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谨恂疲惫的靠在座椅上,脑子有些隐隐发疼:“随便拿些奏章过来?”
白公公顿时有些焦急:“可皇上……”
元谨恂默不作声的看过去。
白公公立即领命。好不容易睡下了!皇太后真是闲的!
……
林逸衣对完菜单,调整了几道菜的分量,又加了些甜点让秦书送回去。
秦书一袭宽大的道版紫色锦服,看向东家道:“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了你兄长,是家里的事还没有处理清吗?”
林逸衣疑惑了一瞬,瞬间抬头:“在哪里看到的?”
“外面,两条街外,似乎有什么事,一个人对着马车发呆,东家,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处理……”
林逸衣摇摇头:“让你担心了,家里确实有点事,需要的话我一定开口,我出去看看。”
“那,东家我先告辞了,如果有……”
“跟你我还会客气吗?”
林逸衣到的时候,刚好看到马车消息在街尾,林逸衣一夕间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回去,似乎有什么东西真的很不对!
但她清晰的知道那跟爱情没有关系,但又有多少在一起跟爱情有关系?
林逸衣心情莫名的糟糕,不明白这么多次的徘徊他因为什么,或许她永远不要出现,元谨恂就此埋葬了他的原配,何尝不是圆满的一生:“春思,你先回去吧,我随便走走。”
“夫人……”
“没事,中午我找老爷一起吃饭。”
林逸衣真的心情很糟,任谁觉得几个月他或许就能平复的心情,如今一次次的让她觉她用别人的身体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
还不如死了……死了的好!谁也不觉得谁错了,谁对了,另一个人还有了理直气壮的恨你的权利!该死的社会!
林逸衣心烦放下筷子,对对面的夜衡政道:“我要离开圣都,我不要在这里过来?”
夜衡政抬起头,宠溺的伸手摸摸她的脸,哄道:“又怎么了?住的不愉快,夜正又调皮了?”
林逸衣看着他:“元谨恂今天来过了,你知道吗,他今天,今天没有进来,我觉得……你明白吗……”
夜衡政收回手,脸上的表情也变的无奈,却没有回避:“相对离开,他更希望我们留下……”
林逸衣不愿意:“可我就要天天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
夜衡政放下筷子,语重心长的看着她:“你就当不知道好吗?或许他只是路过……你知道他不会对你怎么样……”
林逸衣突然怒了:“那你的意思是,我要装聋作哑,是不是如果他需要,我还要去伺候着!我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夜衡政立即垂下头吗,小声嘀咕:“你不是反抗了吗……”
林逸衣火冒三丈,啪!的一声放下杯子:“夜衡政!你再说一遍!”
夜衡政立即讨饶:“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是不是这会更讨厌我了!就是嘛,我娘子就是讨厌,也得让我排第一!还不笑一个!心里再装着别人我可生气了!”
“气吧气吧!气死你!”林逸衣瞪他一眼,心里莫名的好过一些:“我当初就该把你一个人扔下,自己去享受荣华富贵!”
“谢小姐恩赐。”夜衡政把筷子放进娘子手里,心里微微叹口气,留下元谨恂一个人吗?他已经很对不起他了,如果……
林逸衣不接:“我要勺。”
夜衡政马上=陪着笑伺候:“娘子殿下请慢用。”
林逸衣娇嗔的看眼夜衡政,突然笑了:“你啊,小心我哪天真跟他跑了,毕竟他看着也不讨厌不是吗?”
夜衡政立即惊恐的看着她:“娘子?”
林逸衣戳着碗里的鸡蛋羹:“没在家。”
夜衡政立即讨好讨饶,虽然他真的觉得自己对不住元谨恂,但也不希望是被元谨恂同情的一个:“你不会的?是吧?是吧?”夜衡政小心翼翼的戳戳身边娘子:“是吧?”
林逸衣用勺子抵在他的额头上,然后轻轻的拨开,微笑的道:“脑子忘长的时候,说的清什么。”
“啊!不要啦!我家娘子最聪明了。”
……
过了端午便是夏至。
夜衡政处理完公务从亲和殿出来,便被几位太医院的执掌拦住。
夜衡心里顿时一惊:“怎么了?可是皇上的身体有问题?”
老太医叹口气,无可奈何的拉过夜相:“边走边说。”
太医院的老院长已经很久没有问诊了,这次也被叫了过来,但他也觉得力不从心:“皇上最近身体不适,想必夜相也发觉了。”
☆、168
夜衡政隐隐皱眉,觉得事情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糟,但面上依旧疑惑的开口:“不是说夜里批阅奏章染了风寒?”
老太医无奈的叹口气,示意后面的晚辈跟上,与夜相并肩往外走:“夜相千万别折煞我等了,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实不相瞒,皇上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段时间一直休息不好,连续喝了一个月调理睡眠的药物也没有效果,反而还越加严重。
下官等没有办法,经过商量,一致决定用了重药,谁知道,反而引发皇上的旧疾,好在皇上宅心仁厚,下官等实在惭愧,虽死不足以得皇上如此器重!”
