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永府,慕婳撑着下颚眼见未来继母碾压生母,逼得田氏只能哭泣哽咽,算是彻底领教凤娘子的强悍和泼辣。
这位尚过门的继母嘴皮子对得起老板娘的称号。
原本慕婳打算亲自怨怼田氏的,结果从凤娘子落座后,慕婳只需在一旁看戏就好,这出前妻和继妻的舌战着实精彩,按说她该站在前妻生母这边,慕婳怎么看凤娘子怎么喜欢,哪怕内心深处,她也更愿意见田氏吃瘪难堪。
也许她从来就不是大度的人,即便记忆融合也很难把田氏当做生母。
“婳姐儿就看着她欺负我?你还是不是我女儿?”
“这话太可笑了!”
不等慕婳回答,凤娘子好似护犊子的母鸡张开翅膀把慕婳护个滴水不漏,反讽道:“你何时把婳婳当做亲生女儿?你一直都在说后悔生下她,一直都在阐述你有多疼爱慕媛,一个你主子生的小姐!现在你吃亏了想起婳婳了,已经迟了,你不再是侯爷的妻子,婳婳随着神机营指挥使也不再是你女儿。”
田氏娇弱可怜,宛若在暴风雨摧残下的娇花。
“帝国律法上夫妻和离,子女都是归父亲抚养,同生母再无关系。田氏你该多读点书,省得再说出让世人笑话的话来,平白惹恼你如今的夫主和当家夫人,做妾的规矩很大的,你今日能外出也算是你们夫人格外开恩了。”
凤娘子弹了弹手指,颇有气势道:“我同承平郡王府也有生意上的往来,同夫人也能说得上话,用不用我在夫人面前给你美言几句?生得你悄无声息困死在四角之地。”
慕婳眸子亮了一瞬,原来凤娘子和父亲找到另外的招数困住田氏,在豪门后宅做正妻为难一个侍妾不要太容易,而且田氏还不得宠爱,只要运作得当,那位夫人完全不介意卖个人情。
毕竟凤娘子能给她带来更大的好处!
田氏一直同慕婳和木齐纠缠不清,只会让外面的流言停不下来,惹承平郡王不快,最好的办法就是田氏闭嘴。
“你……就是你……占据我的位置,你不要脸!”
田氏被保护得太好了!
连骂人都不会!
慕婳突然觉得田氏一辈子没有自己做过主,习惯听命于永安侯夫人未必就不好,起码她到现在还能享受富贵,只是木偶一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
田氏有今日也是因为牺牲了真正的慢慢。
“大小姐。”
“嗯?”
管事跑进来,看了看皱眉的凤娘子,悄悄凑到慕婳耳边,压低声音道:“外面都传遍了,皇上驱逐三公子出宫,让程大学士去魏王府训斥三公子,宫里的消息是三公子惹皇上震怒,以后三公子怕是不会再得皇上另眼相看了。”
轻松压制田氏的凤娘子担忧般看向慕婳,显然管家的话,她听进去一些,“婳婳别急,等你爹回来,仔细问清楚,以皇上对三公子的宠爱,怕是一时之气,很快皇上就会似以往一样对待三公子,嫡亲父子还有拌嘴意见相左的时候,过几日等三公子冷静下来,定能重获帝宠。”
“凤姨不知三郎的性子,我看这次他和皇上之间是真出了问题,他们没那么容易恢复以往的亲厚,不过失宠对三郎也好,身份上说他只是皇上的侄子,处处强压太子殿下一头,他的地位太招人恼恨了。”
“可是……他若没有皇上维护,朝野上下对三公子怕是敌意更大,万一不解开误会,皇上推波助澜,三公子处境更是凶险。”
“不是还有魏王殿下么?他可是三郎的亲爹,是该他表现的时候了。错过了这次,在三郎心上的地位魏王将永远赶不上皇上,没准连我爹都不如。”
赢澈是一个心冷冷清的人,外表儒雅温柔只是表象,他的心比她的更硬,心眼更是极小。
“侯爷?他也……”
“我爹一定会为三郎求情,皇上……既是把事情做绝又岂会因我爹而改变主意。许是在遇见瓦剌圣女时,皇上就有所不同。”
“皇上认识瓦剌圣女?”
“不知道呢。”
慕婳无赖般笑了笑,“我是真不知道,皇上在太后摄政时到底做了哪些安排,埋下多少颗棋子。”
她也想过皇上是不是同自己一样觉醒上一世的记忆,很快否决了这个荒唐的念头,本能她不愿意皇上觉醒记忆,不是怕她不再有独特的经历,而是不想,不想再见到熟悉的人。
那段记忆太遥远,她几乎忘光了所有至亲,不是瓦剌圣女的相貌,她甚至不愿再想起自己是怎么死的,若她处于那人的位置,会下达同样的命令,只是始终有点不太痛快,遗忘对他们彼此都是最好的。
哪怕帝国新政上和天工坊中的物什甚为眼熟,慕婳愿意归功到上师头上,皇上还是只做皇上的好!
“你的意思是齐哥出事了,为你口中的三公子惹恼了皇上?”
田氏只抓住了这一点,指着慕婳骂道:“你不管我就算了,我本来也没指望你这个不孝逆女,齐哥好好的仕途又被你连累,三公子赢澈就不是个好的,在祠堂中狂妄跋扈,欺负我的瑾哥儿,若你还把我当做母亲就不该再理会赢澈,想法设法为瑾哥儿出气报仇,你不是一直很想得到瑾哥儿的承认么?一直很想让瑾哥儿把当做……”
呜呜,田氏嘴唇蠕动发不出声音,在她脚边落下一枚铜钱。
慕婳道:“去把铜钱捡回来,她不值得我浪费一枚铜钱。”
管事屁颠颠把铜钱捡起,放在自己的袖口中,从大小姐手中打出的铜钱,比银子还珍贵呢,可做传家宝。
“慕三小姐在府外?”
“我只看到府门口挺了一辆马车。”
“把田氏送出去!”
慕婳向凤娘子笑了笑,“她的脑子这辈子都清楚不了,说得再多,她也听不进去,没有任何的羞耻感,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
凤娘子点点头,见慕婳平静不似装出来,悬着的心放了一半,“同她这样的糊涂虫计较太多,反倒是给她脸了,婳婳最好忘了她,以后我不会再让她有机会上门来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