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惊出一身冷汗,嗷的叫了一嗓子就准备跑,结果回头一看没人,俏脸立刻通红,“主子骗我!”
“让你拿主子开涮。”纪居昕笑完,语重心长地看着青娘,“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能随便说,真正想娶你的人听到了,会不高兴。”
青娘自知不对,摸了摸鼻子,“也不算假么,青娘这辈子都是主子的人,主子让我怎样就怎样,主子让我去嫁个老叟,我也会立马收拾嫁妆的。”
“你真是……”纪居昕突然想起魏王手底那个管盐课的,声音柔下来,“我这还真是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青娘眼睛睁的溜圆。她早盼着主子给她派差事了!虽然因主子的话,师傅态度软化,但到现在也没松口,只要她有了功绩,师傅不松口也不合适了!
“有个不怎么好的官,姓孙,日前你手下楼里的消息还曾提起过他……我想要他手上一样东西,但那东西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哪里。他为人谨慎小心,唯一一个缺点是好女色,但这女色好的极隐蔽,我观你们的消息里,就算有姑娘得了他的眼,也不能进到他的心里,让他信任,所以……”
青娘立刻明白了,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勾引人这活楼里最出色的姑娘都比不上我,保证拿到主子要的东西!”
“可是可能会有……”纪居昕有些为难,“他好色么,免不了一些……”
他说的隐晦,青娘却理解的非常透彻,脸红扑扑,“主子说房事吧!完全不会有问题!”
纪居昕噎了一下,涩然道,“我只想让你们做戏,不想让你们真的委身给恶心男人,如果一定免不了,我可以想其它办法……”
“不用不用!我就可以!”青娘眨眨眼,突然反应过来主子还年轻,可能不知道男女玩法多种多样,“其实并不一定要行房,才能达到目的。我从小学的就是怎么不行房,不接触,就让男人乖乖的,就算真到了不做不行的时候,我们也有其它手段,楼里有各种各样的药……”
再说下去有点不合适,青娘递了个意味深长‘你懂的’的眼神。
纪居昕听的面红耳赤,尴尬地咳了两声,“总之……你要小心。一切以自己安全为上,东西能拿来很好,拿不来我会想其它办法,万万不要勉强自己。”
青娘摇着帕子,“知道啦!主子放心,我和师傅开的楼子,做生意都是你情我愿,不愿意的姑娘我们多的是手段保护,可没有乱七八糟的事。”她说的也隐晦,楼里会有道上的规矩,也会最大程度的保护女人。
纪居昕笑了笑,“那回去我把那人资料给你。”
“好!”
“另外……派个人去纪家看着纪居宣,我想知道后面他要怎么闹。”纪居昕垂眸想了想,“也给柳无心送个信,请她帮我查查纪家的往事,我总觉得以纪仁德心性,应该有不少不堪的事。”
“是!”
“纪仁德最近可能会想对我下手,你们进出要小心。”
“主子放心,保证不会有问题!”
……
纪居昕带着青娘回了家,把事情与卫砺锋说了。术业有专攻,勾引人方向,没有比青楼女子更能的,卫砺锋很赞成,立刻把所有资料翻出来装成一个卷宗,递给青娘,“此人疑心大,行事时万万小心,如若不成立刻撤,若引他怀疑,后面就麻烦了。”
青娘特别害怕刚刚在路上的话被谁学给卫砺锋听,姿态非常乖顺,非常听话的应了,应完转身就跑,消失的非常快。
“她这是怎么了?”卫砺锋纳闷。
“可能是想她师傅了吧……”纪居昕清咳两声,回身看卫砺锋,“晚上都给我备了什么菜色?”
……
第二日,平安胡同传来消息,纪居宣和高氏闹崩了。
纪居昕既然挑开了窗户纸,再瞒下去不太可能了,江家是名门旺族,家里的事情是瞒不住的,纪居宣只消稍稍一注意,就能听到传言,立刻会知道自己将要娶的,是个傻子。
正如纪居昕所言,这样的事,在别人口里听说打击更大,不如亲人告诉,高氏稳了稳心神,将纪居宣情绪引的非常平和,才将事实告诉了他,可纪居宣还是一下子炸了。
他从小因课业好,被高氏疼被杨氏宠,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到十三岁上纪居昕回来,抢走杨氏宠爱,他才感到了挫折,开始有了危机感。他被天子骄子似的养着,如何能接受娶一个傻子,对他再有利都不行!
