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下的确不知情。莫非……跟令师左相有关?”
计知白点点头。
赵梃一拍大腿,大笑道:“如果真能如此,我等何愁没有复仇的那一天!进士之后,步步维艰,稍有不慎就会跌个大跟头。他前面走得如此顺,以后必然会出问题!除非他有文曲星护佑,否则一个小小的挫折就可能毁了他的前途!”
“好,我加入新的巴空山,新的聚文阁!”计知白道。
两人双手紧紧握住,赵梃道:“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是文友,而是兄弟!灭方运,踏圣道!”
“灭方运,踏圣道!”
第962章 九月危机!
计知白下了甲牛车,内心激荡,看了看左相府邸大门,和往常一样,叩击门环道:“学生前来拜见恩师。”
换做平常,那门房必然会跑着过来,连叫计爷,可今日,许久也没人开门,最后只听里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谁啊?”
计知白眉头紧皱,用力拍了拍门环,大声道:“学生计知白,拜见恩师!”
“等一等!”
又过了好一会儿,就听吱呀一声大门打开,露出一个中年人的头颅,不耐烦地道:“谁呀?哦?原来是计大人,你看我,老糊涂了。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做什么?”
计知白双拳紧握,眼中涌动着屈辱与愤怒的火焰,恨不得一拳砸在门房的鼻梁上,身为左相得意门生,堂堂景国状元,何曾被门房如此蔑视!
计知白没有跟门房纠缠,而是冷冷地一拱手,道:“在下要拜见恩师。”
门房轻叹一声,道:“老爷最近十分繁忙,天色已晚,计大人不如先请回吧,等明日再说。”
计知白只觉邪火贯脑,差点转身就走,可理智压下怒火,随后从荷包里拿出一颗碎银,递给门房,挤出难看的笑容,道:“还请通融一下,我有要事相商。”
那门房把碎银放到嘴里一咬,这才笑道:“既然计大人如此说,那小的也不好阻拦,您请!”
“多谢。”
计知白进入门中,强忍心中的怒火,缓步向左相的书房走去,一路上,他心绪起伏,心中不断猜测恩师看到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一路上不断遇到左相府的家丁或丫鬟,这些人在他面前都恭恭敬敬,可目光里多了什么,不等计知白走远,便低声议论。
“唉,当初我还想当他的妾,向他示好,哪知他根本不理不睬。现在?老娘还不睬他呢!”
“挺可惜的,原本有机会成为相爷的人啊。”
“就凭他?全景国除了咱家老爷,谁能跟方虚圣比?他自己拿鸡蛋碰石头,怪不得别人!”
“前几天管家还禁止咱们议论计知白,这些天也懒得管了。”
“一个不能当官,文胆破碎的进士,那还叫读书人吗?等着养老吧……”
计知白只觉头颅刺痛,心中无限悲凉。在宁安县他忍住了,在路上他也忍住了,但是面对这些下人的蔑视,他差点控制不住情绪。但是,他终究是一国状元,红着眼圈,走到书房门外。
书房内的灯亮着,计知白正要敲门,门却自动打开,里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为师说过,你进柳府,不必敲门。那门房,明日杖毙。”
计知白再也忍不住,大滴的泪水从眼中滚落。
“恩师,学生无能!”计知白迈入书房,看到柳山慈祥的面庞,看着他短短一年中多出的许多白发,泪水如幕,遮住天地,而后重重跪下。
柳山起身,快步扶起计知白,双手扶着计知白的肩膀,上下一打量,点点头,带着慈祥的笑容:“嗯,吃了不少苦,不过,还是我柳山最出色的学生!”
“恩师……”计知白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流出,随后如同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柳山轻轻拍着计知白的后背,眼圈微红,但很快慢慢消散。
“胜败乃兵家常事,当年为师也曾被先帝惩罚,几乎一蹶不振,不也挺过来了?不是你的问题,是那方运太过妖孽,说是千年第一天才也不为过。若是为师当年遇到他,也必然一败涂地。输给一位虚圣,算得了什么?”
“嗯……”
柳山好言相劝,他的声音里蕴藏着平复人心的力量,不过片刻,就让计知白宣泄完心中的负面情绪,振作起来。
“恩师,我已经加入聚文阁……”计知白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柳山哑然失笑,道:“我还想过几日与你说,既然小国公找上门,那我便提前说,你正适合去巴空山,东山再起!”
“是!”计知白精神振作,脸上虽然有颓废之色,但远比进门之时更加振奋。
柳山微笑道:“不过,要走,也要九月之后走。”
计知白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低声问:“恩师,您可否透露一二,是何等人物出手对付方运。”
柳山沉吟片刻,道:“若是别人我半个字都不会透露,既然是你,那我便透露一些,两位半圣出手!”
