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得月楼门口,他朝小胖子拱了拱手。
霍非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笑嘻嘻地点头道:“嗯,改日再会。”
两方说罢,正要走,一群人忽然从得月楼内涌了出来,为首的白衣公子风度翩翩,容貌俊美,被闹哄哄的人群簇拥着依旧从容不迫,和煦的笑容也没有丝毫变化。
苏慕仙定睛一看,这好像就是她先前在楼上所看见的那位公子。
“世子,那位就是秦王世子了,您可要上前招呼一声?”护卫在小胖子耳边低声道,音量恰好让离得不远的苏慕仙也听见了。
霍非连连摇头:“我和他又不熟,打什么招呼呀。”
更别说他们这些出身正统的人整日看不起靠军功上位的霍家,上去了也无非是讨个没趣。
“走了走了,再不回去我爹又要念叨我了。”他朝苏慕仙挥了挥手,“苏掌柜,有空再叙呀。”
苏慕仙笑着应道:“嗯,有空再叙。”
说话间,以秦王世子为首的那群人也走远了。苏慕仙一边跟着江元重往落脚的客栈走一边低头沉思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位秦王世子长得好生面熟?”
她咬着手指思索着:“可我记忆里又确实没有见过他。”
她的记忆力一向不错,认人的本事也属一流,仔细想了想,的确不曾见过那般样貌的人物。
“这话说得你不觉得矛盾吗?”江元重扬了扬眉说道。
“是面熟的感觉。”苏慕仙纠正道,“就是明明脸和记忆里的人对不上号,但总觉得以前见过他似的,而且应该也不太久……会是谁呢?”
她嘀咕着陷入了思索,脚下不由自主偏离了道路,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一顶轿子,幸好江元重手疾眼快地将她捞了回来。
“别想太多了,顺其自然说不定反而记起来了。”江元重抬手将她的一头秀发揉乱,“也许只是因为他也穿着一身白衣,才让你觉得眼熟?”
因为开客栈的缘故每天都能遇见很多人,白衣公子更是见了不少,比较出名的就有慕容惊雪和欧阳淳,江元重的猜测也不无道理。
“那怎么不见其他穿白衣服的人我觉得眼熟?首先还是要长得好看好不好。”
苏慕仙瞪他一眼,把自己的长发从他的手里解救了出来,心疼地替自己顺毛。
“都怪你。”
她一向精心养护的长发都打结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经过这么一打岔,苏慕仙也不再纠结秦王世子到底像谁了,和江元重随意挑了家客栈住下,简单地洗漱过后便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白天里才念叨了两句自己的簪子,晚上便做起了相关的梦。
客栈里的桌椅板凳坏得快,时不时就得去拉一批新货,城南的梁家木材店质量不错,价格又实惠,苏慕仙经常自己带了人自己去挑货。
她看了眼头顶布满蛛网的横梁,又看看周围垒成一摞一摞的桌椅,很快就反应出来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了。
应当是江元重来到客栈半年后,他们一起去梁家木庄的那次。
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俩现在正被粗心大意的梁家下人锁在这个小院里。
做梦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你既能感受到自己的想法与感觉,又仿佛能透过上天瞧见自己的行动与表情。就好比现在,苏慕仙看见坐在地上的自己一脸郁闷的表情,一抬头便看见江元重慢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喊过了,没人来。”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这可咋整啊,我瞅这里也是缩在犄角旮旯里的,三五天也不见人来,咱俩是不是就一直出不去了。”
苏慕仙“看见”自己伤心地捂住了脸,一开口一股东北味就往外冒,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让她忽然意识到——她好像很久没有露出过东北口音了,现在说话都是和江元重似的一口纯正官腔。
……不是很开心。
她心里默默腹诽着,一边“看着”梦里的自己接着说了下去:“最重要的还是客栈,一天不开张就要亏一天,如果一直回不去,艾玛客栈这是要完啊……”
江元重静静地看着她念叨,脚尖挑起一条长凳在她边上坐下,从兜里摸出一只黄桃在衣襟上蹭了蹭,然后咔嚓一口,说道:“其实要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嗯?”
他对她投去的目光视若无睹,慢条斯理地啃着黄桃,含糊不清地说道:“就是需要掌柜的你牺牲一下。”
她往后缩了缩,抱住自己正义凛然地说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色相也不可以。”
江元重:“……”
江元重:“你想得恐怕太多了些。”
他将手里吃剩的黄桃核随手一丢,然后俯下身——抽走了苏慕仙发间的一根银簪。
没有了银簪束缚的长发如瀑般洒了下来,她愣愣地望着他,不明白此举是何意。
“开锁。”江元重简洁地解释道。
苏慕仙一听,不太赞同地皱起了眉:“这不太好吧,不是君子所为。”
江元重瞥了她一眼,淡然道:“那我们就在这待着,看人家什么时候来救?”
“你想做什么便做吧,我都支持你。”
江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