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今的发色是纯正的黑色,头发丝很细,看上去很柔软,摸起来手感应该会很不错。
  同时又闻到陆时今身上传来的淡淡沐浴露的香味,清新淡雅,好像是马鞭草的味道,方熙然忍不住猜测陆时今应该是早上刚洗过澡。
  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方熙然忍不住对自己的想法嗤之以鼻,他洗不洗澡关我什么事。
  方熙然本想移开视线,眼睛余光又不经意地瞥到陆时今领口里面露出来的一小截锁骨,形状很优美,皮肤很白嫩。
  而陆时今还浑然不觉地执着于帮方熙然扣纽扣,手指偶尔粗心地戳在方熙然的胸膛上,距离也越靠越近。
  方熙然突然就觉得难以忍受起来,粗鲁地推开陆时今,抓起衬衫的衣襟开始自己扣扣子,嫌弃地扫了陆时今一眼干巴巴道:“笨死了,扣个扣子都不会,我自己来。”
  陆时今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拿起方熙然的裤子,问:“裤子你也自己穿吗?”
  方熙然不满地哼了声:“不会扣扣子就算了,连裤子都不会穿?什么都要我自己动手,我花钱请你来干嘛?”
  “ok,我来。”陆时今抖了抖手上的西装裤,露出一个标准的服务员式微笑,“先生,请您高抬贵脚。”
  方熙然慢条斯理地扣完衬衫扣子,抖了下肩膀,坐到床上,直直抬起两条腿。
  陆时今帮他套上裤管,“再请您站起来。”
  方熙然配合地站起来,陆时今帮他把裤腰拎到腰上,把衬衫塞进裤子里然后扣上前扣,拉裆部拉链的时候,拉链却好像卡住了,陆时今试了几次,却怎么都拉不上去。
  拉链拉不上,陆时今干脆蹲下来,一脸严肃地对着方熙然的裆部,和拉链较劲上了,大有不拉上不罢休的架势。
  这过程里,陆时今的手难免会“不小心”碰到某个不该碰的地方,而早上的男人,最不经撩。
  方熙然的眉头越皱越深,终于在陆时今第n次碰到他的时候,忍不住开口低喝:“你在干什么?”
  陆时今仰头看着他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帮你拉拉链啊,这拉链好像被什么线头卡住了,没事,很快就好。”
  说完,他的手直接伸到了方熙然裤子里面,手捏住整个拉链头用力往上一拉,拉链终于在他的大力拉扯下,成功拉了上去。
  方熙然:“……”
  拉链是拉上了,可陆时今刚刚那一下用力过猛,蹭在那个位置上,引起的感觉异常清晰,让方熙然就算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好了,拉链拉上了,该系皮带了。”陆时今站起来,拿起一根皮带在手上拉扯了下,笑眯眯地看着方熙然。
  方熙然感觉小兄弟隐隐有抬头的趋势,哪里还敢让陆时今帮他系皮带,要是被陆时今发现了他的变化,那还不得让陆时今得意死?!
  “我先去上个厕所。”方熙然侧过身子,避免让陆时今发现不对劲,急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背影透着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儿。
  陆时今看着紧闭的洗手间门,把手里的皮带像小皮鞭那样甩了甩,嘴角噙着一丝胜利的微笑。
  小样,跟我斗,再修炼个五百年吧。
  方熙然过了快二十分钟才从洗手间里出来,出来的时候,衬衫、裤子已经被他打理得工工整整,头发也梳得一丝不乱。
  看上去很正常,可越是表现得正常,就越像欲盖弥彰。
  “你怎么上个厕所要这么久?”陆时今装作毫不知情,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咬了一口手里的油条,“早餐都冷了,你还吃不吃了?”
  方熙然看着这个在他身上点火却不自知的男人,害得他在里面辛苦灭火,好不容易恢复的精气全部贡献给了一团纸巾不说,居然还胃口很好地在吃他的早餐?
  方熙然气得暗暗咬紧了牙,语气硬邦邦地说:“不吃了,现在就走!”
  “不吃不会饿吗?”陆时今装作关切地问。
  方熙然不耐烦地拿上西服穿起来,没好气地说:“我不饿。你是饭桶?就知道吃?你试试一顿不吃会不会饿死?”
