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敌意
“阮恒,她说错了吗?”
一道声音从楼上传来,清晰响亮,我猛地抬头,恨不能跑上楼去捂住他的嘴。
原来费以南一直都在家里,客厅里发生的一切,他全都看在眼里,原原本本。
“如果你们在一起不够幸福,那为什么不就此放手?阮恒,不要再让自己卷入那些是非争端中了,不值得。”费以南一步一步走下楼梯,他心平气和地对我这么说着,我却没法心平气和地将他所说的话听进去。
“你说的是非争端,是你妈挑起的,不是吗?”直到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屋外小灯透进来所照耀出的唯一光线,我才冷冷地开口。
我的话,让他一时之间有些犹豫,沉默片刻,他坐了下来。
伸手拍了拍自己边上的空位,他说道,“你过来,我们谈一谈。”
我还没有那么愚蠢,明知道自己与费以南过去的那些事情不应该暴露在这个家里,仍要明知不可性而执意为止。
摇了摇头,我说道,“我们并没有那么熟,充其量——你只不过是我老公同父异母的弟弟,还不至于能够在这深夜里促膝相谈。”
费以南轻笑,“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一点便宜都不让人占。既然如此,刚才又为什么要被那个女人压得连口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他果真都听见了。
在背地里偷听别人说话都不带脸红的,他果真和他妈一样无耻,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我不出声,他便一笑,继续道,“阮恒,我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结婚之后,想要两个人安静地生活着,看看书,做做饭,和每一对平凡的小夫妻一样。但是现在,你看看你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我现在过着怎样的日子?早起与霍方和老爷子吃饭,还得随时随地对林如惠毕恭毕敬,没事的时候一个人在屋里待着,连下个楼闲逛都懒得——毕竟我怕碰见那些无谓的人,惹得自己一肚子的气。
而后,终于到了晚上,霍笙回家,我们一起靠在房间里看一会儿电视,再各忙各的。实际上,我并没有什么好忙的,只是安静地陪伴着他,直到到了该休息的时间。我
我的确没有办法违心得告诉自己,这样的生活有滋有味。
“我变成现在这样,能怪谁?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突然回来住,我……”我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忙忍住,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发现四周仍是寂静的,才安下心来。
“阮恒,你对我说话不必留一手。我们谁都知道,霍笙回家住,只不过是为了霍氏的股权而已。”
“那你呢?”
费以南一时沉默。
他没有办法告诉我自己对那些利益一点都不稀罕,对此,我反倒是对他没有那么鄙视了,毕竟坦坦荡荡的为人处世总好过小心翼翼的弄虚作假。
后来,我们还是没有讨论出什么必然的因果来。毕竟立场不同,多说无益。
我上楼回房,到了房间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推开门。
将门轻轻带上的时候,我看见费以南正双目冷凝地望着我,如同看着昔日里一个交情不错的老朋友正在自掘坟墓。
我的心有些发慌,仓皇得关上门,回头便看见睡在床上的霍笙。
他的鞋袜已然脱去,整个人被被子盖得严严实实,额头上还放着一块叠好的热毛巾。每当他喝多了酒,便会头痛,这个时候,一块热毛巾的确是可以让他的身体舒适一些,曾初雅将他照顾得很好。
我掀开被子,将自己的身体蜷了蜷,钻到被窝里去,尽量不让自己碰触到他的身体,免得打扰他的好梦。
我轻手轻脚,却还是惹得他不耐地翻了翻身。
热毛巾掉了下来,落在被单上,将被单压出了一块不大不小的水渍。
我将毛巾叠得好一些,再一次往他脑袋上放,可这一回,毛巾却是不听使唤。或许是因为这样的感觉不太舒服,霍笙在睡梦中轻轻“啧”了 一声,一把抓住毛巾,将其紧紧捏了起来,往地下一抛。
也不知道曾初雅是怎么搞定他的。
我忽然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难以喘息的滋味太难受。
今天,他的觉特别浅,我稍稍一动,他便会翻来覆去。于是我便将双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心窝上,一动也不动。本就失眠的人,若是连动一动身子都没有办法的话,那入睡的机会便是约等于零了。于是我就这样僵硬得躺在他的身边,直到天彻彻底底地亮起。
霍笙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很困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却还是撑着坐了起来,“你是不是要喝咖啡?我可以去给你煮。”
霍笙对咖啡的品质非常挑剔,佣人随意冲泡的绝对无法令他满意,于是我每天的工作便是为他煮咖啡额,然后放在保温杯里让他带走。
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为了让他对我煮的咖啡更加满意,我甚至会到各地去挑选上好的咖啡豆,只为了让他说一句咖啡真是美味。
“不必了。”但是今天,他似乎对我的手煮咖啡不感兴趣。
我打醒了精神,过了一会,才小心地说道,“很快的,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我说不必了。”双手不紧不慢地系着纽扣,他几乎没有犹豫地对我冷声道,“你管好自己就好,不要总是想掺和到我的事情中。”
他的事情?我的事情?
我们不是夫妻吗?我们本来就该是一起的才对啊。
他的敌意并不是突如其来的,好像是憋了满满的气,这会儿直接往我身上撒了。
我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到他冷着脸打开门,再重重地将房门甩上。
心跳都像是在这一瞬停滞了一般,我的心一凛,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以他对我的了解,难道真的认为我会跟着林如惠一起去伤害他的母亲吗?原来在他眼里,我只不过是个这样的人罢了。
我忽然无力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