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位大儒身上的气息与平常不同,好似都拥有一种苍古悠远的意韵,每个人都好似站在云端之上,俯视众生。
“一定是持经人!”方运心道。
这十二位大儒此刻都是真正的持经人,文宫里至少有一本圣书。
不多时,战殿阁老何琼海望了望东方的天空,依旧黑漆漆一片,没有丝毫变亮的痕迹。
“随老夫进孔圣文界!”何琼海说完,紫袍大袖一挥,一片光芒笼罩在场所有人,刹那之后,所有人消失在战殿广场。
方运只觉眼前一亮一暗,再次亮起的时候,发现自己位于一条走廊之中,走廊两侧都是大理石墙壁,墙壁凹凸不平,明明很粗糙,却给人一种原始的美感。
长廊的尽头是一扇光芒之门。
大儒何琼海一边走一边道:“前方就是三谷古地的入口,位于一座奇特的星辰之上,不过那颗星辰的空气弥漫着毒气,不可呼吸。进士与翰林可以才气代替呼吸,举人做不到,不过无妨,老夫会解决。”
许多人感到惊奇,方运却在考虑那是一颗什么样的星球、大气层成分、会不会有液态水、能否诞生生命之类的问题。
方运停止呼吸,以才气代替,迈出光芒之门后,立刻感到身体有轻微的不适,应该是毒素原因,不过他的身体极为强大,不适很快消失。
方运抬头张望,就见这里是一片奇特的红土大地,重力比圣元大陆小,天空乌云密布,根本看不到星空。附近有一些建筑的痕迹,不知道存在了多少万年,逐渐被时光侵蚀。
正前方七八里外,有一座祭坛似的高台,高台漆黑发亮,上面有许多血色的纹路。
方运仔细看了看那纹路,立刻觉得头晕脑胀,急忙移开目光。
高台外放出一道圆柱形的白色光芒,直达云层。
何琼海道:“那高台便是通往三谷古地的门户。”说完,脚下生出平步青云,然后一伸手形成无形的力量把方运带到他的平步青云上起飞,其他大儒陆续把不能使用平步青云的人带走。
不多时,众人在高台边落地。
何琼海轻抚胡须,道:“我们十二大儒会停留此地,直到三谷连战结束。诸位马上进入,越快越好。”
方运等三十人立刻进入光柱,然后十二位大儒分别站在不同的方位,也不知做了什么,高台轻轻一震。
光柱开始旋转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三十个人被卷在空中。
片刻之后,方运只觉全身被巨大的力气拉扯,随后陷入黑暗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有数年那么漫长,又好像只是一瞬间,方运睁开眼睛。
星辰漫天,黑夜清冷。
方运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急忙起来,发现周围的人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大学士正在起身,而举人、进士和翰林都一动不动,陷入昏迷。
所有人的衣衫破碎,方运立刻拿出新衣衫换上。
郭大学士仅仅比方运慢了一点,他看到方运竟然是最先醒来的那个,暗暗称奇。
“等他们自然醒来再上路。”
方运一边换新衣服,一边仔细感应三谷古地,这里的空气无比清新,天地元气的浓度是圣元大陆的三倍左右,而且似乎离文曲星更近一些。
方运抬头仔细观察星空,发现了这里的文曲星的确比圣元大陆更亮,轻轻点头,这意味着,在这里使用战诗词的威力会比圣元大陆大一些。
这里各方面看着都比圣元大陆好一些,但却给人一种冷意,好像缺乏生命的气息。
其余人陆续醒来,那五个举人足足过了一刻钟才清醒,而且一起来就不断呕吐,等他们呕吐完了,才有医家大学士为他们治疗,缓解不适。
“走,我们要尽快赶到三谷战场,只有到了那里才绝对安全。从这里一路到三谷战场都无比危险,绝对不能掉以轻心!”郭大学士说完,让方运踏上他的平步青云,随后大学士们分别以平步青云载着其他人,陆续升空。
有四个大学士分别飞往四个方向,距离大队一里左右警戒,以同样的速度前行。
郭大学士看着前方,道:“最危险的是临近三谷战场的云雾峡谷!那是通往三谷战场的必经之路,如果不出意外,必然有妖蛮阻拦甚至攻击。我们不与他们纠缠,只要往前冲即可!”
众人沉默不语,一路前行。
第1001章 死亡阶梯
前来三谷战场之前,方运已经知晓了三谷古地的一切。这里和圣墟一样,是一个残破的古地,似乎是远古时期某个异族用来训练年轻后代的地方。
这里没有任何生命,每次只有三谷战场开启的时候,门户才能打开,等三谷战场关闭,就会把所有活着的生灵挪移出去。
方运站在郭大学士的平步青云上观察四周,近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没有丝毫生命的痕迹,不仅没有虫兽,连草木都没有,仿佛是一处死地。
天空晴朗,夜间的星辰明亮如灯。
在正前方数百里外的地方,有一片迷雾,下方稀疏,上方浓密。浓雾看似普通,实则里面充满密密麻麻的奇风漩涡,哪怕大学士进入其中都必死无疑,所以到了近处后,平步青云只能下降高度飞行。
战场峡谷位于迷雾之后。
一个时辰后,众人飞近迷雾,所有平步青云徐徐下降,离地面只有两尺高。
郭大学士道:“所有人全神戒备!迷雾里有许多山峰,但我们不能高飞,无法飞跃山峰,只能从较低的山谷前往战场峡谷。如果不出意外,妖界必然会在这里设下伏兵。而且,此次伏兵的力量可能强于以前,我们不与他们缠斗,用尽一切办法前冲。另外……”
郭大学士扫视全场,随后道:“根据战时条例,郭某颁布‘死亡阶梯’,所有大学士之上,是三谷连战的八位正式成员,再之上是方虚圣,站在此段死亡阶梯的顶端。”
“死亡阶梯”四个字一出口,所有人心中一沉,连那些久经战火考验的老大学士也不例外。
死亡阶梯不是物品,而是在这段期间所有人的重要程度,换言之,便是死亡次序!
