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汀切了声,扬手离开。
待走出好几步,才掩嘴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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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邵逾青理了理领带,礼貌地开口。
众人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促狭,“没事,邵总和小女朋友感情真好。”
他们的神情太过暧^昧,邵逾青很快反应过来,不动声色从墙壁的投影里看见自己脸颊上有一个口红印。显而易见,谁是始作俑者。
邵逾青垂眸,只是笑,这才慢条斯理去抽纸巾,缓缓将口红印擦去。尽管如此,他脸上也没见一点生气的表情,反而神色温柔,开口:“诸位见笑了,她有点调皮。”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也没人会深入计较这些,插科打诨两句,便过去了。
梁汀百无聊赖,在宴会厅里找了个隐秘的角落坐着。想起邵逾青也许会丢脸,又忍不住发笑。谁让他非要叫她听他们无聊的交谈这么久,她这只是一点点小小的报复。
她抿了口酒,这酒是果酒,度数不高,就适合这样的时候。梁汀视线漫无目的地在人群中逡巡,又看见梁家那群人。比起来的时候,他们此刻的状态显然更为低迷,仿佛隐约地压抑着怒气。
而梁汀只想笑,她轻晃着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今夜的宴会梁汀很快乐,不由多喝了两杯,邵逾青找到人的时候,她已经趴在沙发边沿,几乎要睡过去。
邵逾青结束完应酬,远远地瞧见了小醉鬼。
不过,小醉鬼喝醉了之后,也别有一番可爱。
他刻意放慢了步子,带着欣赏的姿态走近。
没想到有人先他一步,不知道是谁家的纨绔子弟,停在梁汀面前。
“这位漂亮的小姐,您好,我刚才已经关注你很久了,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拥有您的联系方式?”油嘴滑舌。
邵逾青这么想,却还是停下了步子。他倚在柜子旁,静静看着梁汀。
梁汀被人吵醒,眯了眯眼,睁开眼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不认识的人。梁汀想。邵逾青呢?
她视线越过那个不相干的人,往更远处找寻那道身影。没费太多力气,便发现了邵逾青。
他其实很好找,哪怕千万人,也能一眼找见。
梁汀撑起身来,忽然觉得他很远。她踉跄了一下,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伸手要扶,被梁汀躲开。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梁汀终于看向这个碍事的人,“你要我的联系方式吗?那你得问问我男朋友同意不同意。”她指向邵逾青的方向。
邵逾青听见了她的话,终于再次迈开步子。
梁汀也站起身来,笑得花枝招展,可惜步履虚浮,下一秒就要跌倒。在即将跌倒的前一秒,她先落入了一个温暖的臂弯。
后背贴着另一个滚烫而坚硬的胸膛,心跳声不知道属于自己,还是属于别人。梁汀想,她现在的状况不太好。
她说出来,叫他的名字。
邵逾青干脆地将人打横抱起,下楼,在众人的注视里离开,“哪里不太好?”
那个想搭讪的男人已经愣住,他来得晚,没赶上梁汀和邵逾青的高调恩爱时刻,并不知道他中意的那个女孩,竟然是邵逾青的女人。
梁汀抬起手,想指指哪儿,又无力地垂下,往他怀里蹭了蹭,“……反正不太好。”
今夜由司机开车,邵逾青抱她进后座。梁汀不太老实,一直乱动,邵逾青轻声训斥一般:“别动。”
梁汀不听,动得更厉害,像个发疯的兔子。
邵逾青一边觉得她此刻的模样很好笑,一边还得哄着,实在为难人。好容易才把人哄住,梁汀安静地躺在他腿上,缩成一团,嘴里还在念叨着:“今天好高兴呀。”
邵逾青轻轻将她散乱的长发拢到一处,“高兴就好。”
梁汀含糊地嗯了声,再然后,就睡过去。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个梦带着某种颜色,只有一件事重复地发生,就是和邵逾青做。
第40章 chapter40
也许那不是梦, 因为情感和感官都太过真实。
邵逾青如何撩起她的长发,如何吻她,她都记得清楚。也记得那明晃晃的灯, 记得自己的腿如何靠在他肩头,记得他的手指穿过自己的发根时,她忍不住颤抖。
恍惚还记得,她当时似乎在想,这个人分明说没有经验, 却仿佛一个经验丰富的水手。也许,这就是聪明人吗?做什么事能很快上手, 包括谈恋爱。
早上睁眼看见天花板的时候, 当然是在邵逾青的房间。梁汀想翻身, 才刚抬手就觉得浑身酸痛。她忍不住吸气,骂了句禽兽。
禽兽早就不在家,房间里空荡荡,只剩下梁汀,以及还未完全消散的情^欲。
床头柜上贴着一张便利条, 字迹遒劲有力:早餐在厨房热着, 晚点回来。
梁汀切了声,尽管这看起来很温柔,可是她还记恨自己这一身被折腾得快散架的骨头。
她撑着起身,先洗了个澡, 换上一身休闲的衣服,吃早餐。梁汀没什么胃口, 随便吃了两口, 就又回床上躺下。
夏晓韵的电话打过来, 兴奋地问她要不要见面, 要不要出去玩,梁汀当然没条件出去,她现在恨不得在床上躺上三天。
她打完字,翻了个身,又觉得浑身酸痛,对着空气生闷气。她吭哧吭哧找到邵逾青微信,给他发:邵叔叔,纵欲过度不好,以后会不行的,毕竟……
她故意打一串省略号,不把话说完,让他自己想。
发过去之后,邵逾青当然没有马上回复。
他大概现在在忙吧,梁汀打了个哈欠,又笑起来。
邵逾青肯定会找她算账,所以在此之前,梁汀跑出门去。她答应了夏晓韵的邀约,两个人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夏晓韵最近新弄了个头发,她原本是一头黑发,今天却染成了蓝棕色。
梁汀漫不经心问:“你谈恋爱啦?”
