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趣儿听到哭声,哇的一声也跟着哭了。
朱奶娘立即抱起小姐,着急的哄。
林逸衣听到儿子的哭声,安下的心,接下来瞬间就绿了,这是想吓死他们吗!
夜衡政见林逸衣往二儿子那里冲,赶紧拉住她,把人往亭子里托:“好了,他也吓的够呛!已经得到惩罚了,你赶紧换换衣服!”
林逸衣正在气头上:“换什么换!你看看他!小心思转的到挺快,是不是认为他自己跳进去就能飞天了!是不是觉得能瞒过奶娘跳进去自己特能耐!你给我松开!我今天不打他,他就不知道是错的!”
夜衡政怎么可能放手,现在夜正都哭成那样了,再挨一顿打万一吓到了,到时候才着急:“我来!我来打他!你先进去!春香、春思!”
两人早已在一旁候着。
“别让夫人出亭子。”
“是。”
夜衡政急走几步从奶娘手里抱过儿子:“乖,不哭了,没事,没事,已经没事了,爹爹在呢。”
夜正紧紧的攀着夜衡政,小胳膊死死的搂着自己强壮的父亲不敢放手,肩膀一抽一抽都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夜衡政被他哭的心都揪在一起了,被孩子如此依赖着,对孩子妈的承诺就是空气:“爹爹不好,爹爹不好,爹爹该带我们正儿下水的。”
也许是父亲的肩膀上更有安全敢,也许是刚才的惊吓过去了,刚才大哭大闹的孩子终于抽噎着安静下来,趴在父亲肩上,一抽一抽的委屈着。
林逸衣再气也是娘,被人拦了也不会非要过去让本就惊吓的孩子再哭一次:“气死我了。”
“是,是,二少爷不孝,夫人赶紧换上衣服替老爷去吧,老爷衣服还湿着呢。”
夜正转到母亲怀里的时候,只剩下撒娇的委屈,小嘴小脸哭的不成样子,林逸衣再铁石心肠也下不去嘴指责他。
“夫人,热水好了,快再给少爷擦洗擦洗。”
火堆,帷幕,瞬间又支起一块小小的封闭空间,温暖的火光让人顷刻间觉得舒适不已!
我不要!不要!
刚落了哭声的夜正见了洗澡盆,又歇斯底里的哭出来,跟杀猪也不逞多让。
夜衡政赶紧穿着里衣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你打他了!”
你想什么呢!林逸衣边瞪他,边和不断掉泪的孟奶娘一起给夜正脱衣服:“乖,我们不去,一会就好,一会就好。你去烤烤衣服,这里我来。”
孟奶娘怎么敢,这若是在宫里,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被砍头的!也不顾现在的身份,急的往日养成的习惯做,瞬间跪了下来,不断的哭着哀求:“让奴婢伺候,就让奴婢伺候吧,奴婢愚昧,奴婢该死没有照顾——”
林逸衣赶紧道:“好,快点,快点!”一个哭,两个哭,她头都要炸了,急急地给夜正擦了个战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林逸衣到底是心疼哭累的孩子,抱着他耐心的哄。
孟奶娘跪在地上,不停的哭,谁拉也不起来。
夜衡政可不会去安慰一个奴才,何况这种事,就是把眼睛哭瞎了也不抵夜正受的一份惊吓。
林逸衣是想安慰小孟,可说了也不听,只能让宁奶娘给她换了身干衣服,熬了姜糖水。
这时候谁也不敢劝孟奶娘,都盼着,孟奶娘多跪会,说不定主子就心软了,不追究了!
夜正哭累了,不一会睡了过去。
夜自谦自始至终陪着妹妹,不敢靠近满忙碌的大人一步。
足足折腾的两个时辰,众人才从这场惊吓中回过神来。火堆热了饭菜后,已经灭了,篷幔又收了起来,除了孟奶娘还跪在亭子外面,一切又恢复到没出事前的样子。
☆、160
“我去文亭那边打个招呼,咱们就走,还是请个大夫看看安心。”夜衡政叹息的看眼睡得没心没肺的儿子,心里清楚,总还有元谨恂那一关要过!
