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
  此人不是池矜献半小时前才与人道别说过明天见的陆执又是谁?!
  可怎么会?!
  池矜献瞪大双眼,吓到屏住呼吸。
  要说陆执的身份,整个联盟都没不知道的。军政家庭,父亲是联盟现任第一上将。
  只不过现在星际联盟早就达到高级文明,因此不像之前经常对敌星际海盗,但陆执爷爷和父亲的地位都不容小觑。
  所以喜欢陆执脸的那么多,上赶着的那么多,却也没有人真敢靠太近。
  池矜献家实力也很强,他太爷爷以及祖宗那辈儿为联盟创建过至高无上的荣耀。
  因此真要说起来,池陆两家还有些渊源。
  但不像外界知道陆执是陆上将的孩子一样,除了个别叔叔阿姨,现如今几乎没人知晓池矜献是池绥的儿子
  安安。正想着,场里一声喊突然打断了池矜献的思路。
  池矜献霎那间捂住半张脸,低头驼背弯腰,转身就冲原斯白小跑了过去。
  不要看见我不要看见我,不然我两年的贫穷人设就没了,粥也蹭不上了。池矜献一边想一边小碎步地跑,最后实在受不了,开始小声喊:啊,小爸小爸小爸小爸,小爸救命
  陆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池矜献紧张得不行,心都快跳出来了,却还忍不住转头透过张开的手指头缝儿往陆执那里瞄。
  哦,陆上将也在。
  听他爸说,和平文明日益渐盛,就算有星际海盗他们也不太敢作乱了,因此陆家近些年有在经商。
  也算为以后陆执的发展打下更坚实的基础,无论军还是商,往后都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所以陆执他爸才带着他一起过来了?
  如此想着,没出息的池矜献还想再看一眼陆执,而这一看不得了!对方看过来了!
  只见陆执犹如察觉到了些什么,他忽而停下正要去拿饮料的手,侧头轻飘飘地抬起了眸子。被眼睫微遮住的眼睛霎那间锁定住了缩着脖子弯着腰背、姿势怪异的池矜献身上,眼神如鹰隼。
  池矜献猛地闭上眼睛,扭头就用双手盖住了脸,头皮一阵阵发麻。
  安安,干嘛呢,怎么这个姿势啊。人一到跟前,原斯白就低头去看他,还以为他怎么了。
  下一瞬间,池矜献便一头扎进他怀里,绝望低鸣:小爸救我。
  原斯白被他抱得一愣一晃,手里的香槟都洒出来了一点,幸好他反应快,及时把杯子往旁边举了举。
  怎么了啊?
  啧,你多大了,别丢人现眼。池矜献的领子忽然被一只大手揪住,他迫不得已从原斯白怀里撤了出来。
  池绥看着他,上下一打量,挺嫌弃:穿校服过来,你还挺会吸引目光。
  你们那么晚才通知我,怪我吗?不然也不会碰到陆执。池矜献背对着那道如影随形的眼神,僵直着身体,怼他爸,我是寿星。
  池绥一噎:行。行行,寿星。
  原斯白笑了声,抬手碰了碰池矜献的头发,说:你爸说反正以后也要熟悉的,今年就先试着宴请一些叔叔阿姨,还有他们的孩子,都跟你差不多大。
  池矜献表情好像更不怎么开心了,原斯白以为他确实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东西,人多,紧张也必然。
  他柔声道:今天生日呢,小安生日快乐啊。
  谢谢小爸。谢谢爸。池矜献闷声道。
  池总。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一道打招呼和两道靠近的脚步声。
  池绥立马绅士地朝那边倾斜了下手里的杯子:陆上将。
  池矜献全身都僵硬成了一根冰棒儿,动不了了。
  原斯白说:小安,这是你陆伯伯。
  小什么安啊,小爸你别叫我小名儿啊,当着陆执的面,很不好意思!
  但是奇异地,在自己生日场上碰面的尴尬竟然就这样被莫名的羞耻冲走了大半,池矜献挠了挠头,轻轻把身转过来了。
  就是脑袋微低眼睛微垂,不敢看人。
  颇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
  他说:陆伯伯好。礼貌完又嘴巴轻动,建立了很久的心里建设,才憋出一句,班、班长好。
  陆执半天没吭声,只是盯着他,令池矜献如芒在前。
  陆自声向旁边示意,也开始让人打招呼了,陆执收回目光,朝原斯白池绥礼貌问好,眼神旋即就放到了别处,没再看池矜献了。
  完了完了完了,这肯定是生气了啊,以后肯定蹭不上粥了。池矜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在宴会中央作为寿星切蛋糕、接受众人目光洗礼的,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等散场,也才十点不到,在大人们还在互相说着道别的客气话时,池矜献追着陆执的背影就出了酒店。
  陆执看起来是要去车库,应该是要在那里等陆自声。
  陆哥!
