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公公三字,不知是楚知南故意叫之,还是无意为之,许太后只觉听在耳中甚是刺耳。
施云苏不是公公,未必楚知南就不知晓?
人都是她带入宫中来的,怎会不知晓他未净身?
先前到底是被猪油蒙了心,不知为何被施云苏的美貌迷了眼,如今再细想来,总觉这其中充满了许多许多的漏洞。
越是如此想,许太后便越发觉着这是阴谋。
注视着楚知南,她幽幽道了一声,“小云子,是你从宫外带回的,这宫中,不可带外男的规矩你可知晓?”
她无法明说施云苏乃是正儿八经的男人。
“知晓!”楚知南眨着凤眸,瞧着甚是无辜,“虽说宫中不可带外男,却未规定不可带內侍,儿臣身为堂堂公主殿下,不会带个人入宫的权利都没有罢?”
见楚知南不承认,许太后心中郁结。
她越发越觉着楚知南这是在同她装傻。
罢了,罢了,管她装不装傻,眼下最要紧的是解决了施云苏。
此人便算样貌绝佳,却也再留不得他。
他若真是楚知南的人,便等于抓住了她的小辫子,能随时要其命。
将命放在别人手中,她甚不安心。
样貌好之男子可再寻,她万不能叫眼下的权利付之东流。
如斯一想,她便下了逐客令,“哀家身子不适,乏了,你也早些回宫歇着去罢!”
“好啊!”楚知南爽快应声,“那儿臣便不打扰母后歇息了,您日理万机、身兼要职,可要好生将身子养好,但凡有需要的,尽管通知儿臣一声便是。”
施云苏一听楚知南要走,立下紧张了起来。
在许太后所看不见的地方同楚知南使了个颜色。
楚知南眸子不离前者,并不理会施云苏的暗示。
正在她要起身离去时,又听得巧儿来报,“太后娘娘,文嫔娘娘来了!”
文嫔娘娘,罗雯珺。
许太后闻言下意识不悦的皱眉,“她来作甚?”
怎么这一个两个的,在她最是心烦意乱时往她这凤栖殿跑!
巧儿瞧了眼楚知南,垂头低声恭敬回道,“文嫔娘娘听说娘娘您病了,特意熬了汤膳来!”
罗雯珺父亲乃是罗光礼,罗家属陆党,在宫廷内,许太后对罗雯珺甚有照顾。
“何人说哀家病了的?”
她一点也不希望有人探病。
巧儿低头不语。
楚知南哂笑接话,“母后,文嫔娘娘如此好意,自是该将人请进来才是。过两年儿臣也得出嫁了,届时儿臣不能在身边日日夜夜照顾于您,侍奉于跟前,难得文嫔娘娘有此孝心,日后也能替儿臣照顾母后!”
嫁人!
许太后似是受到了指示一般,落在了这两个字上,而后动了心思。
眼下楚知南与陆宴安已取消了婚约,她待字闺中,迟早是要嫁人的。
旁的小事她做不得主,但楚知南的婚姻大事她是能拿捏的。
不如,以和亲的理由让她在这个南燕消失。
如此一想,许太后心中越发觉得合适,心里的抑郁似乎在一时之间好上了许多。
一挥手,招呼巧儿,“唤她进来罢!”
左右不过是瞧一眼罢了。
楚知南她拿捏不了,区区一个罗雯珺又怎会拿捏不了?
不过就是个带了刺的软柿子。
楚知南闻言,那本是要起身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在椅凳上坐得稳稳妥妥。
“儿臣也许久未见过文嫔娘娘了,恰好见见!”
许太后纵使心中万般不愿,也无法说出口。
待得巧儿将罗雯珺带入寝宫内,她手中提着膳食,先是给太后娘娘行了礼,见楚知南也在场,微微一愣,不情不愿的道了句。
“公主殿下万福!”
楚知南坐在梨花雕椅上,身子坐得端正,双手叠放于腹前,瞧着有说不尽的端庄与优雅。
“文嫔娘娘不必多礼!”她浅笑,连凤眸里都似含了春风。
她的美着实叫人难以不嫉妒。
似乎站在她面前,所有人都微不足道,唯她才是人群中最闪亮的那颗星辰。
罗雯珺心里升起一抹异样,强行压下,提着膳盒走近一步,与许太后道,“妾身听得太后身子不适,特意熬了些汤膳,听闻您一日未用膳食,不妨喝些?”
说罢,便将食盒缓缓打开。
许太后如今妊娠反应极大,一听说食物便已反胃,尤其是在她将食盒打开那一瞬间,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飘荡于空气中……
“呕~”许太后心中难受,下意识的干呕了起来。
巧儿见情况不对,立时叫罗雯珺将食盒盖上,再紧张凑至许太后跟前替她拍着背,“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空中还留有鸡汤味道。
一闻至这味道,她便能想到那黄色浓浓的鸡汤。
越想至此,她越是反胃的难受。
巧儿见此甚是担忧,连是挥手叫文嫔将东西拿走,再吩咐侍女将窗扇打开。
这一举动叫罗雯珺甚是迷惑,她提着食盒僵硬得站在原地,似是一个惹祸的孩童。
“太、太后娘娘,妾身……”罗雯珺要哭了,她不是故意的。
这些鸡汤是她亲自熬制的,哪知会让许太后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眼下许太后反应正是强烈时,谁能管她?
眼见这错是自己犯下的,罗雯珺颤颤唇,“妾身、妾身去给您唤太医!”
“不许去!”许太后闻言,几乎歇斯底里,吼出了声来。
这一嗓子,将罗雯珺吓得哭了,立时跪在地上,“是妾身不知事,太后娘娘息怒!”
入宫时她爹便说了,一定要与太后娘娘拉近关系。
只有与太后娘娘关系亲近了,得其青睐,她在后宫之中便可立足。
许太后身子不适,哪里还顾得了罗雯珺的情绪,接过巧儿递来的茶水漱了漱口,粗粗喘了口气。
现在她真是瞧谁都不顺眼。
楚知南乐见其成,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二人,须臾后,风风凉凉开了口。
“母后,文嫔也是关心您,一片孝心苍天可见,瞧瞧您将人吓成什么样子了!”
她的话甚是刺耳,许太后瞪大眼看向她,眼里带着狠戾,“你怎得还未走?”
心里与身体上的不适,她懒的再维护那一副母慈子孝模样,冷冷开了口,语气可见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