夜衡政安抚的看眼老太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的更轻:“皇上怜你们辛苦,冒昧问你一句,你们觉得皇上是因为什么才……”
老太医更加惭愧:“下官们聚在一起商量了多次,还没有找出确切的原因。
反而,哎,我们都觉得皇上的身体本身没有问题,可能、大概是思虑过重,加上皇上以前本就心肺不好,才引起的一系列问题。实在是我等才疏学浅,让皇上受苦,臣等万死不算什么,只是再这样下去,下官怕……”
夜衡政点点头,焉有不懂的到底,只是没想到,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思虑过重?心有郁结?恐怕还有一口气堵在心口,自己跟自己还在过不去吧?
夜衡政又有些不确定,也不敢百分百的下结论,现在他,很多时候也摸不准他的心思,毕竟……“几位大人找我是想普选民医?”
老者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大人明智,下官等商量着皇上的病要紧,老身们的名誉不算什么,可宫里发文又怕引起民众恐慌,所以想劳烦夜相大人……”
夜衡政不等他说完,拍拍老者的肩膀:“我明白了,不要忧心,最近国务繁忙皇上可能有些担忧,也许过了这段时间一定会好。”
老者看了看夜相,希望如此:“大人放心,下官不是莽撞的人,下官知道对外该怎么说。”
艳阳高照,圣都繁华依旧,这片他们深爱的土地,终归落到了他们的手里,曾经那豪放的、不可一世的野心、誓言,仿佛还在耳边。
但,谁也没想到,想象和现实有了如此大的差距。
夜衡政走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想着太医的话,怎么也无法想象,一个病怏怏的他的样子,依他那样高傲的个性,是宁愿孤独的死在深山老林也不稀罕引动天下百姓,看他为了活着闹尽笑话。
夜衡政靠在马车上,想,他多久没去林宅了?随影蹲守的时候,确实发现他有在两条街外停驻,却没有在越雷池一步。
他是以后都不想再去了吗?除了孩子他甚至不想再跟逸衣有任何牵扯,他是真的想放手吧?不想、不念、不听,让他看起来更像她心目中受人尊敬的皇者!
或者……也不想在彼此不能收拾的兄弟感情上,再划伤一道心生芥蒂的痕迹。
夜衡政一拳打在马车的车壁上!
随影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又默不作声的继续赶车……
林逸衣见夜衡政这个时间回来,把女儿给了奶娘,刚要过去说话。
夜衡政二话不说,抱了林逸衣向房间走去。
朱奶娘立即带着仆人退散。
春香不明所以的愣了一下,也赶紧退下。
林逸衣惊吓的拽住他的头发:“你疯了!夜衡政大白天的你想做什么!放开我!”
夜衡政眼里喷着火,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他只想拥有她,告诉整个圣国,怀里的女人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他——更不必要觉得愧对与谁!没必要!
“唔……夜衡政你个……唔唔……”
林逸衣慢慢的顺从的躺在床上,双臂环上夜衡政的肩膀,参杂了欲念的声音悠然的在疯狂的也衡政耳边响起:“待会可被累的求饶……”
夜衡政恶狠狠的回击,瞬间覆上去:“谁求谁还不一定!”
林逸衣神清气爽的对着太阳弯弯腰。
夜衡政已经去省衙。
三个孩子在奶娘的陪伴下,在不远处骑着小木马,阳光、雨露下一派温和的暖意……
春香走过来,顺着夫人的目光望过去,嘴角亦扬起一抹微笑:“夫人,魏常氏来了。”
林逸衣回神,立即整理下身上的长衫,发丝重新散下又重新挽起,确定自己看起来正常后,带着笑意去了前厅。
常缕的尴尬的不得了,自从成婚后,都有些不好意思串门,她这么大年纪了,从未想过这辈子有嫁两次的可能,想想都不敢出门:“妹妹……”
林逸衣站定,故意没有接常姐姐的话,上下不断打量了常姐姐几眼,偷偷一笑:“姐姐真是越发漂亮了,瞧着一身正品夫人的打扮,看的妹妹也有些羡慕呢。”
常缕连顿时红了,嗔怒的道:“就你贫嘴!再说看我撕破你的嘴。”
林逸衣故作讨饶:“魏夫人饶命,民女再也不敢了。”
常缕上去就揪住她胳膊上最嫩的一块肉:“还说不?”
“不敢了!这回跟不敢了。”
常缕骄傲的收手,眉宇间灵动非常,如小姑娘般调皮娇俏:“还治不了你了……”
林逸衣看着好友的神情,噗嗤一声笑了,看来魏南子那个不靠谱的男人对姐姐真的不错,就是到手后也没有欺负了。
常缕被林逸衣笑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是经过事的人,知道魏男子对她是真的不错,魏家的人对她更是热情。
夫君本在众位叔伯中就年龄最小,就算与夫君挨着最近的小伯也差了十七岁,众人对她就像孩子一样的照顾,下面的小的虽然多,很多晚辈比夫君年龄大,但碍着身份,大家对她都十分尊敬。
魏老夫人更是私下里感叹,娶了个靠谱的媳妇,让习惯了做大的常缕,一夕间被很多长辈当孩子一样哄着,真是十分不自在。
但,她不是不领情,常缕知道魏家的老小是真的喜欢她,丝毫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她怎么能不感激,就凭这一点她也不会对魏南子差了:“你就贫我吧,我可刚才听门房交错了人,怎么,这大白天的,妹夫回来做什么,啊?”
林逸衣回身,当没听见:“妹妹要喝什么茶,为这什么可都全着呢?”
“哦?有没有叫‘不知羞’的给本夫人来一杯。”
“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