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只剩我外套,
拖鞋少了一双脚,
当所有人觉得我越飞越高,
我却只要
原来我只想要把你找到
而孟新辞看到那双原本一直都是带着笑,今天却变成不安惶恐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段的歌词是歌手汪苏泷2011年发行的歌曲《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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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头顶又绽放了一朵巨大的烟花,轰的一声,孟新辞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涌向脑袋。一朵鲜红的烟花,而后变成数十朵小小的,金色的烟花。
声音轰鸣,壮观华丽。
可孟新辞却觉得自己像溺水了一样,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眼里全是眼前的那个人。
这算不算生日礼物?
是算的吧?大家都在倒数,欢笑着说着还有几分钟就跨年啦。
跨年那不就是到了一月一号了吗?那就是生日礼物了吧。
孟新辞的手机还在外放着歌,他反应过来以后慌神去关手机的歌。这首歌已经好久以前的了,程航一每次听到他在听这首歌都会笑他老土,那会用mp3就在听,现在用智能机了歌单还没换。
现在人那么多,他刚刚用耳机听歌音量还加那么大,估计路过的人都听到了。想到这个,孟新辞一下子脸红了起来。
他低着头慌乱地掏出手机时,那个人往后退了一些。
孟新辞都没反应过来,那个人就已经退后好大一节,孟新辞哪来得及抓住他。
他还在往后退,孟新辞大步向前,他往后退得就越快。
他的眼睛里全是错愕,全是抱歉。因为退得太快,他都没注意他的身后有一个小小的坎,轮椅一颠簸,他的原本就只是点在轮椅踏板上的脚掉了下去。他都没注意,他的脚都蹭在水泥地上。
孟新辞着急起来,他大声地喊住那个人:万均修!你退什么!
万均修被孟新辞喝得吓住,他愣在原地不敢再后退,更不敢前进一寸。
孟新辞一步一步靠近他,直到两个人的距离变为咫尺。
孟新辞的脸阴沉着,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弯下腰或者蹲下来同万均修讲话,而是直接低着头看着万均修。
居高临下,身体却在颤抖。
我我不是故意要撞到你的,我认出来是你了我本来想后退的,我太紧张了,我不是故意的。万均修抬着头看到孟新辞这样,小孩生气起来的样子好凶,他竟然连解释都在结巴。
今晚益康新村停电,他一个人在黑灯瞎火中面对着那个小蛋糕,突然感觉孤独就像洪水猛兽一样顷刻之间就能把他吞没。
是在手机里看到的今天新天地广场有跨年活动,觉得出来总比一个人在家好多了,虽然大家都不认识,但总比枯坐在黑夜中好。
他到广场上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前面长得挺拔的少年,一开始他还不确定,少年把连帽衫上的帽子都罩在头上,从背影上看根本分辨不出是谁。他好像也没有同行的人,看起来比万均修还要漫无目的,连步伐都走得散漫。
后面挨近了,万均修看到了少年手腕上两个小坠子,他的心跳几乎要停住,他已经确定,就是小孩。
万均修是想后退的,他宁愿再回到那个停电的屋子里坐着,也不想让孟新辞再看到他。
不是像刚开始知道孟新辞喜欢他那会的避嫌,更不是那天说的那些故作厌恶的话。
他只是想起孟新辞那天说的,不要再去打扰他。
所以你为什么要后退,为什么看到我要后退,我是怪物吗?我就那么可怕吗?我不是你养大的小孩吗?孟新辞还是低着头,他大声地问万均修。
他知道不应该再有什么联系,他知道是他说的不要再互相打扰。
他知道,他都知道。
可是为什么要后退?
万均修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能木木地看着孟新辞,他甚至想要像以前那样伸手蹭一蹭孟新辞的手背,让他消消气。
可是这么做的意义在哪他更不知道。
僵持好久,天空中的烟花已经没有再燃放了,换成了缓缓升起的无人机。
无人机不停地变换队形,是最后十秒的倒数,广场上站着的人们也不约而同地跟着呐喊倒数。
八
七
六
是孟新辞先认输了,他觉得自己在万均修面前一点原则都没有。
不,他的原则一直都是万均修,来或者是走,都是因为万均修。
他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来替万均修把还掉在地上脚捡起来放好在踏板上。
万均修只需要静静地坐着,就像现在这样,他不需要做什么,孟新辞就会心软,就会听他的话。
三
二
一
生日快乐,新辞。
能不能别再后退,就当是给我一个生日礼物行吗?
