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滴血与沈书尧的血融合到一起。
七碗水,其中有四碗中的血相融,另外三碗不相融。
依依将用过的银针交给红袖拿去消毒。
指着七碗水,“如果滴血验亲这法子有效,那你这是多了儿子还是多了爹或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放屁,老子跟他怎么可能有关系。”边牧听到滴血验亲,再看他的血还跟沈书尧的相融了,当即拉过他哥的手扎了一针,结果他跟他哥的血不相融。
“哥,我居然不是你亲弟弟。”
边庭:“……”
众人:“……”
沈书尧被结论震惊到,不信邪又叫来几人,不拘下人、镖师、还是银甲兵,结果这些人中,有的人血液相融有的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比较复杂,懒得解释,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滴血验亲这法子不靠谱就行了。”
沈书尧盯着桌上那些碗里的水出神。
倒是边牧嚷嚷要她解释,依依不耐烦他让他滚,却被威胁不告知就让他们赶紧上路不得休息,依依瞥了眼金灿灿的阳光,冲着他呵呵。
赶路她有硝石有马车遮阳,一个骑马的跟她横,晒不死你。
“娘。”
乔氏手持团扇从帐篷里出来,看见依依有些窘迫,团扇却已经给依依扇上了风,“热不热。”
依依见她搭理自己,想来是想开了,开口道:“湖边景色好也凉爽,去那儿坐坐。”
“好。”乔氏点了点头。
依依挽着乔氏的手臂向湖边走去。
乔氏看着女儿的脸一阵恍惚,眼睛有些刺痛,侧开脸将眼泪擦去。
依依装作不知。
依依不会劝人,末世只教会了她自私,没有教她博爱,善良这个词她是在乔氏身上看到的,也因为乔氏生了她,所以她对乔氏比对其他人多一份耐心。
都离开侯府了,她不知道乔氏在伤感什么,奶娘说乔氏在宅子里已经想通了,可赶路时乔氏却避她不见。
救人她只救命,心里上的毛病她自己都不懂,谈何来救?
所以乔氏这些年郁郁寡欢她只能看着,也就盼着哪一天她自己想通了。
树荫旁边就是一面不大的湖,水清见鱼。
对着紫霄吩咐道:“去弄两根鱼竿来。”
太久没钓鱼了。
末世以前她不喜欢钓鱼觉得枯燥,末世那些年她却期盼枯燥。
末世的残酷在于它将人心底的恶念激发放大,见多了恶,她被逼着以恶制恶以爆制爆,闲散生活是奢望。
见多了极恶之人,她在这里见到的人都算得上可爱了,偶有的坏心眼在她眼中也无足轻重,挥挥手像弹灰一般就过了。
乔氏的善良一度让她觉得她傻,可她偏偏讨厌不起来。为爱痴狂,会哭、会笑、会闹、会埋怨的乔氏在她眼中是鲜活的,一个最最普通却异常鲜活的人。
钓鱼是外祖父教她的,小时候其他人都说她太过安静了,实则是懒的闹懒的动,外祖父却说她性子好稳重,时常带她钓鱼。
她还挺喜欢跟外祖父一起钓鱼,因为钓鱼不需要动,一根鱼竿、一张躺椅、一方小桌、一壶清茶、一碟点心,旁边还有人伺候,瘫的正大光明,瘫的随心所欲。
“三婶婶。”
“少夫人。”
沈从远屁股后面带着几个孩子嘻嘻哈哈跑过,小厮们追在后面喊。
沈从珩起身,“三婶婶。”见依依盯着他手中的木剑,“这是虎子他爹给他做的,我……”
“喜欢?”
沈从珩愣了一下,点头,“喜欢。”
没人知道他有多羡慕弟弟,羡慕弟弟有个健康的身体,羡慕他自小在父亲身边长大,羡慕他会武。
第14章 我告状一流哦
“咳咳咳……”
沈从珩捂嘴咳嗽起来,伺候的小厮赶忙倒水给他润喉。
在沈从珩接茶杯时,即便他有掩饰,依依还是看见他手心的一抹艳红。
“你没有喝药?”问话是对着沈从珩,目光却看的是伺候他的小厮。
小厮抖了抖身体目光闪烁,支支吾吾,“回少少夫人……”
沈从珩放下杯子,“三婶婶,是我吩咐他将药倒掉的。”
“你这是活够了?”
“依依。”乔氏拉了拉依依的袖摆,对着沈从珩道:“你三婶婶的意思是你不好好吃药病怎么会好呢?良药苦口利于病,可不能糟践自己的身体。”
沈从珩淡笑不语,看了眼木剑,眼底的不舍逐渐消失。
依依没多问,孩子小不喜欢喝药正常,这种配药不喜欢喝换一种便是,正要同乔氏离开,沈从珩开口道:“三婶婶,我没有喝药的事你能不告诉三叔吗?”