  陆时今面带微笑,捏紧了手里的油条,盯着方熙然的脸咬下一大口油条,把嘴里的油条想象成男人身上的肉,用力地咀嚼。
  不气不气我不气,气坏身体谁如意。
  ——
  接了方熙然出院,两人一起回到方家,方臣为了迎接平安回家的长子,特意从紧张的行程中抽出半天,又命令在学校里的小儿子方卓尔回来,一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
  方熙然和陆时今从车上下来,一走到方家别墅门口,就看到方臣和许美如以及方家的佣人都站在外面等他俩,门口还放着一个火盆。
  许美如远远朝两人招手,笑容满面地走上前,热络地说:“熙然,你终于回来了,看见你没事,我真是太高兴了。快,跨过这个火盆,祛病消灾,除小人挡邪祟,保佑你以后平平安安,遇难成祥!”
  方熙然扫了火盆一眼,疑惑地看向许美如,“你又是谁?”
  许美如微愣了一下,眼神带着探究打量起方熙然,方熙然居然连她都不认识,难道他是真的失忆了?还是装的?
  “她是你的继母,”方臣走上前,拍拍儿子的肩膀,给他介绍,“你以前都叫她许姨。”
  为了让方熙然安静养病,所以方臣没让任何人去医院探视,许美如也是方熙然醒过来后第一次看见他。
  “哦,原来是后妈。”方熙然收回眼神,淡淡地说,“怪不得笑得这么假。”
  被方熙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许美如登时脸上挂不住,笑容僵硬在脸上。
  方臣不悦地板起脸,指责方熙然:“你怎么能这么和你许姨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说实话也有错?我累了,先进去休息了。”方熙然毫无反省的意思,绕过地上的火盆,径直往别墅里走去。
  陆时今留下来劝方臣:“方先生您别生气,是我没照顾好他,让他可能心情不太好。”
  “好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方臣看着方熙然的背影,难以理解地摇了摇头,叹气道,“这孩子以前脾气不是这样的,不过是失了个忆,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许美如也柔声安慰丈夫:“好啦,就别和孩子计较了,熙然他现在想不起以前的事,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往心里去的,只要他健健康康就好,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方臣揽住妻子的肩膀,一起往别墅里走,“我事情多,家里的事顾不上,熙然在家里疗养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许美如嗔怪道:“说什么呢,一家人谈什么麻烦不麻烦,熙然也是我的孩子,我能不心疼他?”
  陆时今跟在两人后面进了别墅,听着许美如肉麻的话,熟悉的反胃感又涌了上来。
  回到方家已经是中午,饭菜都已经摆上桌,也摆了五副碗筷。
  四人先按次序落座,多出的那一副碗筷,陆时今猜测,应该是属于方家次子,方卓尔的。
  果然方臣坐下来后就问许美如:“卓尔还有多久回来?”
  许美如笑道:“刚才打过电话问了,已经到山脚下了,马上就到。”
  虽然已经和方熙然介绍了一遍家里的关系,但方臣还是忍不住再次唠叨起来:“卓尔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比你小六岁,还在上大学,你们兄弟俩感情一直不错……”
  “感情不错我躺医院这么久怎么没见他来看我一眼?”方熙然面无表情地打断方臣的唠叨。
  许美如替自己的儿子解释:“卓尔前一段时间在国外参加交流活动,一直到昨天才回国,他每次打电话回来都会和我询问你的情况,他是很关心你这个哥哥的。”
  方熙然听完只是淡淡“哦”了声,无可无不可。
  方熙然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给人留,饭桌上一下子没了话讲,陆时今一个外人都忍不住替方家人尴尬。
  一时间,四人默默坐着,谁都没开口,心思各异。
  方臣愁的是,他寄予厚望的长子,失忆了不说脾气还变得这么古怪,将来还怎么指望他担当大任?
  许美如打算的是,虽然方熙然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但还是得找机会试探一下,方熙然到底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
  方熙然暗暗冷笑,我不好过也不能让你们好过。
  陆时今苦恼的是,老公情商太低,毒舌又傲娇可怎么办?多半是惯得,打一顿就好。
  正无语呢,客厅里传来了一个年轻轻快的声音。
  “爸、妈!我回来了!我哥回来了吗?”
