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绥,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原斯白将一碟东西从厨房端进餐厅,一转身差点撞进人怀里,很无奈。
  池绥抬眸看了眼楼梯上下来的人,脚步真的往后退了点儿,还又委屈又可惜地哦了一声。池矜献最看不惯他爸明明在他小爸那里讨了没趣却又把情绪投放在他身上的行为比如现在,池绥就一直用非常不友善的目光在盯着他。
  池矜献想了想,说:爸,其实你完全不用在意我有没有在场的,毕竟我都 18 岁了,不用太避讳。
  原斯白微怔:18岁了?
  他自己生的孩子他怎么不知道18了。
  而且这是 18 不 18 的问题吗?哪怕池矜献真的成年了,他也不会允许池绥当着孩子的面和自己太腻歪。
  明明是被帮着说话的池绥并没有接受池矜献的殷勤,阴阳怪气地呵道:前几天过 17 生日的是谁啊,是我和你小爸的狗儿子吗?
  池矜献:
  原斯白抬手捏池绥:骂谁呢?
  池绥捉住原斯白的手在手心里把玩,哦了一声,想起来了:咱家小安可是在上高一第一个升旗仪式就让叫家长的人,还在 15岁的时候说自己16,16说自己 17 ,就为了要强行赶上成年的尾巴,是不是。
  池矜献:
  好像还真是他干的事。
  池绥抬手拨原斯白头发,用眼角余光瞥着池矜献,道:今年终于18了,开心吧。
  池矜献不服气地深吸口气,看起来特别想反驳,但确实是自己做过的事,又不能不认,只好略一思忖,道:那我说自己虚岁怎么了,虚岁本来就比实岁大一年的。
  嗯。池绥随着他,脸上没有玩笑,管你虚还是实,没有彻底成年前不听话了,我一定会揍你。你小爸拦不住。
  原斯白淡然:放心吧,我不拦。
  池矜献:
  池矜献当然知道做人不仅不能乱来,更要自重自爱。但猛然听他小爸都说不护着他的话了,还是效果显著地唬住了他,脖子一缩特别老实。
  我知道的。池矜献拉开椅子坐下,心情颇好地吃夜宵,边吃边夸原斯白,小爸,好好吃啊。
  原斯白笑道:那把你爸那份儿也给你。只是刚说完就得到了一句抗议。
  过分了啊,我在家是没有人权了是吧。池绥连忙把自己的碗端到面前,唯恐池矜献真的会上手和他抢食。
  原斯白说:你又不经常在家,连中午饭都是在公司,要什么人权。
  那我早饭和晚饭不都得在家吃,一天三顿饭有两顿都是和你朝夕相处的,你这就嫌弃我来了?池绥觉得甚是不可思议,还觉得有点伤心,安,你小爸好像不太喜欢我了。
  池矜献道:你刚刚才训完我,我才不会帮你说话。
  原斯白笑了声。
  池绥:
  不过好像有点不太对,池矜献想,从过生日那天开始,他爸就老在家待着了。掐指一算,还不到他管理公司一年啊,怎么就开始蹲在家里歇着了。
  池矜献从碗里抬起头,把嘴巴里的面咽进肚子问:爸,你这几天是不是没怎么去公司。
  在家里就是这样,总要有一个被全员针对的出气筒还好家里就他们三个,要是再来两个熊孩子讨债,池绥觉得他一定会被气死。刚刚才被怼过的池绥识相地打算专心吃饭,闻听此言倒是诶了一声,笑了,他也抬头,专心讲解:经过公司上层的全体讨论,股东们决定,公司董事的位置由池家三位从一人一年的管理中更改为每人半年我接下来半年休息。
  美滋滋的语气,红彤彤的笑意,池绥高兴地简直要把嘴巴咧到耳根。
  池矜献:
  说起他们池家,别说外人,他身为下面直系的太子爷都觉得池家公司的管理很神奇。
  从远古时代逐渐进化,直到今天的星际联盟,人类的年龄已经达到了平均180,相应地,退休年龄也拉长到了120。
  池爷爷池远绅今年90岁,站出去不说年龄,都没人能从他脸上看出多少岁月的痕迹。但从他的儿子们长大以后,池爷爷就彻底不想管公司了,没少明里暗里地撒泼打滚。
  后续就是大儿子不想管,嫌累;二儿子吓得小时候上音乐课都五音不全,长大后却成了大歌星;三儿子便是池绥,他也不想管,嫌烦;四儿子戚随亦还在上学,并且从他平常聊天的 id池矜献就已经看出了他的一生大明星绝对不会进公司的。
  有一段时间池矜献都觉得,他爷爷生这几个儿子,只是为了想让自己偷懒,奈何他的儿子们一个比一个不争气,比他还懒,没一点儿斗志。天知道池远绅在只有两个儿子的时候还担心他们会为了家产打起来,最后发现实在烂泥扶不上墙
  儿子有四个虽然愿意管理公司的只有两个,但老子只有一个,池远绅注定斗不过他们,公司还是他的。当时把池远绅烦得几个月没睡好觉,最后他心生一计,制定出一套几人都适用的管理方法,一人管一年,下一年换下一个人了,他也不会对公司太陌生其实都是骗人的,那一年里不去公司的人,也在时常盯着公司的动静态变化。
  池矜献万万没想到他们还能从一年的管理时间改成半年,他现在就觉得池家不但没倒闭还越做越大,都是因为这几位管理者有真材实料的实力,太强了。
  公司上层决定,其实就你和爷爷还有大伯的决定吧。池矜献拆穿道。
  池绥吃完了,心情好:嗯哼。等你放寒假了我就和你小爸去旅游。
  池矜献不明白,虚心请教般地问,你们现在不能去?