林逸衣点点头,手搭在儿子的额头上摸摸,现在没有发烧,应该是没有大碍。孩子跟着他们时,把孩子掉进水里,怎么也说不去。
孟奶娘就是首当其中最说不去的那一个,小主子多动才让你看着,结果你没看住。这会儿脑袋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先走了。”
林逸衣点点头,叹息的看眼孟奶娘,走过去:“别哭了,不是你的错,就是我在旁边看着他,也料不到他会突然窜出去,到时候我跟他说说……”这个他,谁心里也清楚。
孟奶娘叩首,感激涕零:“谢夫人体谅……”但心里更清楚,谁求情都没用,只是能被理解的死亡,总容易让奴才们接受。
林逸衣看着她整个人缩成一团,觉得她整个灵魂都在颤抖害怕,却没有想过反抗。
林逸衣看着她,突然间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心有愧疚的转身。
目光所及中,夜自谦仰起头,阳光照在他绒毛般的黑发上泛着点点的黄,小宁正目不转睛的陪着他,甚至不敢让他再碰一块有棱角的石头。
春香、春思收拾着器皿,路过孟奶娘身边时,无言的拍拍她的肩膀,均理解孟奶娘的恐惧,毕竟如果出事的夫人,现在跪在那里等死的会换成她们。
就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看见她的人……
远处有人经过这里,但见是女眷都会自动绕开,四月山如此大,哪里不是一片景。
东方治回头见夜相身后没有带‘夫人’,但想想也能明白,他怎么能把她带到这里来:“现在才来,大家可都快结束了。”
众人闻言,回头,看到夜相的人一窝蜂的涌上来问好,反而把最先说话的东方治冲开了,有求教诗文的、有让指导画风的、有言让夜相泼墨动笔的。
夜衡政心里有事,退了他们。
元自冥迎了上来,眼里的光芒收的很好。
夜衡政不等他开口,直接道:“大皇子,在下恐怕要失约了,刚才宫里传话,让在下去国寺探望三殿下,看来只能等下次再来欣赏皇子的佳作了。”说完向两位老前辈走去,简单的说了什么,直接下亭走了……
众人瞬间议论开来:“三殿下,今年两周了吧。”
“先后所出,皇上是不忍见了思后才送走的。”皇后都死了,说她两句好也没什么。
“到底是想了,才让夜相去看看。”
元自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几句话而已,好心情瞬间变了,好像本属于自己的舞台上,涌进了自己讨厌的东西,还是最不能忽视不能剔除的一根刺。
果然,因为提及三皇子,元自冥觉得周围人对他的感觉完全变了,如果开始还有哄孩子似的试探,那么现在则完全把他当成一个闲王在说话,就因为他不是皇后所出,不如三弟得皇上亲睐是吗!
元自冥心里不服气,他们难道看不见他的努力,看不见他比那个还没有定性的孩子更值得他们多看一眼!
这些人当然看不见,明睿帝正值当年,哪轮到看小的时候。
东方治的目光穿过涌动的人群,落在角落里的大皇子身上,见他迎来送往的和善里,变的不自然的神色,品茗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夜相也太不讲究了,一句话把人家孩子吓的。
不过,夜相的立场是三皇子了,这样鲜明的站队,夜相依然是那个自己的东西绝对不让他人染指的性格,大皇子是不是看懂了呢?
