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蓝烟扯了扯冯端云的衣袖, 轻轻软软地说:“后面喊我们拍合照了,你要不要也过去?”
不用多想, 眼前这位肯定是……靳骞的舅舅。这样她的校服, 在他手里也顺理成章。
靳骞还是蛮灵光的嘛。
可不管怎么样, 看到靳骞舅舅和自己妈妈站在一起,蓝烟还是心跳的厉害。
有种偷.情当场被抓获的既视感。
冯端云半真不假, 嗔了女儿一眼:“你去就是啦。”
“你这孩子,越大越不懂礼貌, 妈妈和叔叔还没说两句话。”
看台边围着的家长很多,但冯端云无疑是当中, 最出挑的那个。
到了这个年纪, 女人保养得再精心,脸上多多少少总会爬上岁月的痕迹。
冯端云年轻时生的娇扬明艳。人至中年,反添了几分平和的端庄优雅, 是以见到的人都还在夸她美。
但气质这个词也不是白来的, 说有就有。
冯端云嗔怪蓝烟是因为尽管素昧平生, 到底是一个班的家长,人家话到一半, 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你怎么好先打断对方。
“没事没事。”
芦安怀忙摇了摇手,眼里满是笑:“正好我也过去看看, 听说谁的爸爸喜欢玩摄影,还带了全套装备来,这群小朋友排场真够大的, 哪像我们那会儿啊……”
冯端云应了声,挽着蓝烟,慢慢一起往九班看台前的空地走。
拥进家长的人群里,卢安怀也没再多话,斯文地含笑一点头,默默走开了。
“朵朵,刚刚那位是你们班谁的家长?”
蓝烟咬着唇,“啊”了声,懵懵懂懂看向她。
“……我哪知道,他旁边又没站着我同学。”
做贼心虚,蓝烟现在随便听冯端云问任何一句关于靳骞的话,都觉得她是在试探。
“你真是不会看人。”
冯端云看她那样子,忍不住悄声笑了说:“我跟你说,你们班在场的好多我先见到家长,学生过来,远远一眼我就能认出来是谁家的。”
“噢。”
冯端云继续道:“这样朵朵,要不我们打个赌——”
“蓝烟,快来快来,就剩你一个穿越来的了!”
冯端云一听,也催她:“快先去拍照吧。我来找刚刚那是谁家的家长,找到了你就把东西,先拿来给我看看。”
“……不不不行!”
蓝烟拧了眉,但还是挨不过催,快步跑到拍集体照那边去了。
自从蓝乔那天说漏了嘴,说爸买给妈妈的生日礼物,藏在朵朵那儿。冯端云就跟心里有跟猫尾巴在扫似的,天天盼望着女儿。
现在是明问不行,要暗迫了嘛。
蓝烟整个人都别扭起来了。
一想到妈妈要在人群里,把靳骞搜索出来,她就又羞涩又不安。
她悄悄掀起眼皮,瞄了他一眼。
真的想把他带到妈妈面前,告诉她自己认识了一个多好的男孩子,但又不敢。
这种暧昧的心情,大概就是想得到身边所有人的认可。
但不认可也没关系呀,她还是要喜欢。
“噗,蓝烟。你还是站最前面比较好。”
在一群民国裙中山装里,蓝烟成了最格格不入、奇装异服的那个,大家一致把她推到了镜头正中间的位置。
还塞给她一张事先画好的,签了所有人的姓名,写着“高一九班”的海报。
女孩子们笑眯眯:“怕什么,你脸小,正好就站中间。”
“对对,侧一点脸显脸瘦,我要站边上点。”
连主动帮忙拍照的王行云爸爸,都很赞同:“小姑娘你就站中间。你穿的多青春,挤在一堆民国风里也不好看,对不对。”
“来来大家笑的稍微矜持点,有点派头,诶对要既朝气又端庄!”
……这得是什么厉害的表情,蓝烟大摇其头。
“第二排中间两个男生,”王行云爸爸从三脚架后,探出头说:“你们俩表情中和一下,一个忍着点笑,一个也笑一笑呗。”
蓝烟后面,站的是江余和靳骞。
江余噗的一声,怕被家长听见,闷着声道:“靳骞,你说我傻笑个什么劲啊?你才是最该笑的那个。”
“就是,你个禽兽!”
