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楚知南回禅院不久后,便见道归送来了一份手抄的经卷。
这是老方丈所抄,可谓无价宝。
楚知南虽不爱这些物什,马太妃却及是欢喜的。
相比于许太后而言,马太妃才是那真正淡雅之人,心怀佛主,不争不抢,不喜功名利禄。
她要马太妃出手相助,总得投其所好送个礼才是。
虽说这明显是借花献佛。
不知是否是楚知南错觉,她总觉着道归瞧她那眼神中暗藏了些什么。
然,每次待她看去时,对方却又微微敛头,将情绪藏于眼底。
终究是个无关之人,楚知南也懒得多费心思。
待二景将东西收拾好之后,楚知南一行人便欲回京。
上马车前,秦无衣前来相送。
他伤势未好全,需得在护国寺内多养养,待伤势好全之后方可下山。
楚知南正欲上马车时,他走至她跟前,长眸深邃,薄唇微张,欲要说上两句,却又不知该要说甚。
愣了片刻,这才缓缓道了一句,“殿下一路顺风,倘若需要在下相助的,拿着令牌去青龙镖局便好!”
秦无衣身上带着一种很干净的气息。
温润如玉,似是冬日的暖阳。
楚知南微微一笑,眉眼绽放,犹如雪上之上盛开的花儿,“好!待秦公子伤好之后,京城见!”
听楚知南此话,秦无衣一双眸子瞬时澈亮,嘴角不觉勾了起来。
“好,待在下伤好了,定要来劳烦殿下带在下逛逛京城风景!”
“那秦公子可需好好养伤了!”楚知南微微一笑,“待秦公子回京之后,只需找天香阁掌柜说一声寻我便成!”
楚知南酷爱天香阁的糕点,是以她天香阁的掌柜素来与她宫内之人有接触,若是秦无衣找来,届时只需同掌柜说上一声,她便能知晓。
待此回回京之后,她在外部的势力——也该要壮大了。
秦无衣知晓了寻楚知南的法子,那一股子不舍意瞬间抛出了九霄云外,说了一大堆的吉祥话。
一入马车,楚知南便上了软塌。
将前几日还未看完得话本随便翻了翻。
会京城的路上很是枯燥,连个乐子都寻不着。
行至一半,楚知南着实无趣了,便唤了景如一声,让她将人带上马车来。
不多会子,马车上便爬上来一位内侍。
那内侍生得粉面朱唇,模样妖孽,尤其那一双长眸暗藏风情。
当真是——当真是比一般女子更甚好看。
楚知南只在他进来时扫了一眼,随即将视线落在了话本上。
待得来人跪在地上给她行礼时,楚知南轻描淡写道了一句,“今后是荣华富贵,还是诛灭九族,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那内侍内心颤抖,含情的眸里满是担忧,“殿、殿下,此事非同小可,您——您可否能……”
“不能!”楚知南缓缓将书翻开了一页,语气是不容反驳的肯定,“你怕了不成?”
那内侍男生女相,连骨子当中都透着妖娆与魅惑,不是施云苏,又是何人?
施云苏一脸为难,“那可是当今太后娘娘,倘若踏错半步,岂不万劫不复?”
他如何能不怕呢?
“怎么?你忤逆本宫,就不怕万劫不复了?”楚知南终将视线从书上身上挪开,带着威严落在了施云苏的身上,“况且,有本宫在,你怕什么?但凡你听本宫话,乖乖做交代你之事,日后少不了你的大富大贵!”
说罢,顿了顿又继续道,“只要你不愚笨到无可救药,本宫便可保你安然无恙!!路、本宫已经给你了,至于要怎么选,那是你的自由。但丑话说在前面,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话中有浓浓威胁之意,倘若施云苏不从,那只有等死之份。
施云苏听得,身子莫名一抖,打了个冷颤,“小、小人记下了!”
如斯,楚知南这才满意的挥挥手,示意他退下去。
这段时日,楚知南已将许太后所有的喜好厌恶都写在了纸上,教施云苏一一背会。
是了,她所打的主意,便是叫施云苏去勾引许太后。
许太后嫁给先皇,一生未受其宠爱,自然也未曾体验过男欢女爱之事。
她脑子并不算得太聪明,又盛气凌人,只不过是仗着有陆家与许家作为靠山,这才能坐得上垂帘听政这个位子。
许太后喜样貌好看的男子,那凤栖殿内的内侍公公一个个生的唇红齿白,朱唇粉面。
她只需将施云苏带在身侧多往凤栖殿走走,许太后势必会问她要人的。
施云苏这个假公公,若真能得许太后器重,二人修得鱼水之欢,日后想要她身败名裂,还能远不成?
对付许太后,施云苏便是她的第一步。
她不怕施云苏脱离她的掌控!后宫当中,许太后性格殷勤不变,心如蛇蝎,倘若施云苏没她这个靠山,迟早是要被许太后玩腻丢弃的。
有她在就不一样了。
她有法子叫许太后专宠他一人。
思至此,楚知南嘴角终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她要出手了呢。
不知,会不会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
马车缓缓行至宫中,最后停在了宣德殿前。
天子早已率领众侍卫候在了大殿之前,一见楚知南在二景的搀扶之下下马车,立时迎了上去。
近一月不见,天子眼底多了几分乌青,一看便知近日劳累。
本就羸弱不堪的身子显得更要单薄了些。
“阿姐!”
唯独见了她时,那眼里清澈见底,如星光闪闪。
楚知南瞧天子那尖瘦的下巴,心疼不已。
本想下意识去摸摸他的脑袋,一伸手间,竟发现已然够不着。
最后只得将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近来可好?”
语气温柔如暖水,连眉宇间皆是柔色。
“好!”天子看向她,眼中有担忧,“阿姐前些日子受了伤,眼下可好了些?”
“嗯,无碍,快要愈合了!”楚知南轻声道,“莫要担忧我,我很好!”
慕容那药倒是不错,才涂抹两次,伤口竟是不痒了。
“若非朝中有事离不得,我早便想去寻阿姐!”天子眼中既有担忧又有无奈,“外头冷,我已唤人备好晚膳,来,阿姐,咱们先去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