他要求高氏立刻停止说亲,他坚持不要娶傻子,如若高氏不顾他意愿执意如此,那他就离家出走,让高氏自己去娶!
高氏早知道他会这样反应,所以才一直压着不说,她试图安慰:不是见过那位庶女姑娘了?那姑娘长的俊俏,人品贤雅,娶来红袖添香不好?
纪居宣想到枕下耳坠,再想到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耳坠主人,稍稍有些犹豫,不过最后仍是咬了牙,不管怎么样就是不娶傻子!就算折了身份娶那个庶女为妻都可以,傻子不可能!
高氏说不通,只好答应暂不提此事,也让纪居宣好生想想。
青娘的消息说的非常详细,简直比戏本子还精彩,纪居昕看的津津有味,真到被卫砺锋抱上床,还扭着不想睡觉。
卫砺锋低低一个‘嗯’字,吓的纪居昕立刻拉被子过来蒙住头,“我睡了!”
他再扭,某人大概憋不住了……
七日后,有好消息传来,夏飞博,林风泉,徐文思都考中了举人,且夏飞博还考中了解元!
同时他们还附了信,在接到好消息的同时,已准备上京,大概纪居昕接信不久,他们就会到京城了。
纪居昕高兴的不行,天天看一遍信,数着手指头等朋友们来。
布完套子,等待敌人上钩的卫砺锋现在非常闲,看到纪居昕特别期待的样子有些不高兴,小家伙心里装了很多人啊!
一堆妖娆女人的青雀就不说了,崔三也总是送礼物过来,打着各种借口,礼物样样存着心思,亏的他防的紧,小狐狸才没注意那么多。
现在一堆朋友要来……
夏飞博,林风泉,徐文思。他记得这三人在临清就与小狐狸认识,小狐狸一些事,还仰仗他们帮忙,可这三个人,都还没有定亲!走的那么近,是不是有不好的念头……
卫砺锋眼神闪烁。
待到三人到的这一天,卫砺锋主动推了公事,陪着纪居昕去接人,果断觉得几人都很可疑。
夏飞博稳重,目光肃穆,可看向小狐狸时总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林风泉最活泼,总想与小狐狸勾肩搭背;徐文思看看小狐狸,再看看他,偶尔会笑的意味深长……
卫砺锋觉得胸中隐隐有把火在烧,除了小狐狸的身体没法解渴。
他趁着纪居昕离席透气小解的时候,把人抱在怀里狠狠亲了好几回。小家伙大概喝多了点,眼睛特别亮,出乎意料的热情,他差点把持不住。
卫砺锋耐心陪着,直到月上中天,几人都醉了,才安排下面人将三人好好送回住处。
夏家在京城有商会,夏飞博自然住那里;林徐两家都有亲人在京为官,本应该各自住到各自族里,但因要见纪居昕,他们将到京时间说晚了一天,今日便安排在挨着城门的客栈。
根本不用卫砺锋交待,下面人就把这些事办的妥妥当当。
卫砺锋则抱着醉的迷迷糊糊的纪居昕回到家中。
喝过酒的纪居昕很乖很可爱,嘴唇红润润随时都像在索吻,声音甜腻腻,又特别爱缠人,卫砺锋差点走不动道。
不过他还想着这样不行,亲自提了热水过来,给小家伙擦脸。
他的大手动作再轻,也谈不上柔和,纪居昕被擦的直皱眉,直接翻个身,用小屁股对着他。
这么三番两次,衣裳就全部蹭开了。
卫砺锋咽了口口水,给纪居昕把衣服穿好,起身要走。
不想被纪居昕小手一拉,跌回床上,二人呼吸相缠。
“宝贝儿……乖乖的,不要惹我,嗯?”卫砺锋声音暗哑。
纪居昕朦朦胧胧看到卫砺锋,笑的特别甜,“卫……砺锋?”他主动将唇送上,“喜欢……”
卫砺锋心尖一颤,逼自己忍住,不能趁人之危!