男生们纷纷附和:“也不看看谁在你面前,还笑不出来?”
靳骞淡淡反讽道:“……一直笑,江余你脸没僵么。”
噢,这就是会笑的意思了。谈舒雅听见,比蓝烟还激动,直晃着她的手臂:“我靠,这还是我认识的靳骞么。”
蓝烟低头看着塑胶跑道,抿着满眼的笑。
“这气氛对了,来来都站好了。看镜头,我准备拍了!”
靳骞说的其实没错。他们不是专业模特,一直对着镜头笑,不超过三秒脸肯定要僵。
每次拍之前,王行云爸爸都会喊“三二一”倒计时。
靳骞目视着镜头,眼里都是他眼前的姑娘。
阳光在秋雨里洗过,明亮又柔和,洒在她身上。
软趴趴的发心,柔顺垂坠在白衣的长发。
塑胶跑道被曝晒出的干燥气息,足球场清新的青草香气,还有她发丝上淡淡的香气。
中和出一种温暖,令他无比安心的味道。
他是真的,忍不住对着镜头在笑。
……
拍完后人群散开了。
家长开放日,也有各个年级的集体会议要参加,高一年级被排在了第一场。
许多同学一路把家长送到综合楼下,蓝烟也不例外。
冯端云没有打扮的过分隆重,知道要去操场,她也穿了双平底鞋,健步如飞。
“朵朵,这也太好认了吧。不就是站在你后面,江余旁边那个男孩子嘛。”
冯端云揽着女儿的肩,笑了说:“这种修长的眼形,配上又深又细致的双眼皮,绝对是极品。但你以后找男朋友,可千万别找这种。”
蓝烟:“……为什么?”
冯端云理所当然:“要说桃花眼轻浮多情,这种眼形的男人绝对冷淡闷骚。”
冷淡闷骚,靳骞,咳。
蓝烟差点被噎住。
冯大美女从年轻时便不讳言,她喜欢眼睛生的漂亮的男人。
当年她一眼相中了没穿空.军制服的蓝恪,就因为他阳光健气,有双格外亮的眼睛。
或许视力也有遗传因素在吧,蓝烟从小没少躲在被窝里看小说、玩游戏,但是每年测视力,依旧好的惊人。
“听见了么?”
“啊?”蓝烟晃了晃神,答了声“知道了”。
你说的太晚了。
她和靳骞虽然现在还只在继续暧昧阶段,但谁也没准备,把心思移到别人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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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芦安怀下车进家门的步伐,都比以往轻快些。
家里阿姨替他开了门,他一进门,便扯着嗓子往里喊:“爸、妈,书妍,我回来了。”
“安怀回来啦。”
江兆瑛从沙发上站起身,要走到门厅替他挂外套,被沈书妍扶住一拦:“妈,您让他自己挂,他长手长脚了。”
“是是,妈我自己来,您坐着。”
芦安怀一边动作,似叹非叹:“还是您疼我,老婆根本不心疼我。”
这话说的,连弯腰站在鱼缸旁喂鱼的靳成嘉,都忍不住笑。
沈书妍脸一红,没办法,只好走到他跟前:“……你也不数数自己的年纪?没羞没躁的。”
“小骞,先进来坐,别理你舅舅。”
靳骞点点头:“谢谢舅妈。”
沈书妍是芦安怀的妻子,而靳成嘉和江兆瑛则是靳骞的爷爷奶奶。
芦安怀夫妻根本不用喊他们一声爸妈的。
老话说,见舅如见娘。
从妹妹妹夫不在的那天起,芦安怀主动担下了照顾靳骞长大的责任。
那晚,在一夕之间垂垂老矣的靳成嘉夫妇面前,芦安怀跪下,哑着嗓子叫了声爸妈。
靳成嘉夫妇对妹妹有多好,芦安怀一直看在眼里,也很感念。
她们兄妹从小母亲早逝,被在明大文学院当教授的父亲带大。只是父亲也风.流,妹妹上小学时,他便和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学生,组建了新的家庭。
幸好妹妹嫁给靳赋,江兆瑛待她像亲女儿般的疼,一口一个“宝贝安风”,总算弥补了缺失的一份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