  你上学,我不放心。原斯白帮他们把碗收起来,都推给了池绥,让他拿去厨房。池绥端着碗起身,说:况且这时候你整天都在学校里待着,不碍着我和你小爸二人世界,没必要。
  原斯白嗔他:小安爸爸,别瞎说。
  池矜献:
  所以其实他爸的意思是,他不在家的时候他们就不出去,等他寒假在家了他们就赶紧走?
  还未谈过恋爱的池矜献被酸出了一肚子的柠檬水,但也是由池绥与原斯白如此一贯的相处方式,让他幻想过很多次自己和陆执在一起的场面。不知道陆执是不是一直都会这么不爱说话,也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他会对自己说喜欢吗?会忍不住想亲吻他吗?会想要咬他的腺体吗?会想标记他吗?
  不知道终身标记是什么样子的,这一辈子可能也都不会知道了, beta不能被标记,就像beta 不能产生信息素也闻不到信息素一样。但池矜献看过不少小说和小视频因为自己和陆执,他看得几乎全是ab文。里面的beta有了 alpha 后,alpha 对伴侣天生的占有欲会让他一遍一遍地去咬beta的腺体,等发现对伴侣标记不了时,他们还会很暴躁,一次又一次地去占有
  安安。
  有人在说话,好像推开了谁的房门。池矜献双腿夹紧被子,无意识地动了动,双手紧紧地揪住一点被角,放在嘴边摩擦着红润的嘴唇,仿佛下一秒就能进到那唇红齿白的嘴巴里咬着。
  他眉头轻蹙起来,却又不像是做了噩梦般害怕,更像是
  池矜献手被陆执桎梏住了,那人在身后按着他,一定要听他哭,还不让他动,因为始终无法终身标记他,陆执很凶,一副全然失去了理智的模样。
  安安。
  扑通!池矜献一下子从床上翻起身,差点儿翻到床底下。原斯白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接住他,让他往床中间滚了一圈儿,被子也就又在主人身上缠了缠,像梦里的某个人。
  小爸?池矜献还没完全从睡梦里醒过神来,些许茫然,声音都是哑的。
  原斯白目露担忧,忙上前去探他额头:脸怎么这么红啊,还哭了,生病了吗?
  话落,自己为什么是原斯白描述的那般神情的真正原因让池矜献脑门儿轰地一下烧了起来,他毫无章法地搓脸,眼神躲避,忙捉住原斯白的手躲开,支支吾吾道:没、没生病。小爸你怎么上来了。
  我看你今天没像往常一样起来,等了你十分钟还是不见你下楼,所以就上来看看你。原斯白还是一脸担忧,真的没有难受的地方?
  没有。池矜献还是不看人,咳了声清了清嗓子,掀开被子下床穿鞋,可能昨天吃完饭又做了会儿作业睡得有点晚了,所以没感受到智环震动小爸你先去吃早饭,我换好衣服就下去。
  哦,好。不知何时,原斯白的声音里没了担心,还染上了一丝揶揄的笑意。池矜献听出来了,奇怪地回头去看原斯白,就听他小爸说:小安,睡裤脏了。
  第11章 你跟陆神吵架了啊?
  池矜献觉得自己没听明白原斯白的话,但睡裤脏了四个字就像空气一样润雨细无声却不容抵抗地钻进了耳朵,可它又不如空气使他舒服,而是将他整个头皮都施上了一点火苗,旋即随着他平日里茂密的头发轰然燃起火焰。池矜献心想,他要被烧死在这个早上的社死现场里。
  但头发还是头发,脑袋还是脑袋,人也还是人,除了一瞬间的麻木和茫然,周围并没有任何变化。
  池矜献将眼睛从自己不可言说的位置上移开,瞳孔深处全是前方一小片衣料被洇湿的痕迹。霎那间,刚醒那会儿的脸热再次涌上心头。
  啊丢死人了!池矜献瞪大双眼,迅速地猛扑回床上,又绝望地将自己藏在被子底下,讨饶哀嚎:小爸啊,你快下楼!