纪居昕见卫砺锋不配合,鼓起了小脸,满眼委屈地看着他,“你不喜欢我了?”
黑白分明的眸子含着水光,欲说还休的看着自己,卫砺锋小腹一紧,真的忍不了了!
就算回头被揍也认了!这可是小家伙自己要求的!
他脱了外衫就往下亲……
不想一条鞭子直接飞过来,卷住了他的头发往外一扯——
卫砺锋吃痛,只好往后撤,同时手里迅速拿起兵器,脚下一蹬,靠近来人,与人打了起来!
来人是个男人,蒙着脸,身材高大清瘦,招招冲着要害——尤其下身某个部位,下手非常狠!
且手上功夫相当俊……卫砺锋一时半刻拿不下他!
☆、第216章 六谷
暮秋之夜,残月如钩,草木隐含霜色。
风起微寒,夜幕宁静,将军府旁的园子里站满了人。
这些人穿着不甚统一,气质不甚一致,有男亦有女,手里皆拿了兵器,肃穆地围在主院外侧,摆出随时都可以攻击的姿势。好像只要里面有命令,他们手上泛着寒光的武器即刻便会划出一片炫光,收割鲜血!
相比外面冷凝肃杀的气氛,房间里卫砺锋和黑衣人的过招热闹多了。
他们一人执鞭,一人举剑,鞭子泛着乌金,长剑噙着银芒,你来我住,身影交错瞬间,已对拆数十招!
黑衣人好像带着怒火,招招狠逼,卫砺锋一个不防,被他一鞭子抽在脸侧,立刻见了血。
卫砺锋拇指抹了抹伤处,低头看一眼,舌尖舔过腥甜血渍,眼睛微微眯起,下一瞬,跃起前冲,招式变的更加凌利!
他借着冲力一剑扫过去,黑衣人腰似弓一般深深后弯,避过锋利剑芒,手一抖,长鞭如灵蛇,缠上了卫砺锋的手臂,用力一扯——
卫砺锋眸色微凉,手腕一抖,长剑挽出一个极华丽的剑花,顺着鞭子就削了下去!
乌金长鞭仿佛有生命般,一击不成便悄然滑下,卫砺锋哪容它跑,长剑卷起剑花,缠着长鞭一绕就是数十圈,两个人不得不跟着空翻数十次,姿势帅的出奇,卷起劲风刮的屋内帐帘拂动,沙沙做响。
纪居昕懒洋洋翻了个身,含糊地嘟囔了句,“一会儿再喝水……”
声音有些绵软,仿佛在撒娇。
黑衣人怔了一瞬,手里鞭子就被卫砺锋卷飞,后者瞬间跃到眼前!
黑衣人冷哼一声,手腕一翻——
两人窗前对峙而站,卫砺锋长剑架在黑衣人颈侧,黑衣人匕首抵在卫砺锋喉间。
卫砺锋面上不见一点慌张,“阁下暗夜来访,意欲何为?”
黑衣人眸子眯着,“你趁人之危,欲行不诡之事……但凡有良心之人,皆会出手制止!”
卫砺锋咬牙,“我与内人夜行房事,与卿何干?阁下若想做猫,外头多的是耗子,如此擅闯,是想与我将军府为敌么?”
“拿将军府吓我?”黑衣人冷笑,“你那小小将军府——我踏平它不过半个时辰,想试试看吗?”
“阁下好大的口气!”卫砺锋剑锋往前一分,“管天管地,你管不了夫妻房事!”
黑衣人匕首亦往一分,“管不了别人,但我管得了你!”
“你凭什么?”卫砺锋嗤笑一声,指了指床上的纪居昕,“我可是他男人!”
黑衣人愤愤道,“我是他爹!”
仿佛怒气再也遏制不住,黑衣人手一抖,匕首一划,卫砺锋颈间多了一道血痕。
这句话如同惊涛骇浪,在不知真假的情况下,卫砺锋还真不敢再拿剑指着黑衣人了。生身者父母,生恩何以能抗!如果此人真是小狐狸父亲,那也是他父亲!
可他又不能随便相信,便冷着脸挡在纪居昕床前,紧紧抿了嘴,盯着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