方舒人挥挥手:“你又笑什么?莫名其妙的。”
东方治举杯敬他一个:“你不懂。”
“废话,我要懂,我在这里,等一下!”方舒人神色突然一变:“那个是谁?魏南子?他来干什么!那个——跟我爷爷说一声,我先走了!先走了!”话音刚落,方舒人已经跑远了。
东方治莫名其妙的看眼孔雀如飞的魏南子: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另一边。
赵小六没找到人,还迷了路,气了一肚子火,兜兜转转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别提多生气了。
宁奶娘带着大少爷在亭子不远处的桃树下玩。
赵小六看见了,想起他的爹娘给自己乱指路,才害自己找不到他,便恶狠狠的盯着这个孩子,突然嘴角神秘的一笑,走过去:“啊,谁家的孩子啊,真好看。”说这就要动手去捏。
宁奶娘立即抱起大少爷。
背后的两位奶娘不动神色的警戒陌生人,刚发生那种事谁想再死一次。
林逸衣在另一边,带另两个孩子,尤其不省心的夜正醒了,林逸衣担心受了惊吓的奶娘们看不住精力旺盛的他。
赵小六见状,嫣然一笑,漂亮的桃花眼,配上锦缎的桃花裙,站在桃花林里的她显得十分温柔好看:“你们忘了,我刚才过来的,让我抱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孩子呢。”
第一次见到就要抱,你很有问题好不好:“对不起小姐,我们少爷比较怕生。”
赵小六闻言心里更不痛快了,怕什么生!没看到这个熊孩子正睁着黑乌乌的眼睛看着她吗!睁眼说瞎话!看什么看!最讨厌比她看起来各种安逸的孩子!看她不掐哭他!
赵小六嘴角的笑意加深,不让抱就不抱吗,她抢!反正最近她也看懂了,这些所谓的名门大户最重面子,还能跟她一个孤女一般见识吗!
赵小六瞬间伸出手!
宁奶娘见状脑海里的阴谋论瞬间暴涨,抢皇子?!平日温顺睿智的她,瞬间抬起脚,一脚踢了过去。
背后的两个副手瞬间补上,按住娇俏可人的赵小六一通打!开玩笑,抢皇子!那是命对命的事!谁跟你开玩笑!
赵小六痛苦的大叫:“别打了,别打了!我不抱了,不抱了还不行吗!别打了!”
林逸衣听到声音,急忙抱起趣儿,奶娘们也瞬间护在夜正身边,连一个人在亭子旁哭的孟奶娘也快速跑到了主子身边护着。
林逸衣静听了一会,觉得问题不大:“走,去看看。”
宁奶娘谨慎,被打了抱着头不动的应该不是刺客?但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奶娘,这时候不会想着道歉,或者是不是闯祸了,只会想着大少爷要百分百安全,所以直接道:“砍了她的胳膊!”
宁奶娘刚才看的清楚,这个女孩刚才是要抢少爷!如果她没有先一步抱住被抢走……
宁奶娘几乎不敢想象那样的结果……
“是。”
——唰——
啊!桃林里传出杀猪般的嚎叫。
不远处路过的女眷们人下意识的看过来,然后下一刻,快步离开!
走出很远还惊魂未定的道:“夜相外面这个女人真凶残啊。”
“谁说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处置看不顺眼的人,难怪夜相只是给了孩子们名分。”
林逸衣赶到时,曾经见过两面的花儿般的小姑娘,如今断了一臂倒在地上,漂亮的衣服上染满了血迹,她目光惊恐害怕的盯着远方,见到她的那一刻,仿佛认出来了,瞬间希翼的望着她,满眼恐惧。
赵小六好怕,背后一片粘稠,胳膊就在自己眼前,小腿以下毫无知觉,很恐怖很可怕,她就是想掐那个孩子一下出出气,这些人……这些人……
林逸衣憋住欲呕吐的*。
可面对这样的画面,宁奶娘目光坦然的躲到夫人身后;朱奶娘只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转移小姐的目光;春思、春香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林逸衣手有些发抖的挂上面纱,怎么会这样?宁奶娘……林逸衣刚要说大夫……
宁奶娘惊魂未定的开口:“刚才这个人要抢大少爷!”
瞬间,林逸衣觉得周围仇恨的目光能把地上的人砍死!如果她不在这里,这些人一定会重上去把她分吃!
林逸衣嘴巴的话瞬间咽下去,默默的转头:“走吧。”人蠢不可怕,蠢到不知道自己抱的是谁家的孩子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