  许美如一听,立即站起来,脸上笑意止不住,对方臣说:“是卓尔回来了。”
  方臣脸上也露出了进门后的第一个微笑。
  陆时今不禁好奇地扭头朝餐厅入口处打量,很快就走进来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
  方卓尔脸型轮廓和方熙然有几分像,但五官更多地遗传自母亲,俊朗帅气,笑容阳光,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他身上仅仅穿着一身简单的t恤短裤,并不像其他纨绔子弟浑身都是名牌,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家有钱一眼,看上去就给人一种亲和感,让人忍不住想和他亲近。
  方卓尔一进餐厅,先朝餐桌走过来,给了方臣和许美如一人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看向方熙然,眼中流露出惊喜。
  “哥,太好了,你没事了!你不知道,我在国外听说你醒了我有多高兴!我本来想立即飞回来看你的,可是爸爸说你需要静养,让我别回来打扰你。”
  方卓尔边说边张开双臂,也想和方熙然拥抱一下,但方熙然只是坐在那里很平静地看着他,一点都没要起来的样子。
  方卓尔没得到回应,不免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疑惑地问:“哥,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我?不认识我了?”
  许美如忙说:“卓尔,熙然他醒来后失去了记忆了,不认识你也是正常,你得给他适应的时间,好了,先坐下来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方卓尔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将信将疑地看着对面的方熙然,不可思议地问:“哥,你真失忆了?真不记得我了?”
  方熙然看着他,淡然道:“不记得,但是觉得熟悉。”
  方卓尔高兴地拍了下手,“我就说嘛,你不可能完全把我给忘了,咱们可是亲兄弟!”
  长子有惊无险从昏迷中醒过来,小儿子也从国外回来,一家人团聚让方臣紧揪了好几个月的心,终于变得轻松了些。
  为了庆祝方熙然出院,方臣今天特意让人从酒窖里拿了支他珍藏了许久的葡萄酒出来,一家人共饮。
  他抬起手示意佣人过来倒酒,然后举起酒杯说:“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为了庆祝我们一家人团聚,也欢迎时今加入我们家,大家一起干杯。”
  听方臣这么一说,方卓尔才注意到今天他们家餐桌上多了一个人。
  方熙然旁边坐着一个他从没见过的青年,青年相貌倒是长得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又对方臣说的那句欢迎谁加入他们家感到奇怪。
  “妈,他是谁?”方卓尔倾斜身子,小声问许美如。
  许美如看了陆时今一眼,声音不大却正好能让所有人听见,“忘记给你介绍了,他是你哥哥的新婚丈夫,叫陆时今。”
  “新婚丈夫?”方卓尔讶然地看了看陆时今,又看了看方熙然,“哥,你不是病才刚好吗?怎么就结婚了?什么时候结的?我怎么不知道?”
  方臣放下酒杯,咳嗽了声:“这件事说来话长,等以后在跟你解释,先吃饭。”
  一家之主都这么说了,方卓尔就算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也只能按捺下来。
  五人陆续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方家饭桌上的规矩,讲究食不言,所以饭桌上只听到杯碟碗筷的声音。
  方卓尔心里对陆时今这位新大嫂充满了好奇,一边吃饭一边不时悄悄地抬眼打量陆时今。
  陆时今感觉方卓尔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冷不丁抬起头把方卓尔来不及收回去的目光抓了个正着。
  被抓包的方卓尔有些不好意思,抿嘴朝陆时今友好地笑了笑。
  陆时今对方卓尔第一印象还不错,而且说到底,他并没有参与过谋害方熙然的事,许美如做的孽也与他无关。
  所以他对方卓尔并没什么偏见,也回敬了一个礼貌的微笑,随后便收回视线,低头专心吃饭。
  殊不知,两人这一小小的互动,都被方熙然收在了眼里。
  方熙然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攥紧。
  他就知道!陆时今迟早会和方卓尔对上眼,不久的将来,还会因为方卓尔背叛他这个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