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王?竟然亲自下厨煮羹汤?!她在有生之年竟然亲口喝了楚靖王煮的羹汤?!
苏浅汐瞠目结舌,悄悄望了一眼坐在苏皓月身边面无表情的即墨寒,只觉得整个人生都升华了。
即墨寒的目光落在苏皓月的身上,温柔如水。他淡淡说道:“你姐姐爱喝甜汤。”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苏皓月喜欢,他就去做了,跟身份地位都没有关系。纵使他在外受千万人敬仰,叱咤风云翻云覆雨,回到家中,回到苏皓月的身边,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丈夫。
饶是苏浅汐一个外人,都能感受到即墨寒对苏皓月那一份深入骨髓的深情。
不过,她的姐姐苏皓月,也值得即墨寒的这份深情。
苏浅汐捧着温热的琉璃碗,笑着垂下头,自顾自地喝汤。
就在这时,禹庚急急忙忙走来,打破了凉亭里的平静。
“王爷,王妃。”禹庚抱拳:“宫里出事了。”
即墨寒挑挑眉:“嗯?”
“呃......太子......”禹庚面露难色,有些难以启齿。
“说。”
“太子在宫里与珍嫔娘娘苟......苟且,被陛下撞见了......”禹庚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陛下龙颜大怒,一气之下将太子捉拿下狱了!”
太子竟然和皇帝的妃嫔不干不净?!
苏浅汐再一次震惊了。
若是放在民间,珍嫔可是太子的小娘啊,他他他他,他完全乱了纲常伦理,实在是太大逆不道了!
苏皓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魏景琰啊魏景琰,你的手段总是这么下流龌龊。
经过禹庚的叙述,大家总算是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魏景鸿先是打算入宫去探望皇后的,可皇帝下旨,不允许任何人出入皇后寝宫,就连他也不能例外,于是他只能隔着宫门同皇后说几句话,关切一番。
离去时,魏景鸿情绪低落,似是不打算马上回府,而是独自一人掉头去了御花园。
在御花园里,他正巧碰上了珍嫔。珍嫔原本是娴妃的婢女,年纪小,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长于深门大院里的女子没有的那种自由和活泼。她因为生得貌美而被娴妃献给了陛下,前不久才被封为嫔。
也不知魏景鸿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对这个珍嫔生出了一分不该有的心思。接连几日,他都借口要探望皇后入宫,不知不觉中就和珍嫔勾搭在了一起。
今日他照例入宫和珍嫔厮混,可皇帝听说魏景鸿完全把他的旨意当作了耳旁风,日日往皇后宫里跑,母子两人隔着宫门说话,眼泪汪汪,倒显得他这个皇帝刻薄寡恩。
皇帝大怒,决定亲自去教训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儿子。
结果还没等他走到皇后宫殿,就在半道上撞见了魏景鸿与珍嫔的苟且之事。
说来也是这两人太过于胆大妄为了,也不知道要避忌旁人,青天白日的,竟然就在林子里找了个角落肆无忌惮地欢爱。
可能是自从皇后被下了圈禁令,几乎没人往这条道上走,估计这两人一时猪油蒙了心,情急之下也没想那么多,这才被皇帝抓了个正着。
可想而知,皇帝当时有多震怒,自己的儿子给自己戴了一顶硕大的绿帽子,这事即便是放在寻常男人身上都不能容忍,何况是一国之君呢?
所以,皇帝当机立断,斩杀了珍嫔,又以谋逆罪把魏景鸿下了狱。
当时在场的那些宫人除了何公公外,全都被皇帝灭了口。
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若非即墨寒和苏皓月猜到魏景琰要对魏景鸿下手,早有准备留了眼线,此时肯定也和其他人一样被蒙在鼓里。
“直到刚才,娴妃娘娘还一直跪在勤政殿外,脱簪待罪。”禹庚说道。
“那皇后宫里,现在怎么样?”苏皓月淡淡问道。
“皇后还不知情,以为魏景鸿是犯了什么错惹恼了皇帝,才有此无妄之灾。可是她现在被陛下关在宫里,出入不得,再着急也是有心无力,陛下根本不愿意去见她。”
苏皓月闻言,转头冲苏浅汐莞尔一笑:“浅汐,你可以回吴府了。”
苏浅汐一脸茫然:“啊?!哦。为何?”
“哈哈。”苏皓月笑着道:“你若是不想回去,多住几日我也欢迎。”
“啊!”苏浅汐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想回去!”她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这急不可耐的样子有些不太合适,搞不好还会让苏皓月以为是自己不愿意和她待在一块儿。于是苏浅汐赶忙又笨口拙舌的解释道:“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我......”
苏皓月见她急的小脸通红,笑容不禁更甚了。
“行了行了,你和吴鹤鸣正是郎情妾意的时候,我又怎会不知呢?”苏皓月回头望向紫鸢:“去,替浅汐收拾收拾,一会用了膳我亲自送她回去。”
“奴婢遵命。”紫鸢脆生生应道,转身去了。
禹庚还站在一旁,似是有话没有说完。
即墨寒扬着下巴:“还有何事。”
“王爷,陛下召您入宫,说是有要事要与您商议。”
苏皓月心中有些不安:“难道是为了魏景鸿的这档子事?”