  外面的路灯如数亮着,光柱成线,点缀了这座城市里至少一半的景色。
  不远处十字口马路边的红灯亮起,车子一辆紧接着一辆的停下,缀成了长长的几道直线。
  本还通畅的道路转眼间变得堵塞起来,虽然整齐,却还是好像隔着一道阻碍。
  人行道上或单只或成双的行人走着路,彼此间互不注意。
  陆执的影子被一盏路灯拉得很长,他站在原地没动,影子也就不动,只有眼睛一直盯着朝他越走越近的身影。
  池矜献的影子由一个小点缓慢变圆,变扁,最后变长。
  他到了陆执身前,两个人的影子几乎要叠加在一起。
  陆哥,我,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陆执打断他,似是不解,更像是不关心。
  嗷好,那我不道歉。池矜献比陆执矮了半个头,他仰着头直视陆执的眼睛,眉尾突然向下微一耷拉,摆出了一幅可怜巴巴的表情,小声道:以后还能蹭饭吗?
  陆执好像是被恶寒到了,也或者是见多了,他好半天没说出话。
  最后只隐忍地说了句:不能。
  哎呀别这样嘛。池矜献小声又小声地商量,我家虽然不穷,但那跟我没关系呀,我爸天天不让我吃饭
  池总,留步了,就送到这儿吧。陆自声迈着紧致整齐的步子,笔直的身影挡住了池绥继续前进的道路,语带笑意。
  高兴得跟谈了一大笔生意似的。
  池绥也笑,继续往前走,还是一幅送人的架势。他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池矜献:我得把我家小寿星带回去啊。
  池矜献就此编排自己亲爸的声音不得不终止,他唉了一声,一脸事情大了又不知道怎么解决的发愁表情。
  陆自声带着陆执走了,池矜献也跟着自己爹爸回家了。
  哎?这就结束啦?刚一到家推门进来,在沙发上玩游戏的戚随亦扭头看见他们仨,还挺疑惑。
  这才九点五十。他还以为能进行到十二点。
  不想上课了?池绥瞄了他一眼。
  原斯白在旁边笑了声。
  想啊,当然想。戚随亦狠按了两下手机操作,说:我就知道你们这时候回来,所以专门等小安对他说生日快乐呢哎想拦我,你还嫩了点儿!
  池家风俗,外界大多数人不知道池矜献是谁家少爷,外界大多数人更不知道戚随亦又是谁家少爷。
  不被人关注围着,能省不少麻烦。
  所以成年前没宴会,有了他们也不会参加彼此的。
  池家习惯,池家当家池矜献的爷爷,有四子,老大老三随父姓,老二老四随母姓。
  爸今天让你住这儿?池绥脱了衣服,又接过原斯白的外套挂起来。
  戚随亦道:昂。随着狠按手机的力度,他声音都被带重了,今天我小侄子生日啊!他肯定开心,所以我也要开心!我要跟他住一晚!
  闻言,原斯白轻笑道:那你去看看你小侄子吧,他好像不太开心。
  啊?戚随亦从手机里抬头,一个不在意,自己的人物死了。那正好,他收了手机,扒住沙发靠背,问:为什么啊?
  眼睛锁定客厅,没找到人。
  池绥道:回房间了。
  这悄无声息毫无动静的,看来是真不太开心。戚随亦想不明白,和二位哥哥道了晚安就上了楼。
  池矜献刚写完一封明天的情书,此时就趴在床上点着手机屏幕发消息。
  现金池:【哥,以后我有机会跟你谈个恋爱吗?[乖巧]】
  果不其然,对面没动静,装看不见。
  反正拒绝对池矜献没用,索性不理。
  池矜献想了想,又低头啪啪打字:【哥哥,明天我能继续蹭饭吗?】
  两分钟后,陆执回复了。
  陆执:【不能。】
  池矜献痛心疾首、惊天动地地唉!了一声,开始捶床。
  陆执回完消息就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他看着自己的书包侧面,脸上没什么表情,把玫瑰和情书拿了出来。
  玫瑰在灯光的映照下好像红的更艳丽了,情书封面上贴的火红花瓣不知道是不是这朵玫瑰上的,也很艳丽。
  兴许是好奇池矜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毅力小怪物,陆执木着脸,伸手把旁边的瓶装牛奶拿过来,一手开了瓶盖,一手拆了情书。
  他眼睛随意地落在纸张上,瓶口刚被举起还没碰到嘴巴,就只听砰!的一声,瓶子瞬间掉在了桌子上,旁边的玫瑰花都被溅上了牛奶渍。
  被弄脏了。
  陆执连忙把瓶子扶起来,又连忙找纸去擦,瞳孔还微微震颤着。
  陆哥,高中毕业以后我要房间里响起迟疑缓慢又认真念字的声音时,池矜献还正趴在床上绞尽脑汁地想明天怎么蹭饭。
  跟你做爱?
