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只觉得脑子“嗡”地一下,四周的声音逐渐离他远去。
他的头一阵一阵的眩晕,就好像是坐在一艘颠簸的客船上,在海浪中上下翻涌。
他想吐,但还是强行忍住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你们守在门口的人有没有听的什么动静?”
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以便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掌握第一手信息。
不过,他很快就被陈永武拉住了:
“林宇,别问了,这是事故,直接上报吧!”
林宇深呼吸了几口,点头道:
“报肯定是要报的,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弄清楚一些事情。”
说完,他再次盯着两名守门的警官,那眼神十分可怕,让两名警官额头上直冒冷汗。
“我……我们什么也没听见。”
“什么也没听见,是怎么发现人没了的?”
“我们会隔十分钟开门看一眼里面的情况,前一个十分钟他还好好的坐在那里,甚至还伸手给我们打了个招呼,可是等我们到了时间再次开门时,发现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我们赶紧上去检查,这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这……事关重大,我们没敢让法医看。”
“那就……”
林宇本想招呼法医去看一眼,可想到自己也是嫌疑人,若是做得太多,难免在日后被人怀疑,因此只能忍了下来。
“跟厅里说出事了吧,让他们派人来。
各自都想想自己这段时间有什么不在场证据,否则一会儿内部调查局查起来,你们怕都说不清楚。”
林宇的交代,让众人的心跌入了谷底。
一名同僚死在了刑侦大赛上,参赛者自然难辞其咎。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招待所外警笛声大作。光听动静就知道来的人不少。
不一会儿,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官冲上楼来,将林宇等人全部控制住。
“对不起了各位,因为事关重大,你们全都有杀人嫌疑,所以必须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林宇耸了耸肩:
“我要是不准备配合,就不会在这儿等你们了。”
“那就好,带走!”
来人一声令下,招待所内的人全数被带走,很快,整栋楼就成了一栋空荡荡的“鬼楼”。
……
林宇被黑色布袋套在头上,手上的手铐也被包上了衣服。
这套流程他再熟不过,以前他总是替别人这么做,如今没想到居然轮到了自己。
回到警备厅后,林宇被带进了审讯室。
这速度之快,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毕竟,在被审讯前,理应还有不少手续需要办理,像这样直接就开审的还是头一次见。
“姓名?”
“林宇。”
“年龄?”
……
林宇很认真的回答了例行询问,并没有耍任何小聪明。
他知道,在自己不是凶手的时候,越是耍手段越容易被怀疑。
“为什么杀汪长生。”
“我没杀人。”
“那你描述一下事情经过!”
林宇从头到尾把和汪长生最后一次见面后所发生的全部事情交代了一遍,说得极为详细,若是整理整理,弄成一本短篇小说都不成问题。
“就这?”
“就这。
从塔吊上下来后,他就被我们送进了休息室。
我正在和陈永武警官商量下一步如何审讯,结果就出事了。”
“这也太巧合了吧?
据我了解,你们在塔吊前和汪长生的好友叶先驱有过争执,有这么回事吗?”
“有。”
林宇点头承认:
“他不太认同我的查案手法,所以跟我理论了一阵。”
“是不是因为汪长生和叶先驱的亲密关系,使你迁怒于他,于是把他杀了?”
“首先,我没怒。我的刑侦手法的确激进了一些,被人质疑再正常不过。
我不会因为一件很正常的事生气。
其次,你的逻辑有问题。
如果我真的生气,我应该杀叶先驱而不是汪长生。
从难度上来看,杀他们两人的难度是一样的,并无区别。
我不去杀真正的仇人,反倒杀仇人的兄弟泄愤,这没道理。”
林宇的话让审讯的人愣了片刻,不过片刻后,对方似乎又找到了“突破口”:
“你刚说‘仇人’?这么说来,你承认你对叶先驱不忿咯?”
“承认。”
林宇没有撒谎,叶先驱突然跳出比赛对他那一顿数落的确让他不满,只是这不满远没有到生气的地步。
若要深究他与叶先驱和汪长生之间的恩怨,这或许是唯一的证据。
他若是不承认而是被内部调查局查出来,很有可能成为有力的指证他的证据。
他知道在审讯中如何才能掌握主动。
“你既然承认,那就证明你对他们有杀意?”
“没有。”
林宇摇头否认道:
“我对他们没有杀意,只有敬意。”
“敬从何来?”
“费尽心机的扮演另一个人是很耗心神的,他们两人在比赛里表演了那么久,是十分敬业的。
所以我敬他们。”
林宇把“仇”转换到“敬”,又使自己的嫌疑少了几分。
就在审讯者开始考量林宇说的话有几分可信时,他突然捂住了耳麦。
这个动作林宇也熟悉,证明有人正在向审讯者提供情报。
大约过了三分钟,审讯者这才放下手来。
“刚刚收到消息,死者汪长生是中毒而死,是什么毒目前还在分析。
不过,据我们调查,死者在死前和你接触得最多,你是最有机会下毒的人。”
“并非如此。”
林宇依旧淡定:
“我每次和他接触,身边都是有人的。
我根本没机会下毒。”
“可你身边的人全都是你的朋友以及队友,他们完全有可能包庇你!”
“这位同僚,我提醒你一下。
被你们带回来的人都是警队的精英,他们接受过侦查训练,但很少被审讯,所以任何人都无法保证他们在被审讯时会不会露出马脚。
换言之,除非我在来京城之前就打定主意要杀汪警官,然后让所有人一同接受反审讯的训练,并商量好对策,否则不可能隐藏我下毒杀人的事实。
那么多人,随便一个说出一星半点,我就会成为头号嫌疑人。
你觉得我这么一个能参加刑侦大赛的警官,是这么不谨慎的人吗?”
“这……”
审讯的人知道林宇不可能和陈永武合谋,因为他的资料上清楚的记载着林宇和陈永武组队是一件意外的事,并不是之前定好的。
若是林宇有嫌疑,那张厅长的嫌疑岂不是更大?
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怀疑到张厅长的身上。
审到这里,他对林宇已经无计可施。
无奈之下,他只能先让人把林宇带去软禁用的休息室,再从长计议。
临出审讯室时,林宇回头道:
“罗君欣是个记者,她与我同自江城来,但并无与我合谋杀人的可能。
我建议你们让她回江城,以免江大那边发现自己的学生被扣惹出事端。
另外,她的父亲是罗警官,你们考虑好怎么跟罗警官解释扣押他女儿的事了吗?”
林宇的话,让审讯者的冷汗都下来了。
“放心吧,如果确认她没问题,我们会放她走的。”
被押入休息室的林宇叹了口气。
他一时竟闹不清事情如何变成现在这样。
如今他手中没有任何证据,也无法出去搜证,因此想还原真相完全是天方夜谭。
如今之计,他只能尽量自保,以期能够让内部调查局相信他的无辜。
正在他思索间,房门被人敲响。
他奇怪的看向门的方向:
“不对啊,我被软禁门口应该有警官,他们完全可以开门,怎么会有人敲门呢?”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起身走到门边。
“谁啊?”
“外卖!”
“外卖?”
林宇更纳闷了,警备厅软禁自己一般都会从食堂打饭来给自己吃,又怎么会点外卖?
不过想到此刻身处警备厅内部,不可能有人跑这儿来伤害他,因此他还是拉开了房门。
“这是张厅长给你的东西,你拿好别弄丢了。”
来的是一名陌生警官,他递过来一个文件袋,等林宇接好后立刻转身就走。
林宇四下看了看,发现看门的人也不见了。
不过他并没有趁机逃走,而是退回房间内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