死亡阶梯第一等,方运。
第二等,八位三谷连战正式成员。
第三等,十五位护送大学士。
第四等,六名三谷连战的预备成员。
郭大学士只提及三谷连战的正式成员,但却没有提及其他的六位“预备成员”,那就说明这六个人位于此次死亡阶梯的最下面一层。
如果救这些人有生命危险,任何人不能出手!
因为,在这段死亡阶梯中,上三层的人的生命都比他们重要。
但是,若正式成员遇到危险,大学士哪怕舍命也要相救。
方运站在此段死亡阶梯的最顶端,意味着,一旦遇到危险,方运必须第一个撤离,方运不得为救任何人而冒险!
若方运有难,所有人必须要救助,哪怕全死光,也要救!
这就是秩序,不分贵贱,但分轻重,有高下,这是人族在残酷环境中必须要做的取舍。
无关道德,无关律法,无关人性,无关威权,只与生存有关。
在全人族的生命受到妖蛮威胁的时候,每个人都已经踏上死亡阶梯!
这就是死亡阶梯的意义,一旦颁布出“死亡阶梯”,任何违背之人都以逆种论处!
哪怕是站在死亡阶梯最顶端的方运为了救其他人而差点死亡,也以逆种论处!
当死亡阶梯出现,便只有“人族”存在,其他皆是虚无!
现场的气氛更加凝重,每个人都全神贯注,高度戒备。
郭大学士道:“老夫再次强调,这里凡是力量层次过强且不属于自己的一切都无法使用,圣血、大儒文宝、大儒战诗和飞页空舟等等都在其列……”
说完一些重点,郭大学士低声对方运道:“我们一些大学士手里都有文宝笔,里面封入强大的大学士疾行诗。我手里的笔封入的是《仙鹤吟》,能唤出一只仙鹤载着你飞行,速度极快。若是遭遇不测,你做好准备。”
“嗯。”方运点点头。
方运本来并不紧张,可在郭大学士提到死亡阶梯后,又说了文宝笔的事,想起可能有十多头妖王前来,心中有些不安,紧张地盯着那些雾气。
众人在离地三尺的高度踏平步青云飞行,不多时,进入雾气之中,近地的雾气对众人没有什么影响。
方运站在薄雾中,抬头看向天空的浓雾,发现那里有数不清的浓雾漩涡,被奇风卷动,充满危险,堪称死亡漩涡。
前几日有大学士说过,曾经有一头龟妖王想试一试浓雾漩涡的力量,结果刚一进去就被漩涡吸住,随后被强大的奇风绞杀了魂魄,只留完整的尸身掉在地上,直到第二年才被新进来的妖族带走。
郭大学士看众人太过紧张,甚至可能影响到自信,于是和颜悦色道:“诸位不必太过于担心,我方有十五个大学士,对方妖蛮王的数量也差不多。他们再强也有限度,我们就算杀不死他们,突破重围还是可以做到的。每隔几年就会遇过妖蛮王阻拦,次次都冲了过去。”
“只要我等联手,没有闯不过去的阻碍!”另一位大学士道。
又过了半个时辰,郭大学士道:“快到战场峡谷了,各位继续戒备!”
众人缓缓飞到一处峡谷之中,峡谷宽五十丈,不知多高,因为百丈之上被浓雾漩涡遮挡。
深入峡谷数里后,最前方的一个大学士突然急退,同时舌绽春雷道:“前方发现大量妖蛮,人数超过五十,同时还有一头传闻绝种的蜂后妖王!”
“不可能!”多人不由自主喊出来。
三谷古地开启,双方只能各进入三十,根本无法进入更多。
随后,前方的大学士舌绽春雷道:“是尸妖!其中大都是尸妖王!”
与此同时,在最后面警戒的大学士也舌绽春雷道:“后面发现大量妖蛮,数量过五十,其中大都是尸妖王!”
直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毛骨悚然,冷汗直流,明白了妖蛮的手段。
这些尸妖王不可能被今年带进来,因为数量太多,三谷连战的门户不可能被骗,那只有一个可能,妖蛮为了影空神液布局已久,早在多年前就杀死一些进入三谷古地的妖蛮王,然后以秘法蕴养。
他们已经死亡,所以三谷古地关闭后不会把他们挪移走。于是,每年都有一些妖蛮王在三谷古地被杀死,作为尸妖的材料。
直到今年,妖蛮进入后使用秘术正式把妖蛮王的尸体化为尸妖。
方运立刻大声道:“马上向前冲,冲进三谷战场!他们若只是在前方阻挡,我们还可以逃命,但他们两面夹击,必然是想全歼我等!突破!只有突破前方的阻碍,进入三谷战场,我们才能活下来!”
除了少数大学士,没有多少人意识到妖蛮真正的目的,等方运说完才彻底明白。
第1002章 逆行
妖蛮若只是为了获取影空神液,只要凭借强大的力量挡住战场峡谷即可,十五个大学士再强,也不可能突破上百妖王组成的防线。
但是,妖蛮却偏偏兵分两路,前后夹击,目的只可能是杀光所有人。
或者说,杀死方运!
对妖族来说,杀死方运甚至比得到影空神液更重要。
就算没有影空神液,妖蛮也可能找到相似的神物,但若让方运活着,对妖界有巨大的威胁。
一个连月树神罚都杀不死的进士!
一个能惊圣的读书人!
一个让圣道八面剑降临的少年!
一个逼得妖界三祖神联手发出神谕的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