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境兵马见湘郡王就这样被苏风暖一招杀了,顿时惊骇慌乱得六神无主。
这些人,都是追随湘郡王的死忠,跟着湘郡王时间最久,是他最早招兵买马招到手的那一批。
如今湘郡王就这么死了,他们看着对面端坐在马上的女子,以及她身后的一千府卫,不知道是该冲上前去为湘郡王报仇,还是就此四分五散。
一名副将身受湘郡王厚待,如今见他竟这样被苏风暖轻易地杀了,惊骇之后,回过神,顿时红了眼睛,大声痛喊了一声“王爷”,之后,大叫,“苏风暖杀了王爷,所有士兵听令,杀了她,为王爷报仇,重赏万……”
他一句话未落,许云初手中的玉扳指脱手飞出,用了十成的功力,虽然不如苏风暖的速度快,但也不慢,眨眼间,便击中了他的眉心,他的身子直直地栽落了马下。
东境士兵低头一看,那副将眉心被穿透了一个血窟窿,齐齐骇得几乎落马。
许云初杀了那副将,趁机扬声道,“东境湘郡王谋反叛乱,如今已被皇后诛杀,念尔等被湘郡王蛊惑,即刻放下刀剑,归顺朝廷,随皇后娘娘前往前线,对抗北周,戴罪立功,皇后娘娘会禀明新皇,既往不咎。否则,尔等就如湘郡王一般,血溅当场。”
东境士兵们被苏风暖、许云初先后杀了二人气势所震,一时间,连逃也不敢逃,手软娇软地扔了手中的兵器,下马,齐齐地跪在了地上。
苏风暖自然不能放这些兵马能收而不收,清声开口,“诚如小国舅所言,尔等一心归顺,本宫便会禀明新皇,既往不咎。”话落,扬手,“都起来吧,随我前往西境兵马大营。”
东境士兵们依言起身。
许云初纵马上前,清喝道,“所有士兵听令,整队,出发。”
东境士兵们齐齐上马,迅速归队。
仅仅用了两三盏茶的时间,苏风暖便收拾了湘郡王,收编了他剩下的残余人马。带着一众人马,与许云初等人一起,前往西境兵马大营。
百里地,再没遇到阻拦,顺利地到达了西境兵马驻扎之地。
苏言、苏青、凤阳等人等在大营门口,几乎盼长了脖子,终于盼来了苏风暖。
见苏风暖一马当先,身后半步跟随着许云初、孙泽玉、还有一个小道士,以及一千府卫,还有穿着东境服侍的士兵。
苏青不等苏风暖来到近前,一下子冲了过去,“小丫头,你总算来了。快,快去救大哥。”
苏风暖勒住马缰绳,看着苏青,问,“大哥如何了?”
苏青道,“吊着一口气。紫风师叔和秋华在看顾着,就等着你了。天下除了你,怕是没人能救得了大哥。”
苏风暖点点头,对他道,“上马,带我去。”
苏青当即跳上了苏风暖的马,坐在他身后,对他道,“中军大帐。”
苏风暖点头,纵马冲进了大营。
苏言见苏青带着苏风暖去了,他顿时放下了心,十分相信苏风暖一定能有办法救回苏承。便没急着跟去,而是上前与许云初见礼。
二人在燕北见过,燕北一战后,交情斐然。互相寒暄一番后,苏言看向孙泽玉,不解地问,“丞相府孙公子?怎么也来了这里?”
孙泽玉面容平静地上前对苏言见礼,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许云初对苏言道,“孙兄不是真正的丞相府公子,不是丞相亲生,只不过自小被抱养在丞相府,说来话长,稍后我与苏二哥慢慢说。”
苏言闻言颇有些意外,但既然他是跟随苏风暖来这里,许云初又如此说,想着他们总不会弄错,便点点头,又看向旭升。
旭升自报家门,“旭升自小跟随云山真人,真人昨日去了,将我托付给了苏姑娘。便也跟来了这里。”
苏言听闻云山真人去了,更是意外,惊道,“真人因何故去了?”