“什么!”计知白失声惊叫,先是欣喜若狂,随后笑容消散,“恩师,这不可能!若外族半圣敢杀入宁安城,必然会逼得圣院那些众圣文宝本体出手,万一激发《春秋》全部的力量,恐怕直接卷杀整个草蛮亿万生灵!哪怕狼戮妖圣是祖神一族,也必死无疑。”
柳山微笑不语,坐回座位上,望着窗外的明月。
计知白露出疑惑之色,思索了许久,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说完和柳山一样望着窗外的圆月。
千里共婵娟。
宁安城的后院中,方运一家人正在赏月。
敖煌、奴奴、砚龟、墨女、雾蝶和小流星跟撒了欢儿似的,满院子乱跑。
“天有些凉,你要是冷了就回屋。”方运对杨玉环道。
杨玉环微笑道:“托你和敖煌的福,大补之物就没断过,多日不得病了,被秋风吹一吹不打紧。倒是你要多注意身体,每日都到天亮才睡下。”
“我不妨事,才气充足,哪怕常年不睡都无碍。”
“计知白的事算是了了,你应该能安安静静度过接下来的殿试,只要殿试结束,你便是状元。”杨玉环道。
“希望能平平安安。”方运笑了笑,抬头望着天空的圆月,目光闪过一抹忧虑。
杨玉环全身心都放在方运身上,隐约觉察方运似是担忧,低声问:“莫非他们还会阻挠你?”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一些总没有错。”方运道。
“也是。”
方运望着天空的圆月,想起去年的中秋节,而今圣墟破碎,彗星长廊崩灭,从此以后,再也无人能进圣墟和彗星长廊了。
“不知道牛山和犬析他们怎么样了。”方运心想。
同一片天空,同一轮明月下。
武国的奴直部落,居住着数十万归化的蛮族,很多蛮族若不看面容只听口音,与武国人毫无二致。
每逢月圆,便是一些蛮教祭拜之时,而月神教最重今日。
月神教在奴直部落本是一个普通的宗教,在牛山得到神恩后,月神教迅速壮大,现在教众已经超过三万人,一跃成为奴直部落第一大教。
祭拜完月神,实力强大的牛山望着圆月,喃喃自语。
“还是太少……”
第963章 西方异变
孔城的八月十五依旧有盛大的文会,但无一文镇国,更不用说传天下。
待文会散了,孔城许多人开始怀念去年的文会。
论榜之中,许多读书人也觉得今年的中秋节索然无味,远远不如去年震撼。
去年参与孔城中秋文会的人开始讲述那日的故事,那堪称诗词最高境界的传天下之词,那唤来绝世美女杨玉环的神奇一幕,那凶君不可一世的嘴脸,还有天空一笔一玉玺对撞的异象,最后还有几个人提到高台上的那只胖兔子。
中秋节各地都举行文会,宁安城也一样,许多文会都邀请方运,但都被方运婉拒。
这一夜,方运只在后衙陪伴家人。
八月十五一过,宁安县恢复了往日的繁忙。
经历了严打之后,宁安县的治安环境为之一清,所有人都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上百称王称霸的地痞流氓被游街示众后,方运的民望再度爆升,宁安县也开始流传方运一句很普通的话。
“百姓对其他的要求还在其次,对安全的要求永远在第一位,一个官员能不能治理好一个地方,心里是否真正有百姓,要看他能不能下重手主抓治安。只有自身安全不受威胁,百姓才能过得更好。”
由于严打的作用极大,所以哪怕卫生知识普及在民众来看有些多余,也没有多少人有怨言,只是大多学子在抱怨,因为方运要求他们必须背诵各种卫生知识,这让他们的学业更加繁重。
方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却不做任何解释,改变观念是一项艰巨的使命,这个过程不仅困难重重,甚至在短期内也收不到效果,但意义重大,哪怕背负怨念,方运也毫不退缩。
从医道文会开始,人族的殿试悄然发生变化。
大多数殿试进士在得知方运的治理方案后,大为震惊,在和自己幕僚讨论后,无比敬佩方运。
但是,也有少数殿试进士对方运嗤之以鼻,无论方运做什么,他们都拒绝做。
渐渐地,方运的好友以及一些各国最出色的进士,几乎每隔几日都会传书给方运,向方运请教治县之法,有的甚至请方运允许他们全盘复制方运的一些治理方式,比如严厉打击犯罪行为,比如普及卫生知识。
这些人已经不想跟方运争甲等,而是要跟本国进士争状元。
不仅殿试进士开始学习方运,人族各地许多主政官也开始有选择地学习方运的治理之法。
身为各地知县知府,不仅是人族中的佼佼者,甚至也是各文位中的佼佼者,他们或许沉迷宦海利欲熏心,但许多人仍旧有一颗为人族的心。哪怕有些人自私自利,也知道学习方运能为自己捞取政治资本,对杂家官员来说甚至能增强杂家相印的力量,能用就用。
其中,江州和新的密州变化最大,几乎所有的县府都开始学习方运的治理之法,两州的州牧亲自发文,严令各地学习方运治理之法,不学就等着被弹劾!
文相联合众官根据方运的治理之法,总结出一本《宁安政策集》,并亲自进行注释,点出哪些可直接使用,哪些需要变通,最后发放给景国各地官员。
从七月末开始,圣元大陆许多官员或传书给圣院,或传书给景国内阁,要一本《宁安政策集》。
宗家和雷家等一些力量竭力阻止方运的力量蔓延,庆国甚至发布官方邸报禁止本国官员阅读这本政策集,可许多庆国官员偷偷得来后,偷偷学习,然后偷偷改变治理理念,为增强自身修为,也为捞政绩晋升。
在八月十五没过几天,方运收到景国学宫的传书,仔细一看,原来是《宁安政策集》需求量暴增,希望方运允许此书出版。次数虽然由景国官员写成,但按照规定,版权在方运手里。
方运不清楚怎么回事,就找人打听了一下。
原来,由于今年各地中秋文会连镇国诗词都没出现,许多读书人在论榜发牢骚,不知怎么就谈到《宁安政策集》。结果一些读书人认定这是人族划时代的政论集,学通之后,对科举中“策论”一科有巨大的帮助。
在圣元大陆的书籍中,卖得最好的甚至不是众圣经典,因为众圣经典一套足够,有一种书却需要不断买,那便是科举辅导书。
在《宁安政策集》被打上策论辅导书的标签后,人族各地的读书人立刻疯狂了,向各地书铺购买。
众圣虽有众圣经典,但不会书写什么政策集,更不会书写科举辅导书,大儒会写,但很少,方运可是虚圣,不仅有大量的诗词传世,更是获得少有的一科殿试圣前甲等,而且高居《文报》的殿试排行榜第一,这些都可以证明这本书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