  原斯白故意似的上手拉了拉他的被角,当即接受到了对方在里面更加大力拉住被子的力度,没忍住笑道:害羞什么,多正常。
  啊小爸你别说了。池矜献声线不稳,声音还很小。思忖片刻,他蠕动着被子蹭到原斯白身边,从被子底下伸出几根手指,摇了摇对方的袖子,示意他放过自己。
  原斯白彻底被逗笑了,连忙道:好好,我先下去了。你赶紧换好衣服下来吃饭,还得上课呢。
  嗯嗯嗯。池矜献点头的弧度连带着被子都在动,像个把自己藏起来的可爱小动物。原斯白无意再让他难堪反正池矜献很觉得自己难堪,还丢人。立马就转身下楼了。
  听着原斯白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了,还有门咔哒一声关上,周围安静了。池矜献又等了一会儿,才悄悄拉开被子的两边,让一只漂亮的眼睛从中间裸露出来。
  除了从窗户外面泄进来的无限天光,房间里空无一人,可池矜献还是觉得有无数道视线在盯着自己不是盯着他身体的正常反应,而是盯着他脑海深处的妄想。今天这一遭,真是让他无所遁形。
  怎么就做了那样的梦呢?梦里陆执是怎么、以什么姿势按着他在他耳边说话,怎么强势地要求他说出对方爱听的言语,都被弄哭了也不见陆执有一丝迟疑。他隐忍的表情,微哑的嗓音,似乎都清清楚楚又历历在目,好像以前没有发生过以后也会发生似的。
  池矜献只觉得整个胸腔都在咚咚作响,太令他悸动不知所措了。
  都说alpha有非常强的领地意识,特别是对自己的伴侣,他们都会有一种堪称兽性般的占有欲在易感期时的表现最能体现出这一点。可池矜献根本想象不到陆执有这样的一面,先不说他所认识到的陆神,只说在他印象里,陆执都只可能是理智且不被影响的。
  所以今早的梦实在是太荒唐了。
  池矜献嗓子里痛苦地发出小声啊的低鸣,又大力地把被子中间的那条缝隙拉上,让自己重新蒙在密闭空间里。他想,今天肯定不敢看陆哥了,没脸。
  由于被直面地撞见太过放纵的一面,池矜献吃饭时都是一副脑袋低垂的模样,恨不得要把自己的头搁到肩膀上。
  刚确定得到半年自由的池绥得好几天高兴呢,而他开心时不喜欢看其他人不开心特指池矜献,不然他会以为这讨债的熊孩子就是想让自己工作,和自己有仇。因此此时看见池矜献这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池绥来气了:嘿臭小子,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欲加之罪简直了,池矜献将头抬起了很小很小的一点幅度,眼球向上瞅着人,眼睛很大还奇亮,就是特别像在翻白眼。
  我什么时候有意见了?
  池绥看见他对自己翻白眼能不气?他眉头一蹙,筷子一摞,说道:你翻谁白眼呢?我告诉你,接下来半年我可是在家的,想能继续薅我玫瑰你就给我做个乖宝宝。
  还差一年就成年了的池矜献乖宝宝:
  原原,你看他
  好了,闭嘴吧。池绥还没有生气的告状完毕,就被知道真实情况的原斯白轻笑制止,饭桌上这才能继续安静进餐。
  吃完饭去花园选今天开得最漂亮的玫瑰时,池矜献还发愁今天到底要不要摘呢,因为他真的不确定今天敢不敢和陆执对视。
  但转念一想,他做的梦除了天知地知他知,就没有人再知道了他小爸也不知道他是因为梦见了陆执才
  所以心虚什么呀,那以后真在一起了,还能不干坏事吗?不能。
  池矜献像往常将一枝带着点主茎枝的玫瑰剪了下来,熟练地包转好,又小心地塞进书包,就跑着去学校了。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脸皮。
  进了教室只是用余光瞥见端坐在座位上的陆执,昨晚梦境里的场面就一霎那不受控地冲破脑海,提醒着他是怎么亵渎他的陆哥的,早上为自己打的气全不管用了。池矜献怕人看见他头顶上冒出的窘迫火焰,几乎是无声地低着脑袋到自己的座位上正襟危坐了,只匆匆小声说了句:陆哥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