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他看着陆执的眼睛,说,我不喜欢身边的人失去掌控,池矜献就是一个潜在的因素,他会让你脱离我的控制。可我是你父亲,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爸就是这样到死还被你在手心攥着吗?陆执问。
  闻言,陆自声的高傲形态有瞬间的不自然,这次他是真不高兴了,并不耐烦:你不要跟我一直提你爸。
  好。没想到陆执还当真点了头,答应下来,转移话题,问道,您跟艾多颜的感情有多好?会连我小时候差点被绑架的事情都告诉他。
  不提颜悦,突然提起了艾多颜,陆自声似乎是没怎么反应过来,下意识道:什么?
  父亲没说过?
  陆自声眉宇紧蹙,反应过来了,道:没有。
  否认完又道:我跟他说这个做什么?陆自声的儿子要被绑架了,封锁消息还来不及,跟别人胡说什么。
  当年具体的情况陆自声其实知道的并不多,因为陆执并没有出事,后面知晓了也是因为小陆执拽着颜悦的手大哭着说:爸爸,爸爸小池被坏人抓走啦,你们帮我去找他,帮我去找他好不好?求求你爸爸
  他哭得撕心裂肺,比自己被带走还要害怕,小小的身体一直在发抖。
  可是小陆执完好无损地回到了家,陆自声很忙,只凭孩子的一面之词他不会信他的哭求。
  最后池家被爆出来孩子被绑架了,他才意识到兴许是真的。
  但那时候,离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池矜献被带走的那天下午,陆自声当他是小孩子开玩笑,颜悦却拉着小陆执的手在路边等到了原斯白,让小陆执描述发生了什么事情,给他们提供线索这些陆自声通通不知道。
  嗯。陆执点了点头,似是表示了解,开口道,那真是太好了。
  陆自声不懂他是什么意思,闻言目光不悦。
  父亲,陆执收回视线,迈腿上楼,道,茶几上的烟蒂烟灰,别墅门外地上的烟蒂,请收拾好、捡起来带走。这是我爸留给我的房子,他不希望您一直踏足这里,而现在别墅的名字是我,我不欢迎有人打扰。
  话落,随着一声房门打开关上的咔哒声,陆执目不斜视地回了房间,身形挺拔,不卑不亢。
  当当当。当当当。
  同一时间,池家别墅的门忽而被有节奏地敲响了。
  和那种围得水泄不通的别墅风格不一样,池绥的房子就处在他们这片小区的偏中心的位置。
  地方很大,四周景色还很不错,周边离上好远才有下一家别墅的影子。
  因此进他家前就跟先进了个小区差不多,连个能上锁的大门都没有,只有电子门。
  在系统里提前录入人脸、以及车牌号,就能自动进入。
  这大半夜过来敲门,还已经敲响了客厅的门,不是熟人也说不过去。
  客厅里池绥和原斯白两个人正说着话呢,闻声话音一顿,原斯白看着池绥问:你朋友?
  我哪有晚上九点还过来找我的朋友?原斯白你这话不对劲儿啊,晚上教训你。池绥控诉完又反驳道,况且只是朋友哪能这么畅通无阻地进家。
  你教训谁啊。原斯白气不过小声怼回去,还上手推了人一下。
  说着他站起来要去开门,被池绥一把拽住手腕,拽得重新坐下了。他道:你先让我推算一下是谁,让他等着。
  原斯白无语,说:你看一下监控不就知道了。
  再不济直接开口问更省事儿。
  不要,我就要自己推。
  原斯白:
  天天跟个长不大的小孩儿似的,还得哄着。
  原斯白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看着他在旁边蹙眉去想,有要绞尽脑汁的架势。
  但门外来客可能是见一直没人给自己开门,终于等不及了,这次的敲门直接变成了拍。
  那动静听着都知道对方正在逐渐不耐烦,甚至暴躁。
  池矜献本来就已经睡得差不多了,耳朵里再被传些音效,就自然而然地睁开了眼睛。
  他小半张脸藏在薄薄的毛毯下面,睁开眼时还有些茫然。片刻后,他开口说道:小爸,有人砸门。
  池绥:
  原斯白瞬间被吸引注意力,站起来走过去看他,柔声:醒啦?
