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新辞生气了,捧着万均修的脸蹭着,他还没刮胡子,这会胡渣蹭在万均修脸上痒痒的还有点疼。
万均修抬手拦着他,笑着说:疼的呀,在上海的时候收拾得还挺人模人样的,怎么这会到家了脸胡子都不刮了。
孟新辞还在不依不饶地用下巴蹭着万均修的脸颊,仗着万均修动弹困难,带着一点点惩罚的意味。
他笑着撒赖,你看你这个人,都不爱我了,我都不陪你吃饭了,你都不在意。我今天就出去喝个烂醉,晚上让你拖都拖不起来,把你拽到地上让你陪我在地上睡一晚。
孟新辞力气大,这会又这么故意蹭他,一个没注意万均修没坐稳卧倒在沙发上,顺势孟新辞也压了下来。
万均修实在被他烦得没招,微微凑近孟新辞,仰着头亲了一下孟新辞的脸颊,爱你,最爱你,我不爱你我爱谁呀。我就是太爱你啦,所以才放心你出去吃饭呀,反正你会回家的呀。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挡着孟新辞的手,这会已经覆在孟新辞的侧脸上,轻轻地捧着孟新辞的脸,然后再一点点、一次次地小口小口吻孟新辞。
他是真的觉得无所谓的,小孩已经长大了,小孩的朋友们当然也长大了,该结婚的,该生孩子的,有喜事当然要宴宾客的。
有喜帖发来当然是好事,这说明家里的小孩朋友多,受欢迎。
就连万均修作为穷狗的那些年,都收到过好几张请柬呢。
孟新辞被这几个浅浅的吻亲得晕头转向,本来也就不生气只是闹着玩而已,现在更是笑得嘴角都咧到耳后去了。
你再亲两下,我可能真的就没办法出门了他也回应着万均修,声音已经变的低沉,还略带着一点喘息。
万均修伸出虎口捏了一把孟新辞的鼻子,骂他整天脑子里想什么呢,护工小李还在厨房做吃的,一会环湖路那么堵,是不是要去喝人家洗碗水。
孟新辞把万均修抱起来放到轮椅上坐正,又嘟着嘴咬了咬了一口万均修,说晚上回来再收拾他,这才转身走进房间准备换衣服。
孟新辞在衣柜里找半天,他衣服大多都深色的,一时还找不到什么适合做客的衣服。
今天是陈敬的小孩满月酒,孟新辞刚接到请柬的时候都惊呆了,这小子高中的时候像没开窍,结果竟然是他们这群人里最快儿女双全的。
孟新辞皱着眉看了衣柜好久,怎么都找不到一件合适的衣服,难不成穿黑色去做客?怕是要被陈敬的妈妈抬着扫帚打出来。
万均修看孟新辞半天没出来,摁着操纵杆进去,看到他已经脱了上衣正在衣柜面前发愣。
他笑笑,伸手指了一下衣柜上面说:你要不要穿那件卫衣呀?
孟新辞闻言,顺着万均修的视线看上去,是一件红色的卫衣,上面印着抽象的涂鸦。
搞什么呀!
孟新辞苦笑不得,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从长那么大,他就没穿过颜色那么艳的衣服。倒不是他讨厌红色,他在上海租的房子里还有一盏橘红色的落地灯,像个小太阳一样非常可爱。
就是他觉得和他风格不太搭配,就像网上说的一样,他这个人面部表情实在寡淡,也就适合黑白灰。
这红色穿在他身上,像偷了别人衣服穿着一样。
我穿啊?你见过我穿红色啦?孟新辞拎着那件卫衣哭笑不得,憋着笑问万均修。
万均修想了想,确实没见过,不过买都买了,不穿浪费了。
他故作正经地说:嗯,不然呢?多好看啊,你出去大街上看看,这可是什么联名款呢。
孟新辞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不要我不要,这我穿上去太难看了,我不行。
可我买了两件啊,你不穿我一个人穿更傻好吗?你二十多岁都不穿,我都快四十的人了我更不穿了。
孟新辞抓住了重点,眼睛突然亮起来:你也买了?你怎么没说呢?嗨,你早说呀,你早说我就穿了。
开玩笑,这四舍五入都算情侣装了,不穿是傻子。
说着他把唯一套在身上,又选了条牛仔裤换上。
孟新辞照了照镜子,其实还不错,他皮肤白穿红色衬得很好看。加上牛仔裤,看起来十分有活力,比平时一套黑要精神好多。
孟新辞侧头问万均修:你穿吗?我帮你换。
万均修摇摇头,说一会就要吃饭了,他今天不出门,改天和孟新辞出门穿。
别改天啊,我今晚吃了饭就回来,我们出去逛街,都过年了,咱俩出去买东西。孟新辞像得了个新玩具一样,不依不饶就想立马出去炫耀一下。
万均修笑得肩膀都在动,又急着催他出门,只能先答应下来。反正等他回来了,自己再推不舒服也行。
别的请柬孟新辞早就不去了,但陈敬递来的他是肯定会去的,前几天他就准备好了给小孩的礼物,就算陈敬不请客,他也会找时间把礼物送过去。
二宝是个小女孩,陈敬已经在微信群里嗷嗷叫了好几天,彻底变成女儿奴。孟新辞投其所好,买了好多粉嘟嘟的东西,连同挂在摇篮上的吊坠玩具都是粉色的,看起来真是又软又可爱。
万均修在孟新辞收拾这些东西的时候忍不住感慨小孩的东西好可爱啊,怎么什么都是粉粉的。
