声这才出了门。
  一关上病房的门,叶枫鼻子发酸眼睛开始冒湿意。
  一个大男人,小时候乞讨时都没哭过,这时候哪能随便哭?
  他吸吸鼻子,好不容易才把泪意忍了回去。
  可是不一会儿,鼻子就又酸了……
  晚上的时候。
  夜深人静。
  老爷子在病床上躺着,秦瑟和叶维清挨在另一张床上一起睡。
  那张床是医院为陪床的家属准备的,和病人的床铺之间只隔了一道很窄很薄的约莫半个房间宽的墙,没有设门。为的是家属在有机会好好的同时,还能随时观察到病人的情况,也能够清楚听到病人的声音。
  秦瑟和叶维清躺在床上,没有半点睡意。
  两人为爷爷的情况提心吊胆了大半天,现在知道爷爷没大碍了,也还精神亢奋着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秦瑟想到叶维清再过段时间就要找她爷爷秦烨生去‘找回记忆’了,有点担心他到时候会无法接受记忆里的那端回忆。
  于是秦瑟试探着轻声问:“维清,你听说过‘穿越’这回事吗?”
  她是考虑着,他那时候是穿越到了某个地方,开始了一段生活。
  为了让他对‘穿越’这个词汇有个概念,故而问了一句。
  其实如果是平时,就算秦瑟担心叶维清,也不见得会开口这么问。
  可是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让她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担忧。
  爷爷身体那么硬朗的一位老人家,说病倒就突然病倒,毫无征兆。
  这让她对‘疾病’这种东西多了一层类似于‘害怕’的心态。
  此时此刻躺在医院的床上,秦瑟更加担忧起叶维清,不知道他日后恢复记忆了究竟会怎么样。
  秦瑟是在为叶维清想起曾经穿越过的事情,所以问了那些话。
  谁知叶维清听了她这话后,却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她的种种‘不对劲’。
  譬如,她小时候很挑食,现在不挑食。
  譬如她小时候画画没有天赋,现在画的画栩栩如生。
  再譬如那次锄地的事儿……
  凡此种种印在他脑海深处的事情,都在这一时间里同时浮现出来。
  黑暗中。
  叶维清抿了抿唇,嗓子发干地轻声说:“有吧。在有些小说上看到过。”
  “那你觉得人能穿越吗?”秦瑟问。
  叶维清攥紧了拳头,低低地说:“条件如果达成的话,也许是可以的。”
  秦瑟点点头,这便没了话。
  她觉得,如果叶维清不排斥这种事情的话,到时候记忆恢复后,他能比较快地融合当年地记忆和现实的记忆。
  这是好事。
  虽然。
  一想到他记忆里还有个女孩子,让她非常介意非常耿耿于怀。
  但她最大的希望,还是他能安好,这个最重要。
  想到刚才叶维清的回答,秦瑟轻舒了口气,觉得叶维清记忆恢复后应该一切都能顺利。
  她安心之后,再去看了看爷爷,见爷爷亦是没有大碍,这就彻底放心下来。
  回到床上,秦瑟缩在叶维清的怀里沉沉睡去。
  叶维清却是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几乎没有睡着过。
  他不住在想。
  瑟瑟问那些话,是不是在暗示,她就是那种‘穿越’过来的?
  如果是的话。
  她会不会还能穿越回去?
  一想到这个,叶维清的心里就揪得钻心的疼。
  辗转难眠一个晚上后。
  他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