  耳朵里被灌了这么一通独白,池矜献捶床的动作一顿,眨眼,又眨眼,旋即猛地起身回头。
  就见戚随亦手里正拿着他明天要送给陆执的情书,和纸面面相觑,一脸扭曲。
  第4章 陆哥不喜欢我也行,亲一下
  啊啊啊啊啊
  戚、随、亦
  你干嘛呀!!!池矜献撕心裂肺地怒喊打破了诡异地怔愣沉默。
  他扑腾一声从床上翻到地下,赤着脚慌不择路地去夺戚随亦手上的情书,脸色爆红。
  你看就看了!又没不让你看!但你咋还念出来呢?!池矜献用脚丫子踹了他一脚,胸膛呼哧呼哧的。
  怕被踹第二脚,戚随亦还持着怀疑人生一言难尽的表情连忙躲开,胳膊一抬还想进行格挡。
  下一瞬,旁边手腕闪起的一道红光就映进了他的眼睛。光点在瞳孔深处短暂住下,像是拨动了一盏灯的开关。
  智环亮了!
  嗯?池矜献低头去看自己左手腕上的银色智环,上面中间位置有一个很小的圆点,最后一点亮光很快湮灭。
  哼。他彻底停下打人的动作,用眼刀最后剜了人一眼,这才心气不顺地把情书折好装进了贴着玫瑰花瓣的信封里。
  都 17了,你这智环什么时候摘啊?真等 18的时候?戚随亦小心翼翼地要去拿桌边的一瓶牛奶,拿到手里还没来得及开心得逞,就被池矜献伸手一把夺过护宝似的抱在怀里,你没看我房间就这一瓶吗?明天送人的,想喝去楼下自己拿。
  戚随亦:
  气死他了。
  我比你还小半岁!你能不能让让我!戚随亦怒道:陆执都不喝你牛奶!
  你是我小叔。池矜献提醒他,长辈要疼爱晚辈。
  戚随亦:
  也不是非要 18岁才摘,医生说成年之后身体机能大体就稳定了。池矜献把情书和牛奶都放进书包里,防止第二天起晚会忘,小时候没异样,那到那时候就更不会了。说完感觉太绝对,他嗯了一声,又满不在乎地补充,大概率。
  池矜献小时候生过病,什么病那些专业名词也懒得记,只知道会影响他性别分化其他的好像都不会影响。
  就像婴儿刚出生时会有一个性别,或alpha、beta、omega,到十四五岁时会分化第二性别。
  也就是说,刚出生并不代表这个人以后会是什么性别虽然大多都是。
  更严格点来说,第二次分化才真正是。
  池矜献刚出生时是beta,今年17了还是beta,但是
  他还没第二次分化。
  他生的病又刚好能影响他分化,所以这智环从小就戴着,可以检测潜藏的病因。
  除了检测第二性别,它用处多了,比如记录我生命体征,早上叫我起床。池矜献举了举手腕,在戚随亦眼前晃了一圈儿说,而且挺好看的,成年了我也不摘,当镯子带呗。
  智环是银色的,宽三毫米左右,稍贴着池矜献的手腕,正好圈在他腕骨后面,把他本就修长的手都衬得更好看了。
  这玩意儿从小到大会根据池矜献的骨架自动调节,因此多年过去,就像没变过。
  戚随亦不反驳他的话,神色正经了一些:这是第三次亮了吧。
  智环在池矜献手腕上待了那么多年,至今为止只亮过三次。
  第一次是 16 岁那年,原斯白以为他要第二次分化了,着急忙慌地带他去医院。
  检查完毕,体征正常,没有分化。
  第二次是三个月前,池绥马不停蹄地喊来了家庭医生,检查完毕,体征正常,没有分化。
  今晚就是第三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