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留在玉珏这里养伤,那贾琏听了也不来看望。
如今得了儿子,正在兴头上,尤二姐在坐月子,他也精心的照顾着,心底起了火,又有秋桐。早把凤姐,连带着平儿、巧姐儿不当一回事儿了。
平儿和小红时常还是回来打点屋子,有一回偏偏撞见贾琏带着秋桐在这里宽衣解带,似要行那见不得人的事情。平儿来气,当即撂了几句狠话。
秋桐作势要来打,贾琏兴致被扰正发怒,也不阻拦。这秋桐愈发的得意起来。
恰鸳鸯过来,一径看见,劝阻下,之后便回过了贾母。
那秋桐被贾母好意通训斥,说她没脸,没规矩,主子夫人的房间也敢乱来。贾琏更是遭了一通臭骂。
平儿尤不解气,让小红悄悄的去尤二姐那里找小丫头打探,她们奶奶那日去之前,那个院子里的情况,又叫问当日是谁当值?
凤姐早疑惑那天踩到的油水,若不是故意,哪里会有丫头那么粗心,敢在孕妇的房间里出这样的差错儿?
依她看来这事生的也太巧了些,八成是有人使幺蛾子,不是害尤二姐,就是以此诬陷她!
没一会儿,小红回来。
“可打听清了?怎么说?”平儿问道。
小红说道:“有几个当值的丫头,我一一的问了,都说没甚特别的那天。”
“你可确定?”
小红想了想,“里面有一个叫小玲的小丫头,说话时不敢看我眼睛,另外几个却都说她一向胆小。见到比她长的,都这样。”
“小玲?何时进府的?”
“快有一年了。”
平儿叹了口气,回房收拾东西,小红也进去帮着。
思来想去,平儿还是觉得不踏实。
又和小红嘀咕:“那天,厨子里做了什么菜?怎么油水弄在地上?”
“哦,这个我问过了,听说是鲫鱼汤。说来可也巧,这汤便是那个小玲不小心洒的。”
平儿眉目一拧,放下手里的东西。“小红,你现在再过去看看那个小玲,暗中瞧,盯紧了。我这便去回奶奶拿主意。”
小红惊诧道:“姐姐意思是说,是这个丫头从中使坏?”
“虽说不清,估计也差不离。这丫头很有问题。”平儿虽还没有证据,但心里却有这种直觉。不过凭一个小丫头,还不会胆大到这种地步。这背地里必还有别人捣鬼。
将东西收拾好,见小红去了。平儿回了贾母,便出府门直奔侯府里来。
凤姐听了她的话,没有太过吃惊,而是对平儿道:“你做的很对,小红是我们的人,何况又机灵,盯一个丫头绰绰有余。这个小玲究竟是自己无意的失误,还是有人暗使,相信很快咱们便会知晓!”
后院里几只苍蝇,她不找她们的麻烦,倒主动谋害到她的头上了。此次是她大意,但既然没弄死她王熙凤,就可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
这天宝钗听说薛姨妈身体不适,便回了贾母王夫人回门探望。
不想薛姨妈坐在里面,不知出了何事?正在哭天抹泪的。
宝钗迈脚进去,便问:“妈妈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何苦又哭呢?”
“若要好端端的,我还哭什么劲儿。”薛姨妈哽咽道。
“那妈妈这是?”
“你哥哥真真是娶的好媳妇儿,每天家里胡来,我不过说了几句,就跟什么似的同我吵。”
宝钗不由的叹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您不是很清楚么。如今哥哥去了活不得的地儿,她既然愿意待着,就随她去罢。您能怎么管?”
薛姨妈指着院子,“这家少了你哥哥败家,现在又添了她这么一个,这以后的日子可还能过么?干脆逼死我是好。”
宝钗听着亦开始流泪,说道:“妈妈再不明白,就是白流一场泪,还受嫂子的气。我呢,又不能常在这里劝解。我看见妈妈这样,哪里放得下心来!我求妈妈暂且养养神,趁现在,问问各处的账目。人家欠咱们的,请个旧伙计来算一算,看看还有几个钱没有。”
薛姨妈哭道:“你还不知道,咱们薛家京里皇商的名字已经被朝廷退了,当铺已经给了人家,银子早拿来用完了。还有一个粮铺,管事的逃了,亏空了好几千两银子。你二哥哥天天在外头被人逼着要账,料着京里的账已经去了几万银子,只好拿南边公分银子和住房折变才够。”
“前两天还听见一个荒信,说是南边的公分当铺也因为折了本,被收了。要是这么着,你娘的命可就活不成了!”说着,又大哭起来。
没想到他们薛家已经窘困到如此地步了!
宝钗心里犯疼,哭着劝道:“银钱的事,妈妈操心也不中用,还有二哥哥给我们料理。单可恨这些伙计们,见咱们的势头败了,便各奔东西去也罢了,我还听见说带着人家来讹咱家。可见我哥哥活了这么大,交的人总不过是些个酒肉弟兄,大难中是一个重用的也没有。”
“妈妈要是疼我,听我的话:有年纪的人自己保重些。妈妈这一辈子,想来还不至挨冻受饿。家里这点子衣裳家伙,只好任凭嫂子去,那是没法子了。所有的家人老婆子们,也没心在这里了,该去的叫他们去。”
薛姨妈闻言,倒是止了哭声。拉起宝钗的手:“我的儿,你说的我原也想过。只是怕如此,会折了你的面子,在贾家那边,不定会怎么闲话你呢?”
“妈妈别管她们,就是咱们家还是好的,打心里尊敬的又有几人?不过是些阳奉阴违之辈。”
阴郁的叹息点头,薛姨妈看着院子,神情伤感。
宝钗一咬牙,“香菱那个丫头,哥哥不在了,留着她倒也无用。依我说妈妈不如打发了她去罢。”
“这?若直接打发她去,恐怕人说闲话呀,毕竟她还是你哥哥的妾。”薛姨妈犹豫道。
“理由我已经替妈妈想好了,您听我的,那丫头卖身契在咱们手里,是卖是撵都由薛家说了算。而且说到卖,说不定能将这些年在她身上贴的都捞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