孟新辞抬头递了个布书给万均修翻着玩,笑着说:小女孩啊,那肯定得买粉的了,你不知道陈敬有多喜欢他闺女,这都在微信群里晒了多少张照片了。
布书其实要再大一点的小孩才能用,孟新辞一口气送了是怕过几个月不一定在,万一又回上海了。
其实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就是用布做的一本可以翻阅的书,每一页都钉着一个小动物,用来给小孩锻炼手部的力量和做基础认知的。
这种轻飘飘又有点厚度的东西,给万均修也刚合适,他可以很轻松翻开,里面的一些小机关万均修也能打开。
孟新辞和万均修开玩笑说:你喜欢啊?那刚好给你拿去锻炼手指头了,就不送他了。
万均修睨了孟新辞一眼,生气地把布书推还给孟新辞。他瞪了孟新辞一下,拿我开玩笑,今晚你睡沙发。
孟新辞笑得捶桌,后又告饶说自己不敢了。
等出门前,万均修不知道怎么突然又亲了孟新辞一口,他小声地问孟新辞:你会不会觉得遗憾啊,这辈子也没个一儿半女的,你看你同学都二胎了。
孟新辞愣了一下,不知道万均修为什么会这么问,难不成今天受刺激了?
他弯腰吻了万均修,又抱了一下万均修,就咱俩就够了,你是不是嫉妒人家有小孩啊?我不就是你家的小孩吗?
还好环湖东路没堵车,不然孟新辞到了陈敬家肯定是要喝洗碗水的。他家这个农家乐遇到这种喜事还真是开对了,随便收拾一下就可以请客。
孟新辞到的时候陈敬还在忙着和各个亲戚寒暄,只是让他坐到前面去,等等别人。
原来他不是最晚到的,周鑫磊和程航一都还没到,方宏倒是和女朋友已经坐在桌前头对着头在说什么悄悄话。
方宏抬起头来,看到孟新辞一身火红,他吃惊地多看了两眼,随即开玩笑说:嚯,我们孟大导演这是要有喜事了?怎么穿那么红?
身边的女朋友还没见过孟新辞,背地里推了方宏几下,示意他介绍一下。
方宏笑着说: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我高中同学孟新辞,人家现在可厉害了,今年你看的那个电影,就是他拍的。
孟新辞脸皮薄,受不了周围人这么吹捧,脸一下子就红了,抬起水杯喝了两口水缓解尴尬。
方宏凑近孟新辞,伸手搂着孟新辞的脖子,笑着问他:你是不是有情况啊?我感觉你今天春风拂面的。
孟新辞被勒得难受,笑着拍开他的手说:哪有,我不一直这样吗?
你就吹死牛,你不晓得你前几年还在上学那会,不是面瘫就是一副死相,哪像现在嘴角都带笑了,你别说是你发财了,你连颁奖晚会上都是一脸别人欠你五百万的样子。
有吗?孟新辞不记得了,他明明只是觉得自己面无表情而已。
陈敬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从背后一把搂住方宏和孟新辞,他是见过万均修,知道孟新辞和万均修的关系的。
这会笑着揶揄道:我们孟仔放假了回来见到老婆了,心情就好了,是吧孟仔?
孟新辞放声笑出来,连忙点头说:是啊是啊,见到老婆了,当然就高兴了啊,方宏你不也是,刚刚和你老婆头对头讲什么,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
老婆??什么老婆??孟新辞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孟新辞没回答,挑了挑眉让方宏自己去猜。
方宏叽里呱啦讲了一堆,没有一个是猜中的。正说着,程航一拉着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走了进来,程航一说:你别猜了,人家是打小就有的老婆了,藏在家里藏得可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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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孟新辞去学校报到那天也是同往常一样,让李睿送去的。其实孟新辞是想自己可以自己去学校的,但是他收走的东西好多,就他一个人完全没办法都搬到宿舍里。
明知道寒假他还是要回来的,但是经过前两天的事情,孟新辞已经没办法再想当然地把这里当自己家。
既然是寄人篱下,既然是快要分别,那就不如早做打算。
平时生活的时候总觉得缺这缺那,什么都没有,等收拾东西的时候却又觉得怎么都收拾不完。
不止是衣物,不止是书籍,生活了那么多年,那些细碎的小物件,根本收不完。
根本割不断。
李睿到的时候看到两个大大的编织口袋着实被惊呆了,长大了嘴巴问孟新辞:这是搞什么?往年不都是带个床单被套几件衣服就行了吗?今年怎么要拿那么多东西?