同时说出,同样心软。
同样不舍。
前面人好多,万均修挤不进去,孟新辞也害怕那么多人不注意的情况下会伤害到万均修。
两个人干脆退得很远,一直到空阔的地方。
新天地广场财大气粗,连路灯都修成了玉兰花灯的样子,下面还砌了石头做的长椅。
孟新辞坐在长椅上,万均修静静坐在他身旁。
前面好热闹,甚至还有玩得开的男青年直接开了啤酒和朋友们在对瓶吹,碰瓶子的时候酒沫子被撞出来,隔得老远孟新辞都能看到。
不同于前面的热闹,这盏玉兰花灯下的他们两个人就显得安静了很多,只是静静抬头看着天上的无人机表演。
孟新辞觉得挺好的,他没多喜欢热闹,他喜欢的人已经在跟前,没有什么觉得遗憾的。
无人机被安装过led灯,灯光会随着队伍的变化而变化,聚集的时候是一个颜色,分散开的时候又是另一个颜色。像星星,又像烟火。
这还是土狗孟新辞同学第一次看过那么壮观的场面,他忍不住拿出手机出来拍。万均修忍不住也侧过身子去看孟新辞的手机,他本来身形就不稳,不知不觉已经靠在孟新辞的身上。
孟新辞就由他这么靠着,比起刚刚两个人的疏离,他更喜欢这样的零距离接触。
一会我发给你。孟新辞也不着痕迹地坐近了一些,这样万均修会靠得更稳一些。他看得出来,万均修也好喜欢这场无人机表演,只是他没办法像孟新辞一样把手机举起来拍下这段震撼的表演。
万均修点点头,他想起刚刚孟新辞手机里放的那首歌,随口说道:刚刚那首歌,很好听。
孟新辞扭头看到万均修抬着眼眸看着天上的无人机,灯光照在他眼里,变成了满船星河。
孟新辞笑了起来,是今晚压抑了一整晚后第一次笑起来。
他掏出耳机,一只塞进万均修的耳朵,一只塞进自己耳朵。
那就一起听。
记不清到底是万均修先伸手蹭了孟新辞的手,还是孟新辞直接一把抓住万均修放在腿上的手。
反正等两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的手已经紧紧地握在一起。
可是反应过来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没有松开,没有挣脱。
或许这样的时候,是两个人都舍不得的、为数不多的温存。
孟新辞突然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声音好小,好轻,万均修都没听清,他问孟新辞:怎么了?
孟新辞又笑了笑,他缓缓开口说:我抱过你,亲过你,现在还牵着你的手,看过烟花,看过无人机表演。万均修,我已经知足了,以后我们分开以后,我都会靠着这些过得很好。
我会永远记得你,会永远感谢你,都说年少的时候说一直说永远会很幼稚,但是万均修,我会一直爱你,真的,就算分开,就算你觉得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我也会一直一直好喜欢你。
你也是万均修,你要好好活着,我知道你那么要强,性格那么好,如果没有我,你一定会活得很好。我知道有些时候你也会很沮丧,觉得非常无力,你要记住你不是一无是处,你也没有孤身一人。有人爱你,有人一直一直爱你。
今晚已经知足,剩下的明天要如何走,孟新辞已经不害怕了,他的心是满满的,是亮堂着的。
万均修侧过身子,努力地抬高手臂拥抱了孟新辞。
石凳比轮椅高一些,万均修的头只能埋在孟新辞的胸前,他的声音闷闷的,轻柔但却坚定。
新辞,我觉得我真的很幸运,能听到一个小孩在他年少的时候就能那么坚决地说会永远喜欢我。前路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会好好生活。今晚你说你已经没有遗憾了,那就请你不要再回头看我,要努力地向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去。
孟新辞只把万均修送到小区门口,既然已经做好了道别,他就不想再进到屋里。总觉得那间小小的两室一厅,就像有魔力一样,只要他踏进去一步,他就不会知足,他今晚那么郑重的道别,就又不作数了。
对万均修来说,又何尝不是。他不敢开口问孟新辞今晚要住在哪里,他害怕他问了,就等于变相地又把孟新辞再拽回深渊。
他到现在没有说出今晚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更没有说益康新村停电。
今晚的灯火通明,温柔缱绻就让它留在新天地广场,而他可以自己走进黑暗,忍受孤独。
南华夜市已经没有了,它现在叫新天地广场。
而孟新辞,也应该有自己的新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应该叫某人(下)的,但是又觉得怪怪的。哎就这样吧,算甜的吧?两章加起来就当情人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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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慢点慢点,你轻点放万均修眼睛盯着沙发,提醒李睿慢点。
他都无语了,明明李睿那么高的个子,那么壮实的块头,却两次没有抱稳他。本来上周都要出院了,偏偏李睿抱万均修转移到轮椅上的时候手一松把万均修摔在地上,脚腕上的伤口又裂开来,只能呆到今天才能回家。
李睿轻轻把万均修放在沙发上,又扶着他坐正,我这不是前两次没经验吗?这回还能摔到你?
