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她非常不淡定的想到了继太子妃东方阿木尔。
可赵柘却无力地摆了摆手,很容易就理解了她的意思,“不必,本宫在发病前,已是许久不碰她们了……”
不碰女眷还得了病,莫非逛窑子了?
心里有疑问,可这种话确是不能问出来的……
不料,那赵柘盯住她,突然颤了下唇角,“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
夏初七心里一窒,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浅笑。
“殿下恕罪,下官实在不明白殿下的意思,您,也认识家母?”
“楚儿,一瞧着你,我便知道了,你如何骗得了我?”
没有想到这太子爷居然会直接挑明,也不给她半点辩解的机会。眉头微微一挑,夏初七看着他越发无力的手,正思考着怎么回答,他又说,“当年你父的事,本宫也试图阻止,只可惜,当时正奉皇命在西安府巡视,未及赶回京,便已然事发……”
难不成他与夏楚的爹交情挺好?
只是,不管如果,夏初七也不可能现在承认自己的身份。
“太子殿下说的可是魏国公府的七小姐?此事说来话长,下官的确不是她,先前长孙殿下也曾有过怀疑……”
“绵泽?”
“是,正是长孙殿下。”
呵了一下,他有些喘,“你是不是姓夏?名讳单单一个楚字,取自《诗经》,楚楚者茨,言抽其棘。楚者,貌也……”
楚楚者茨,茨以生草?所以,夏楚又改成了夏草?
“可是,太子殿下,这真是一个误会,下官真……”
“楚儿……”那太子苍白的脸像是有了点血气,又像是更加糊涂了几分,犹自一人说着,根本不管她的辩解,像是隔了好久没有与人絮叨似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与绵泽的婚事,是本宫亲自与你父订下的……本宫也不信你父会与李成仁串通北狄谋逆,可证据确凿啊,绵泽是本宫的亲儿子,他生性纯厚,本宫相信他……”
听他说到那事儿,夏初七索性闭上了嘴。
不承认,也不否认,看他能说一些什么出来。
可没想到,赵柘说到那里,竟直接换了话题。
“楚儿,绵泽当年那样对你,你如今可还愿意嫁与他?”
嫁给赵绵泽?夏初七都恨不得捅死他了,还嫁个鬼啊。
身子紧绷了一下,她仍是带着笑,一副就事论事的医官样子。
“太子殿下切勿神思过劳,您的病一定会治好的,下官从不敢打诳语,不敢说百分百,但希望极大——请相信我。”
赵柘恍然一笑,“好,我相信你。我终归是相信你的……”
什么意思?莫名其妙!
夏初七估计他脑子有些糊涂了。
可接下去,他含含糊糊地又说了一句更糊涂的话,“我这辈子,好像活得太长了,我等那一天,等了好久了,一直在等,等得头发都快白了。活着不得,不能到了黄泉,还不得吧?也不晓得来生,还能不能与你遇得上?”
听着他毫无神智的叙述,夏初七突然壮了胆子。
往身后一望,见寝殿里没有人,便压低了声音问,“殿下,您可曾丢过儿子?”
赵柘目光一愣,定定看了她良久,像是听懂了,然后摇了摇头。
夏初七失望的耷拉下眼眼儿,正准备先撤离再说,却听见他有气无力的叹了一声。
“本宫没有丢过儿子,却是死过儿子。本宫的大儿子……绵恒,他不到八岁便夭折了。”
“这么说,长孙殿下是不是嫡长子?”
她问得有些急切,隐隐还带了一丝惊喜,可问完了才发现不对劲儿,那赵柘正奇怪地看着她。
好在她脸上怪异的口罩挡了一些面孔,不会显得太过情绪化。于是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太子殿下请恕罪,下官一时好奇。”
她以为他不会回答,可沉默一下,赵柘却是说了,“对,绵泽是次子……可楚儿,你又如何知晓这等秘辛?”
秘辛?
秘辛还轻易告诉别人?
夏初七微微一笑,提醒他,“太子殿下,是您告诉我的。”
轻轻“哦”了一下,赵柘转开视线去,像是没有力气说了,摆了摆手。
“你去吧,楚医官……”
“……”
又换了称呼。
他到底是清醒的,还是不清醒的?