  池矜献点了点头,遮住他小半张脸的毛毯因为他的动作而上下动了动。
  他从沙发上爬起来,感觉这一个多小时睡得真不错。
  那你去洗把脸,等会儿吃夜宵吧。原斯白道。
  提起吃,非常懂事的胃犹如听懂了人言,池矜献肚子顿时叫了一声,感到了一阵饿。
  他掀开毯子道:好,我这就去。
  啊!这时,池绥突然低呼一声,拍了一下沙发。他表情了然,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原斯白,不太连贯道:原原,是池休!肯定是池休。
  啊?
  果然,在池绥话音落地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客厅里的隐约对话,又或者等人开门真的要等到极限了。
  门外开始咣咣咣握拳捶大门,一道男性的低沉嗓音开口喊:池绥你还不开门?
  卧槽不是不是,不说脏话。我丢真是池休。池绥一下子蹦起来,下意识去找原斯白躲在他身后,后发觉这样不行,又瞬间躺到了刚才池矜献躺过的地方,拉开毛毯规规矩矩地盖在自己身上,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瞬间虚弱地对原斯白说,我发烧了,52度。
  原斯白:
  池矜献:
  他是不是惹我大伯了啊?池矜献刚醒,就直面装病现场,表情和语气都有点一言难尽,他看着原斯白问,不然他这么怂干什么?
  臭小子你说谁怂?池绥从毯子底下伸出一只手指着池矜献警告,伸出去了又觉得这个气势太健康,瞬间再缩回去继续虚弱,啊,发烧了,难受。头好晕。
  池矜献:
  仔细数数,这次他在家里待了得有半年以上了。原斯白忍着笑回道,转身去玄关。
  池绥还在他身后极其矫揉造作地柔弱喊:原原不要去开。让他知难而退
  池矜献乐了,走过去薅了薅他爸的头发,开心道:原来是该你去公司你不去,大伯来逮你了。
  池绥把他的手打开,心里生气:走开。
  哈哈哈哈。池矜献连忙缩回手,笑出声音跑去洗脸。
  咔哒。
  池绥你斯白?门刚一打开,池休含着怒气的音色就要劈头盖脸地落下来,一看面容不对这才及时刹了车。
  原斯白低笑,点头喊:大哥。
  池休平复了下情绪,迈脚进去。原斯白拿了双新的拖鞋,他换上了,边换边开口问道:池绥呢?
  病了。原斯白咳了声,道。
  池休:装的。
  听着他们两个对话的池绥还没因为原斯白替他打掩护而笑一下,那抹欲提不提的弧度就僵在了嘴角。
  来人一身西装还没换下,明显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
  他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只有额前的两缕头发因为时间长了而落下来,擦过了鼻梁上的那副金丝边眼镜。
  有一股微乱的精致美感。
  池休抬手摘下带了一整天的眼镜,捏了捏被压疼了的鼻梁,而后又扯开喉结下的领带,表情不耐地走到客厅。
  他二话不说锁定目标便直奔池绥而去,脱了鞋就要狠狠踹上他一脚,被后者一个鲤鱼打滚儿大鹏展翅迅速地躲了过去。
  你来的是谁家啊!这么放肆!池绥扒住沙发靠背,猛地蹲下又躲过一个抱枕攻击,都这样了还不忘嘴上反击,不给你开门你也不会这么飘了!
  话落,第三个抱枕当即准确无误地砸在了他脑袋上,池绥一屁股墩儿坐在羊绒地毯上。
  被砸废了,不起来了。
  呵,不是病了?池休把领带彻底扯下来扔在沙发上,自然地跟回自己家似的。
  池绥回以冷笑:生病了就能躺着挨打啊?
  池休淡淡地瞥他一眼:什么病?
  发烧。
  多少度?
  25。
  池休:
  池休被气笑,道:那你怎么还没凉?
  池绥爬起来,把地上砸到他脑袋的某个抱枕猛扔到对面,生气:要你管。
  咦,大伯你来啦。池矜献从洗手间出来,脸都没擦,手上甩着小水珠就进了客厅。明显是听到了战争与吵架,因此赶紧加入其中。
  看见他,池休本还打算再生气一点的面容瞬间平和,他目不斜视地接住抱枕,将东西放在沙发上摆好,又伸手把刚才扔在茶几上的眼镜拿过来戴上,这才温和出声道:小安。
  没记错的话,今天刚高考完吧?