旭升一时间眼睛红红的,也是不知如何说。
许云初在一旁叹气,道,“此事也说来话长。”
苏言一听,只能压下不再问,又看向三四万的东境兵马。
这个好说,许云初便将沿途赶来时,被湘郡王和他的人马拦截,被苏风暖和他收拾了湘郡王和他的副将,将他剩余的兵马收编了之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苏言听罢,大声赞好,连忙吩咐人,将这些兵马安置下来,请许云初、孙泽玉、旭升等人入内。
苏风暖被苏青带到了中军帐,紫风和秋华见到她,都大喜过望。
苏风暖来不及说话,便快步走到床前看苏承。
苏承的箭没拔掉,紫风和秋华不敢拔,只用好药吊着他的命,奄奄一息。
苏风暖看了一眼箭伤之处,给苏承号脉,之后,对紫风和秋华道,“我立即给大哥拔剑,师叔和秋华妹妹帮我打下手。”
二人立即点头。
苏风暖当即检查药箱,命人烧热水,拿来白酒等物,又给苏承喂了几颗药,一切准备妥当,苏风暖运功逼出了苏承体内的箭,当即又给他伤口上药缝针。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眼睛都不眨一下,速度也极其的快。
紫风和秋华是自小就见识玉灵医术的,如今见苏风暖如此干脆利落,半丝不犹豫,拔这样的箭伤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都心下佩服,尤其是她运功逼出箭时,苏承心口的气息连乱都不曾乱。
他们知道,苏承的命保住了。
前后半个时辰,苏风暖额头也布满了细密的汗,后背的衣衫早已经湿透了。
苏青一直站在一旁,见她停手,连忙掏出娟帕上前给她擦汗,同时小声地问,“小丫头,你将大哥的命保住了是不是?”
苏风暖难得一回让苏青侍候,站着不动,笑着说,“嗯,保住了,三哥放心吧。”
苏青大松了一口气,一把抱住了她,“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苏风暖轻笑,虽然很累,但也觉得心底轻松不少,刚见苏承时,她也只有八九分把握,即便只有那十分之一的危险,她也不准许发生,所以,全程下来,她也绷着一根弦,憋了一口气,如今靠在苏青怀里,对他不客气地说,“三哥,你和二哥就在这里,可是也只能眼看着大哥危险,是不是证明,咱们四个人,娘生我是最对的选择?”
苏青闻言气笑,伸手敲了她脑袋一下,推开她,“都成了皇后了,一国之母,还计较这个,瞧瞧你的出息。”
苏风暖伸手拉住他衣袖,“你就说,是不是?”
苏青此时心中高兴,见她一脸疲惫,想着怀着身孕赶来,必定是累极了。自然不忍心这时候不依着她,立即说,“是,是,小姑奶奶,我先带你去休息,你可别累倒了,否则大哥醒来也是愧疚,叶裳那小子知道了定不饶人。”
苏风暖的确累了,点点头,对紫风和秋华道,“大哥就劳烦师叔和秋华妹妹照看了。”
紫风立即说,“放心吧,你快去休息吧。”
秋华多问了一句,“苏姐姐,我娘呢,怎么没跟着你?”
苏风暖道,“我将玉灵师叔留在京城照看二皇子了。他身体不好,没有人在身边照看,我怕他支撑不住。毕竟他如今监国,坐镇京城也十分重要,忧心劳力。”
秋华“哦”了一声,点点头。
苏青一把拽了苏风暖,“走了,快去歇着,有什么话,你歇够了再说。”
苏风暖只能跟着苏青出了中军帐。
苏言已经为苏风暖安排了营帐,就距离中军帐几步远。他见二人出来,立即问,“妹妹,怎样?大哥可平安了?”