孟新辞说不出话来,解释不清到底是为什么,只推脱说自己高三可能不太能回家了,会很忙,多带一些东西去总没错。
这么说也没错,至少李睿找不到什么漏洞,他点点头,帮着孟新辞把编织袋放进后车厢。
第二趟进来的时候孟新辞又在家里转了一圈,他知道万均修早就去文林街了,但是就是想再看看他。
他最近几乎没有见过万均修,两个人都在互相避开。比以前所有的矛盾都有过之无不及,当真做到了不互相打扰。
最开始的那两天,他胃疼到趴在床上起不来,万均修也只是客气疏离地给他准备好了药片。
后面的几天,孟新辞听到万均修在卫生间摔了一跤。他倒是冲过去了,但是都还没进去,万均修就喝住他,让他不要管,说他自己会爬起来的。
孟新辞站在房门口一直没动,李睿过来拍了他一下,小伙子干嘛呢?磨磨蹭蹭的,快走了,下午我还要去单位呢。
孟新辞点点头,又往房间里看了一眼。李睿问道:是还有什么东西没拿吗?怎么老往你叔叔屋里看啊?
没有,都带了。就是想再看看,怕以后看不到了。孟新辞说话声音很小,不知道是说给李睿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李睿笑他,觉得他孩子气。笑着说:这都还毕业呢,就先舍不得家里了啊?你一个大小伙子怎么也那么恋家了?
孟新辞很想要反驳,自己压根不是恋家。他从十二岁开始就是孤儿了,他哪里来的家?
他就是觉得,今天走出去了,以后和万均修就真的见一面少一面了。
人总是这样,在没有事情发生的时候就从来不会去想以后,等真的意识到的时候,离结束已经不远了。
路上的时候李睿又想起什么,他对孟新辞说:对了,你好好读书,别想着要还我钱什么的了,你叔叔已经还我了。
说着,他还笑了笑说:他也是倔牛一头,我都说不用还了,非要还我,我不接还生气。
孟新辞皱着眉盘算好半晌,问李睿:他存折我都是昨天才还的他,上面一分钱都没有,他怎么还你?
李睿说话没过脑子,没想到万均修没说借钱这件事,直接就说:就是他非要出院那天呀,我们还去了他姑姑家,他找他姑姑借了笔钱,承诺说国庆节前还她姑姑。
孟新辞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万均修那个看起来精明又刻薄的姑妈。
这就更不对劲了,万均修从上次相亲那件事被搅黄了以后就再也没和他姑妈有过联系,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借他钱。
孟新辞突然有一些激动,他问李睿:他为什么会去啊?他从来都不会和他姑妈联系的。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你学费还有开学以后的生活费吗?往年本来都没问题的,今年这个暑假花了那么多钱治病,你开学没办法注册可怎么办?李睿接着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叔叔怎么想的,不管怎么,他都不耽误你学习的。
又是因为自己,又是因为自己。孟新辞难受得如同坐在针毡上,那个姑妈那么讨厌,万均修竟然会去求她。
难怪万均修那天会说那样的话,难怪万均修会那么期盼自己考上大学,难怪万均修会说出解脱这种字眼。
李睿还在说话,孟新辞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觉得连呼吸都很困难。
岂止是风在胸膛打转,岂止是觉得心被掏空。
你叔叔呢,有时候会有点倔,又好面子。他这个人确实很轴,很多情况下我也搞不懂他在干嘛。李睿慢悠悠地说着,看到孟新辞脸色不好就知道万均修没有把这件事说给孟新辞听。
那天万均修的姑妈讲了好多难听的话,连李睿都快听不下去了,可万均修就是默默地忍着,直到他姑妈把钱借给他。
等出了门,万均修转手就把大头还给了李睿,后面剩着的不用想也知道尽数做成了孟新辞的学费和生活费。
孟新辞哑着嗓子,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要说什么。前两天万均修和他说了划清界限的那些话,孟新辞就堵着气地把那两千块还给了路晴锋。当时他气得极了,压根没想到这笔钱哪里来的。现在仔细一想,本来那天就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