“理由。”
沈从珩抿了抿唇,看了眼乔氏。
“娘去看看你奶娘给你准备的点心好了没。”乔氏带着丫鬟回避。
伺候沈从珩的小厮退到一边。
“三婶婶我与你说个秘密吧。其实太医曾断言我活不过及冠。”说着少年垂眉,神色染上哀伤,“我自懂事起便药不离口,嘴里只有苦涩味道,药喝了十几年不见效,与其这般浪费药,到不如利用最后这段日子好好尝尝百味,不枉此生。”
你这秘密可不算秘密,你三叔早知道了,估计也就你们彼此以为对方不知道。
“三婶婶你帮帮我,这一路我不知何时就没了性命,能从国公府出来我已经很满足了,此去沂州那么远不能总因为我耽误路程,等我死了以后,还请三婶帮我照顾阿远。”
在国公府阿远性子急容易吃亏,如今离了国公府有三叔在也没人能欺负他。
反倒是他,拖着这破败的身体一路上只会耽误大家。
依依头大,说他矫情呢人家出生就吃药,吃了十几年腻歪也正常,可她也烦这种自我放弃的。
沈从珩的身子骨太弱了,灵气入体怕他承受不住,所以依依便先开药给他调理,打算等调理的差不多才给吃注入灵气的食物,最后才给全面修复治疗,这般一步步下来耗时至少三四年,毕竟这孩子胎里带毒,出生后身子骨又损耗这么些年。
谁知这欠打的孩子把药给倒了。
不会劝人的依依转头就把沈从珩卖了,作为亲三叔,沈书尧有义务管教不听话欠收拾的侄儿。
不过之后依依让红袖将沈从珩的药做成药丸,还裹了糖衣。
天气炎热弄成不易化的糖衣可费了不少功夫。
一路上,只有离开上京的那两天凉爽片刻,之后赶路一滴雨不见。
辰时初太阳光普照大地,为了不被太阳毒辣暴晒,定了寅时末卯时初开始赶路,过了午时就开始找地方歇脚。
下午最最炎热的时候,依依是坚决不赶路的。
边牧狗子觉得她矫情非要逼着赶路,还拿皇命压人。
依依马车里放上冰,旁边有人打扇子,冷眼看他作妖,结果一次他就把自己作中暑了,上吐下泻跟个死狗似的瘫了两天,之后便学乖了,也不闹腾着非要顶着太阳最毒辣时赶路。
由于他们这一队人马里有妇孺有伤员,即便早起赶路但马车行驶速度也不快,就这般走走停停五六天也不过才走了一百来里路。
离开上京没多久,南决便不见了,再一次见到是在驿站,带回了骨灰和牌位,依依看了一眼牌位是沈书尧祖父、母亲、大哥、大嫂、奶娘以及他奶兄的。
南决还带回了上京的八卦,李氏刚坐上国公夫人的位子,屁股还没做热乎双胞胎疑似不是沈国公儿子的事便传开了。
李氏还真就打算用滴血验亲法验证亲子关系,奈何有他们事先放出去的消息,上京的人都知道滴血验亲不靠谱,李氏的法子作废。
不过李氏还是很快就把沈国公哄住,并让沈国公坚定的相信她是清白的。
说来她用的方法很简单,一哭二闹三上吊,以死证清白,沈国公就信了,他信了。
依依都忍不住笑了,他们这边阴谋划策算计一堆,结果对方一哭二闹三上吊事情解决了。
太打脸了。
不过南决说国公府秘密处决了一批人,都是李氏和双胞胎身边贴身伺候的,这事是沈国公下的令。
“你爹……真男人。”
以前她觉得爱情是最虚伪的东西。看多了相爱的情侣可以为了食物把女友给人玩弄,为了活命推男友挡丧尸,甚至为了活下去吃对方的肉。
真想看看沈国公和李氏若是面对乱世是否还会这般至死不渝。
南决道:“属下离开上京之时,公爷接了镇守鄞州的圣旨,国公府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上路。”
沈书尧放在桌上的手紧成拳头,面色难堪,“继续让人盯着。”
鄞州是荆国与南塘国之间的边塞之地,祖父拼命打得南塘成了荆国的附庸国,三年一朝贡俯首称臣。
这些都是祖父、大哥还有无数沈家军用命换来的。
南塘一直野心勃勃,目前乖觉是因为沈家军还在,祖父余威尚在,明宗帝派一个不会行兵打仗不会兵法诡计的人去镇守……
拂晓时分,天色蒙蒙亮。
“你们在干什么?”紫霄看着两银甲兵拖着人事不省的诗画,开口道。
自赶路开始,原本早起伺候都是三个大丫鬟一起,少爷让诗画伺候少夫人后,大丫鬟从三人成了四人。
少夫人让她们两两分组,各起一天早伺候。
今日便是紫霄和诗画带着二等丫鬟进屋伺候。
诗画说要去如厕让等一等,紫霄等了一会儿发现她迟迟未归,便寻去,谁知竟撞见这样一幕。
只是呵斥完,紫霄发现那两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劲,转身欲跑,“来人……唔唔……”
只是刚跑两步便被捂住嘴拖走。
“送上门一个,这下不用争了,一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