“或许吧。陛下现在以谋逆罪将他捉拿起来,可下一步该如何处置,陛下却迟迟未曾下令。”即墨寒眸光冷峻。
“这种事情,实在不好应对。”苏皓月蛾眉微蹙:“若真要以谋逆论处,魏景鸿势必会被处以极刑。可此事事关国本,又牵扯皇室丑闻,王爷,你一定要谨慎些,切勿激怒陛下。”
即墨寒点点头,回她一个安心的微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第369章 奈何明月照沟渠
午膳后,苏皓月便将苏浅汐送回了吴府。
吴鹤鸣在中堂上焦虑不安地候着,一见到心心念念的媳妇,他的一双眸子里满是动容的柔波。
他连忙迎了上来,一把握住苏浅汐的手,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番,声音微微颤抖:“身子可好利落了?”
因为怕其他人走漏风声引起蒋曼姝的怀疑,所以苏皓月和吴鹤鸣商量了一下,苏浅汐住在王府的这段日子里,让他先不要来探视。吴鹤鸣虽然思念妻子,却也能明白苏皓月的一腔苦心,便同意了。
苏浅汐眼含热泪,咬着唇点点头:“都好了。”
吴鹤鸣掀起苏浅汐额前的碎发,她光洁的额头上还是能看见一道浅浅的伤口,惹得吴鹤鸣一阵心疼。
“蒋曼姝这个毒妇!她怎么能下得去手?!”
纵使吴鹤鸣再温文尔雅,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苏浅汐回握着吴鹤鸣的手安慰道。
吴琏走上前来,拍拍吴鹤鸣的肩膀:“这次幸好有王妃,否则,你小子就哭去吧。这么大的老爷们儿,连自己的媳妇都保护不好,让浅汐一个弱女子险些遭了歹人的毒手,真是没用!”
吴鹤鸣脸颊微红,转过身来冲苏皓月行了个礼:“此番多谢王妃的救命之恩。”
苏皓月莞尔一笑:“浅汐是我妹妹,我照顾她是应该的,何需言谢?”
苏浅汐也连忙说道:“爹,这次是我自己行事过于鲁莽,不关鹤鸣的事......”
吴夫人本就是感性之人,见了这场面,也不禁微微红了眼眶。她拽着苏浅汐的胳膊,怜爱地说道:“让你受苦了,浅汐。”
“娘......”
苏皓月随意扫视了一圈,却发现少了个人。她开口问道:“敢问吴大人吴夫人,若彤去哪儿了?”
吴若彤和苏浅汐关系一向很好,怎么今日浅汐回府,她却不见人影了呢?
吴琏的面色有些尴尬,他清清嗓子,叹了一口气:“让王妃见笑了......若彤这丫头,唉......”
见吴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苏皓月不觉一阵心惊:“若彤怎么了?”
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最后还是吴鹤鸣出来解释道:“王妃放心,若彤没事,她就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呢。只是,这丫头有自己的心事,已经好几日未曾出门见人了,所以,浅汐回府的事情我们还没来得及跟她提......”
苏皓月蹙起眉头,吴若彤性子开朗,爱说爱笑,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变得不爱见人了呢?
“吴大人,吴夫人,我想去见一见若彤,可以吗?”苏皓月正色道。
“这......”吴夫人面露难色。
吴琏沉吟了一会,还是点头同意了:“王妃是若彤的挚友,若彤与你向来是无话不谈的。有你在,帮着开导开导她也好。”
苏皓月笑笑,跟着吴家的丫鬟去了吴若彤的院子。
果然,正如吴琏所说,在白日里也是大门紧闭。
那丫鬟试探性地敲敲门:“小姐,楚靖王妃来探望您了。”
过了好半天,院门才被开了一条细小的缝。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探出头来,看着苏皓月,怯生生地道:“见过王妃,我家小姐说......她这几日身子不爽,不方便见客,还请您回吧。”
苏皓月没想到会在吴若彤这儿吃了闭门羹,她当即冷下脸来,提高音量硬邦邦地说道:“吴若彤,我一直把你看做推心置腹的至交,你却从未把我当做朋友。今日你不见我,好,那我走,以后咱们也不必再见面了。”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可她还没走出去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连串慌乱的脚步声。
“皓月!”
回过头,只见大冷天里吴若彤仅穿着一身单衣,脚上胡乱套着一双绣花鞋,站在寒风中,瘦弱的身躯显得格外单薄。
她披散着长发,似是无心梳妆,一张小脸上再不见往日洋溢着的热情。她的嘴唇苍白,眼下挂着厚厚的乌青。
“几日不见,你这是怎么了?”苏皓月着急地揽住她的肩膀:“你怎么瘦成了这样?”
“皓月......”吴若彤垂下眼帘,呢喃着,一肚子的话想倾诉,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快,快进屋,穿这么少,别冻着了。”苏皓月牵起她的手就把她往屋子里拉。
可吴若彤却吃痛一声,下意识地抽回手腕。
苏皓月惊呆了,就在那一瞬间,她分明看见了吴若彤纤弱的左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你?!”
苏皓月心疼极了:“你这丫头!为什么做傻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吴若彤知道瞒不过去了,只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语气平静了许多:“走吧,进屋坐。”
吴若彤的闺房布置得温馨简约,四处都装点着文玩古籍。因为她有个习惯,喜欢随手取书来读,所以房间里只要是能坐的地方,到处都放着一卷卷厚厚的书。打眼望去,这儿不像一个小姐的闺房,倒像是秀才的书屋。
苏皓月担心她冻着,便让她躺在床上,又替她盖上了被子,自己则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许久,才开口问道:“你不肯见我,是不是因为你这伤?”
吴若彤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嗯......”
“你这傻丫头!你怎么能瞒着我呢?你这样,我反而更加担心。”苏皓月见吴若彤一双眸子泫然欲泣,这才稍稍调整了一下语气:“说吧,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