等夏初七满是疑惑的出来时,李邈早就已经等在外间了。两个人相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便坐下来开方子。
仍然是夏初七口述,由李邈来写。
“甘中黄五分,元参三钱,茯苓三钱,黄柏一钱五分,用盐水炒,细生地四钱,贝母一钱五分,绿豆衣三钱,金银花三钱,知母一钱五分……”
开了三副汤剂和外用擦治皮肤的药,夏初七等煎好了看着赵柘服下去,又亲自给示犯了一下疮口感染的处理,才嘱咐黄明智什么情况下用什么样的药,末了又仔细给他交代那些卫生消毒和防止感染的问题,带着李邈出了东宫。
她松了一口气。
没有再次见到东方青玄。
当然,也没有瞧到她一直想要目睹下芳容的东方阿木尔。
还是那一辆马车,还是原路,从东华门又驶了出来。
外头的车夫是东宫的人,夏初七没有机会问李邈去办的事儿如何了。只好一次次把玩着怀里刚得的一锭金子,心里很是愉快。
居然得了一个金元宝,太爽了。
如此一来,她又有好多钱了……
时不时把金元宝拿出来瞧一瞧,在眼前晃一晃,听听它的声音,她突然发现还是金子银子这样儿的东西更容易勾起她的兴趣和占有欲。
果然她是贪财无敌小霸王啊!
愉快地哼哼着小曲儿,在李邈一次次无解的鄙视目光中,她在考虑要怎样才能把这些钱无声无息地存起来,不让赵樽打它们的主意。
可还没有等她想明白,马车便在晋王府门口停下了。
她与李邈刚准备下车,帘子外头就响起了总管田富的声音。
“可是楚医官回来了?”
夏初七对这个总管印象还不错。笑眯眯地撩开了帘子,“田总管找在下有事儿啊?”
田富白白胖胖的脸上,四季不变的恭维笑容。
“楚医官,爷才刚差人回来,说是今儿得晚些才能回府。”
他晚些时候回来,为什么要告诉她?
嘿!对!晚些回来好啊,她有足够充分的时间先消化掉金子……
夏初七乐得翘了一下唇,“我晓得了,谢谢田总管。”
不曾想,那田富又笑着说,“爷还交代,请楚医官在承德院里候着,不许乱跑,等爷回来了,你得兑现承诺。”
承诺?什么承诺?
夏初七想了一想,耳根子倏地一红,也是应了。
“嗯,晓得了。”
话音刚刚落下,不过转瞬,一个更大的打击来了。
“爷又交代了,请楚医官务必带上你的金银……”
☆、第073章 舒服—————
务必带上金银?
夏初七咬着牙齿沉默了一会儿,就板着脸冲入了晋王府里。虽然一句话都没有再多说,可显然是被气急眼儿了,吓得门口两个正在扫地的小丫头,愣是被她骇得后退了好几步。
炸毛了!
一看便知是炸毛了!
她的金子还没有捂热呢,凭什么?
李邈反应平静地按着剑鞘跟在她后头,一路到了承德院的耳房,见她嘟着一个嘴坐在那里,小脸儿都气得通红,不由挑了下眉头,冷静地问。
“如今,还我用再宽慰你几句吗?”
原本夏初七一肚子的火儿,可被李邈这么严肃认真的一问,想了想,忍不住又“噗哧”一下笑了出来。
“你这是火上浇油!”
她拿出自个儿那锭金元宝瞅了又瞅,寻思赵樽那货早晚都盯着自个儿的钱袋子,怕是要留也留不住。要是实在不行,就当成是付给他的房租费、水电费、物管费和保护费好了。
她是一个乐观的妞儿。
现在金子还在手里,赵樽究竟要如何来诓她的金子也还不知道,又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心情哧溜一下又好了起来。将那锭金元宝在案几上转了两圈儿,她心思一转,又抬头看向了李邈。
“表姐,你今天可有找到线索?”
“原就想与你说这事——”李邈将金元宝往她怀里一丢,紧着她的身边儿坐下来,自顾自倒了一口冷茶喝了,才沉吟着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走后,我便潜入了赵绵泽的院子和东宫药典局,可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那只红嘴绿鹦鹉没有瞧到,那个典药局的局郎崔良弼也没有瞧见。”
“地方都找过了?”
与她对视着,李邈缓缓摇头。
“没有,我不敢多耽搁,怕被人发现了行踪。”
微微眯了下眼睛,夏初七了解地点了下头。
“不急,来日方长。总归这段时日我会时常去东宫,你都随了我去,寻着机会便去打探一番,总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李邈轻应了一声儿“好”,突然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