夏晓韵愣了愣,手指勾着自己一缕发丝,随后有些羞涩地捧住脸:“你怎么知道的?”
梁汀低头抿了口咖啡,因为她和夏晓韵认识很久,夏晓韵又不是会藏心事的人。
夏晓韵托着下巴,眼神变得悠远,似乎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毕业典礼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对吧?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有个男生向我表白。”她自己说着,像不好意思起来,不得不停下来笑,然后才继续讲下去,“其实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但是他真的说出了好多关于我的东西,我就觉得有点感动……”
梁汀嗯了声,表示自己的倾听。
夏晓韵的声音很惊喜,又隐约地迷茫:“我忽然对他有点兴趣,所以最近我们都在手机上聊天,聊了很多,我觉得我对他有点心动耶。”
可是,夏晓韵有着和梁汀一样的可是。
她们的出生就代表着一段爱情的破裂,而生长的过程,又不断地见证爱情的消亡,转变成鸡毛蒜皮的争吵,和无休无止的痛苦。
在这样的背景里,童话当然被渴求,当然也不停被猜疑。
“我们约了过两天见面,所以……”夏晓韵又去撩拨自己的发丝。
梁汀轻嗯着,“去吧。”
她想起邵逾青来,不知道他此刻忙完了没有?是不是已经看见了她的消息?
她想着,打开微信。
果真看见邵逾青的回复:嗯?
只有短短的一句。
她几乎能想象出他的语气和神情,就那么看着你,像危险的猎人。
梁汀抿唇笑,打开键盘,思索着打下一行:我出来了。
所以他回家会扑空。
邵逾青过了会儿回复:在哪儿?
梁汀笑意加深,她才不说,“别怕,我肯定不会跑的,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附赠一个亲亲的表情。
邵逾青没有再回,梁汀放下手机,对上夏晓韵八卦的眼神。她今天穿了身领子很高的衣服,在这样热的夏天,本就不合时宜,夏晓韵一眼就知道是为什么。
她笑容促狭:“你们家那位查岗呢?”
梁汀只笑,“还是说你吧,你们什么时候见面……”
……
和夏晓韵吃了顿饭,又聊了会儿,才各自告别。回家的时候,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
毒辣的日头挂在天上,令人望而却步。梁汀出来时忘记带遮阳伞,即便是打车回来,可还是被晒得不轻。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先兆中暑,头有些晕,胸口发闷,还有些恶心想吐。
推开门时,家里很安静。
梁汀扶着墙,换了拖鞋,喊了声:“邵叔叔~”
没人应答。梁汀走进客厅,只看见茶几上的咖啡杯,杯子里只剩下半杯,已经没有热汽。邵逾青的饮食口味偏清淡,唯一算得上重口的,只有咖啡和酒。
咖啡喝了一半,显然人应该在家。梁汀皱眉,在沙发上坐下,咖啡杯旁边还放着一份文件。
梁汀对他的文件没有兴趣,可是随意的一眼,梁汀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她拿起那份文件,翻开来,的确是和她相关的东西,也和梁家相关。
那份文件,是逼梁家和梁汀断绝关系的,并且其中还有很多条维护了她的权益。例如,梁家的财产,该有她一份……
其实梁汀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
轻飘飘的文件,在她手里变得沉甸甸。文件最后,还有梁志远的签名和手印。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地同意这种东西?
所以,只可能是邵逾青用了些别的办法。
她舔了舔下唇,脑子忽然转得很快,思绪却又很迟钝。好像有无数个念头从她脑子里飘过,却又一个都抓不住。
有脚步声从楼梯传来,梁汀回头。
“回来了。”邵逾青从楼上下来。
梁汀看着他,放下那份文件,“这个……”她眨着眼,觉得有无数话语卡在喉口。
“看见了?签个字。”他走下楼梯,走近梁汀。
“其实我也不想要这些……”梁汀喃喃低语。
“没关系。”邵逾青轻笑着说。他和梁汀的思维不同,他是个商人,并且是个记仇的商人。梁汀不想计较这些,是因为对她来说,要做到这些很难,要费些功夫。但是他可以帮她更简单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