苏风暖对他一笑,“二哥放心吧,大哥平安了。”
苏言松了一口气,大喜道,“多亏你来了。”说完,见她一脸疲惫,也知道她累坏了,立即一指不远处的营帐,“快去歇着吧。”
苏风暖点点头,向营帐走去。
苏青将苏风暖送进营帐,在她歇下后,对苏言询问了许云初的营帐后,便与他和凤阳一起寻了过去。
许云初十分相信凭苏风暖的医术一定能救回苏承,被苏言安排住进营帐后,没立即歇下,他知道三人定会找来对他询问事情,便喝着茶等着。
三人来了之后,许云初便将他和苏风暖从京城出来,先去了落霞坡,之后去了江湖茶馆和浅水滩,将关于云山真人以及孙泽玉身世和苏风暖师傅之死等等事情详略得当地说了一遍。
三人听后,欷歔不已。
都没想到,云山真人有那样的过去,竟然是萧贤妃、月贵妃、易疯子三人的亲生父亲。岭山织造白骨累累竟然是他所为……
林林总总,若是传扬出去,还有谁敢相信这个天下还有谁是好人?
苏青无言地道,“早先,我一直肯定丞相府不会为恶,可是,事情出来,才知道太过天真。如今云山真人……这样死了也好。虽然这样死,全了他的名声,便宜他了,但也不能让天下效仿其恶。”
许云初颔首,“是啊,这个天下本就够乱的了,人心惶惶,终日不稳,多些善念,少些恶意,总会好些。”
苏言道,“冷山织造,累累白骨。苏驰还在我们苏家养着呢,有朝一日,长大之后,他若是知道真相,可会干?”
许云初一时无言。
苏青道,“那就交给他长大后决定好了,云山真人毕竟声望遍及天下,毁了一个丞相,再毁一个云山真人,传扬出去,恶果累累。如今这个天下,不适宜再为人心加重负担了。目前最该做的,就是万众一心,打败北周,还我南齐太平。关于云山真人,有朝一日,苏承长大,是为冷山织造累累白骨讨回公道,还是刨了臭老道的坟墓,扔了他的骸骨,届时,我们都不拦着就是了。”
苏言道,“这样也好。”
许云初点头,“早先,我与皇后娘娘传音商议一二,意思也诚如苏三兄所言。待苏驰长大,交给他好了。他是岭山织造遗孤,是最有权力的那个人。”
几人一番话落,也知道许云初累了,便让他休息,出了他的营帐。
苏风暖收拾了湘郡王残余部队的动静虽小,但还是惊动了叶城和北周的探子。
北周萧贤妃亲自带兵,大将军单灼陪同,从岭山织造进犯江南后,单灼真正地见识到了萧贤妃这个女人的手段和手腕。不止计谋一个接着一个,而且用兵如神,兵法谋略,真是他这个自幼专攻兵法的人都不及万一。
尽管江南和西境早有准备,但仍旧抵不住北周来势汹汹,外加湘郡王这股外力里应外合下,连他都觉得攻破江南指日可待。
京城的消息一波一波地传入北周军营,萧贤妃看密报时,也不避讳单灼。从丞相府谋乱,到大皇子被擒,凤来救了大皇子,叶裳登基,到叶裳亲征,再到苏风暖监国等等事后,他明显地感觉到,萧贤妃面色较以前的意气得意,日渐不好起来。
他在一旁,默不作声。
萧贤妃不需要他带兵,亦不需要他参谋,只需要他每日床笫之间陪着她就可。他觉得每日自己就是她的玩物,行尸走肉般地活成了她的影子。
有一种醉生梦死,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
他从来没想过,他单灼,会活成这样。
可当初,这便是他的选择。
刘衍被凤来从京城骑快马,送到北周军营那一日,萧贤妃看着大皇子狼狈的样子,气得打了他一掌,大骂,“废物!本宫怎么会生了你这样的废物!”
大皇子被打得吐血,半躺在地上,看着萧贤妃恼怒的脸,笑得邪气,“萧母妃何必气成这个样子?当初,苏风暖、叶裳等人前往北周查您的底细,人都到了您眼皮子底下了,您还不是照样放走了他们?如今,我败在他们手里,又有什么奇怪?”
萧贤妃一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