嘴上说着话,手上没闲着,他拉过一个靠枕放在茶几上,帮万均修把两条腿搭在靠枕上。
万均修的脚腕上还被固定器固定着,这东西要戴一段日子,这段时间连鞋子都没办法穿,这会脚趾被冻得有点青紫。
李睿摸了一把万均修的脚,蜷缩在脚心的脚趾头凉得很,李睿关心地问他:要不要给你把拖鞋套上?说着就走到鞋柜面前给万均修找拖鞋,他的拖鞋宽大,还有个后跟,应该能套在脚上,不然太冷了,回头要长冻疮的。
年前社区组织的体检万均修的两个踝关节都检查出来问题,关节僵硬到每天穿鞋都很困难,只能又进医院做了这个手术。
手术不大,对外科医生来说就是一个小手术。难的是万均修恢复慢,伤口一直不愈合,拖拖拉拉了快一个月才见好。
也可算是好了,再不好,怕是要在医院里过年。
万均修摇摇头,李睿已经起身没看到万均修的动作。他想伸手去拦李睿,可惜他现在的姿势让他中心不平衡,全靠两个胳膊撑着,稍微一抬手身体就朝沙发倒去了。
这下李睿看到了,拎着拖鞋大跨步走到万均修面前,把他扶正。他是真的没经验,都不知道万均修坐在这种没有倚靠的沙发上要在他两边再塞个垫子。
待扶正万均修后,李睿又不放心地检查了他两只脚的脚踝。
李睿长舒一口气,还好没事。随即又担心地问说:还好没事,我说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今年又是只有你一个人?
万均修觉着这么坐不管放多少个靠枕都坐不稳,自己只能够着身体用小臂把两条腿放回地上,随后撑着沙发调整了一下,这总算能觉得坐稳了。
他笑笑说:真没事,我去年就是自己过的,你别说去年我还自己做了桌年夜饭,初二我还自己坐地铁去公园玩,我自己挺好的。
李睿嗤笑了一声,可把你厉害死了,知道你厉害,你看我去年管你了么?这不是今年你不方便吗?
万均修不高兴了,睨了李睿一眼大声地说:今年怎么不方便了!不就是脚不能乱动吗,我平时也动不了啊,那我坐着这轮椅哪里不能去?
李睿知道万均修不会同意请人来照看他,他犟不过万均修,一时间沉默下来,坐在万均修身边愣愣地看着他,哑哑地张了好几次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李睿才开口问道:新辞今年也不回来了吗?
万均修奇怪地瞥了一眼李睿,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提到孟新辞。
孟新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过家了,要说呆得最久,应该是他高三那个寒假。连暑假他都很少呆在家里,他找了个夜里需要值班的兼职,有些时候索性就睡在宿舍。
孟新辞做到了会努力往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去,他考上了上海财经大学。
更做到了不打扰万均修
万均修也做到了,可能是知道孟新辞一定会说到做到,他会很努力地、向上地生活,所以万均修可以放心地不去打扰他。
要不是今天突然听到这个名字,万均修要真的以为和孟新辞再也没有什么关系。
万均修低垂眼眸,低声说:回来干什么?别回来了。
搞不懂你俩到底是在干嘛,还真到十八岁就不管人家了?李睿到现在都没弄懂万均修和孟新辞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突然一夜之间,孟新辞和万均修就像划清界限了一样。
连孟新辞出发去上海那天,万均修都没去送他。
万均修摇摇头,没说话。
李睿站起来走到厨房看了看冰箱里,没什么储备的食物,又拿出手机来帮他在外卖平台买了些生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