  对啊,池矜献欢快地趿拉着拖鞋去倒水,端给池休递给他,大伯,给。
  池休伸手接了,让人坐下。
  考得怎么样?
  池矜献拍了拍胸脯:非常不错!
  自己的儿子给别人献殷勤,池绥心里酸虽然平常他和池矜献也不对付,但平常是平常,现在是现在。
  他道:冲我儿子对你这么好,你都不该一进门就打我。
  池休掀起眼皮扫他,喝了口热茶:我打到你没?
  刚才那抱枕砸的是你的脑袋啊?池绥生气,指着自己的头,说,你过来看看,都给我砸豁了!
  噔,池休将杯子放在桌子上,道:你再给我瞎扯淡,我真给你砸豁。
  原原,池绥大手一指,冲厨房里的某道身影喊,他说脏话,把他丢出去!
  身为池家老大,在弟弟们面前,该有的威严一分都不曾少,哪怕如今池绥孩子都快18岁了,见到他哥他也不敢太放肆。
  今天这样的情况池矜献几乎没见过,因为平常他大多都在学校,池家三个管理人到底怎么分配公司管理那是他们的事儿。
  但池休像这样找上门来的次数不多。
  池矜献之前只见过一次,跟这次的情况差不了多少。池休一上来就要揍池绥,池绥疯狂叨逼叨,还没俩小朋友直接上手打架来得干脆利落。
  大哥你吃晚饭了吗?原斯白用厨房湿毛巾端了一个陶瓷瓦罐出来,那是专门用来炖骨头汤的。
  到了餐厅他先把东西放在上面,然后朝客厅走过去。到了池绥面前,他不显山不露水地摸了下他脑袋,小声说道:好了,别跟小孩儿似的。
  要不是池绥一直不去公司我必须得撑着,池休盯着池绥不友善地笑,我现在肯定已经吃过饭了。
  来,你过来池三,咱俩好好聊聊。
  原斯白:那大哥你在这儿吃饭吧。
  在这儿我就能听见,池一你直接说吧。池绥不过去,还跑去餐桌那边掀开陶瓷瓦罐闻汤的味道。
  池休:斯白。
  好好好,你别喊原原,我过去了!池绥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怒气冲冲地坐在了沙发上,冷酷无情道,说。
  看两个大人都已经摆出了相互博弈的架势,池矜献感觉他不便打扰,站起来吧嗒吧嗒地去找原斯白。到了人跟前,他笑着问道:小爸,我爸是不是之前也经常这样耍赖不去公司啊?
  闻言,原斯白也笑:可不是嘛。
  他每次在公司待的时间总会比大伯和爷爷少上个一月半月的。
  池矜献乐出了声:那之前也不见我大伯过来揍我爸啊。
  原斯白将刚盛好菜的盘子递给他,淡定道:之前都惯着你爸,现在不想惯他了吧。
  啧,池矜献端着盘子出去,评价道,好惨。
  客厅里果然在说这件事。
  你在家待多久了?池休面无表情地问他,镜片后的眼睛淬着冷光。
  池绥算了算,面不改色地说道:五个月。
  一个抱枕当即从他脑袋上飞了过去,池休凉凉道:七个月零三天。
  池绥:
  啊你这,池绥嘟囔着去捡地上的抱枕,记得未免也太清楚了吧。
  池休:亲兄弟明算账。
  池绥不服气,说:那我是不是在家辅佐你?我又没闲着,你挣钱是我要了吗?
  大伯,爸,晚饭好了,你们快过来吃饭。池矜献朝客厅喊道。
  我不要这些臭钱,池休面色冷淡,道,你明天就去公司。
  我不去。池绥站起来朝餐厅走,拒绝得非常快。
  搁平常这个点儿,他们家早吃过晚饭了,这时候再进食也只是简单的夜宵。
  可今天池矜献睡了一觉,醒来就是现在,全家就也等着他一起。
  所以说是夜宵也不对,这是一顿真正的晚饭。
  吃完可能还得到花园溜两圈儿才能睡觉,不然容易积食。
  你敢不去我今天晚上就打死你。池休拉开餐椅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