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还是决定融合魔种,这倒不是我有多么伟大的情怀,为拯救世界毅然冒险,而是这是目前可行的唯一办法,同时,我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如果世界真的不能避免毁灭命运的话,那么与其让它毁灭在一个严重中二病的疯子手里,还不如由我来亲手毁灭它,这颇为符合咱们人类“我不好过也不让你好过”的自暴自弃心态,就像有人来抢你的钱袋子,对方人高马大你抵挡不住,索性把心一横钱袋子扔水里,自己固然是和被抢劫了一样损失惨重,但至少能让对手也像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
从我妖僧师父手中接过来的魔种,竟然是分明的黑白两色,阴阳鱼一般的交融混杂在一起,盯着它看的时间久了,仿佛灵魂都会顺着这黑白的漩涡被吸进去一样,让人本能的感觉危险,但又忍不住跃跃欲试。
“准备好了吗?”师兄已经拔剑在手,师父也低垂着眼睑默默的念诵起经文,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景象,因为这个修心不修口的老家伙,只有在遇到自己搞不定的麻烦的时候,才会想起念叨诸天神佛保佑……
我笑了笑,两只手指捻着魔种,猛地按向自己的额头!
仿佛走过一条长长的,光怪陆离色彩斑斓的隧道,眼前再次光亮起来的时候,我置身在一座高高的山顶上,这里的天空是黯淡的血红色,土地仿佛烧灼过一般散发着难闻的硫磺味道,山前是一片茫茫的荒原,从荒原那些枯萎植物的残骸看来,这里曾经是生机盎然世界,但现在,只剩下枯枝烂木在凛冽的罡风中瑟瑟发抖。
一左一右的视野尽头,缓缓走来两只军队,左边的盔甲明亮枪戟如林,一群群神族战士顶着神圣的光环,牵着无边的祥云坚定前进,右边的兽皮裹身鬼哭狼嚎,成片的妖族士兵掀起阵阵妖风,伴着战争的鼓点儿一往无前,这是不死不休的死斗!
没有宣言,没有挑衅,两边军队沉默的前进,沉默的对峙,谁都不屑跟对方说一句废话,也对,如果语言有用的话,怎么会有站着?如果战争已经开始,还要语言有什么用?
刀剑,才是通用的语言!
双方的主帅一声令下,两边同时向对方发起决死的冲锋,金属与皮肉发生撞击,利齿撕扯进坚固的盔甲,不知哪一方的**砰的一声化作血雾染红天空,也不知哪一方的强劲法术在地面梨出长长一道焦痕……
我慵懒的坐在一块巨大的花岗岩上,用漠不关心的目光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像两群野狗一样撕扯的两个种族,就像神明俯瞰庸庸碌碌无所作为的凡人一般,下面这两群东西刀刀入肉的血腥和惊天动地的威力丝毫提不起我的兴趣或者愤怒,就像人不会在乎两窝蚂蚁的战争谁会取胜一样,我所喜欢的,只有那无论妖神,因为杀人或被杀而狰狞扭曲的脸,只有这才能稍稍提起我的食欲。
没错,食欲,该吃饭了!
身形一闪我已经冲下了山,如同猎豹冲进鸡窝那样顺理成章毫无阻滞的突入人群,看都不看随手抓起一个微一用力就把他吸成了一句干瘪的尸体,至于这是神族还是妖族我才不在乎,他们吃起来没太大区别。
恐慌,惊叫,逃跑,挣扎,这就是这群食物见到我之后应有的反应,最好笑的是竟然还有攻击我的,拿食物攻击我,还有比这更好笑的吗?
这样的场面经常发生,结局却都一样:最后站在这所谓战场上的只有我,这帮家伙不是没向我求饶过,但我从不放过他们,不是因为我的心像刚才坐在屁股底下的花岗岩一样坚硬,而是这完全没有必要,这次放过他下次还不是要吃吗?干嘛多此一举?
“这才是你!真正的你!”
我又坐在了山顶的花岗岩上,所不同的是身后还有另一个人,一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但眼睛血红神态疯狂的我,正用比神态更疯狂的语调朝我大吼大叫。
我轻轻笑了,反问道:“如果那是我,那你是谁?”
“我当然也是你!”身后那家伙不耐烦道:“你跟我应该没有任何不同、不分彼此才对!”
“你的意思是,我精神分裂了?”我决定逗逗他。
“区别仅在于你多了二十来年无关紧要的记忆!”身后的家伙对我的心态了若指掌,自然能听出我语气中的调笑意味,就像我清楚的知道丫强压着暴怒耐着性子跟我说话一样:“二十来年作为卑微爬虫、弱者、无关紧要狗屁不如的记忆!”
“什么你啊我的,听不懂!”我不耐烦的一挥手。
“好吧!我换一种说法,”对我,这家伙不得不拿出耐心,“我是我们千年之前的记忆所衍生出的个体,而你,却只是转世后二十几年的回忆构成的凡人而已,虽然不同,但终归是一个人,是那个超越了一切,连俯瞰众生的种族都要被俯瞰的存在!”
这家伙的语气充满**:“只要我们两个合为一体,那个无上的我,至高的存在就会回归,而阻碍你我合体的,仅仅是你那无关紧要的,作为凡人的回忆而已!所以,放弃它吧!这是阻碍我们重回巅峰的唯一障碍!”
“听着倒是挺有道理,”我恶毒的笑了:“可我不跟男人合体!我是直的!”
一条青筋爬上丫的脑门:“堕落的软弱人格!你知不知道……”
我挥手打断他:“老子知道的比你多!起码老子知道,你小样的根本不是什么前世的记忆,而是藏在魔种里的魔魂!”
对方眉毛一挑:“你说什么?”
我大剌剌的坐着,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你刚才把我代入了你的记忆之中,让我在观看记忆的同时,也能体会到上一世你的心态,这样就能像洗脑一样,让我产生‘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的错觉对不对?可惜你忽略了一点,上一世的你,猎杀神族和妖族是出于本能,就像狼吃羊,羊吃草一样,没有善恶对错之分,是不会有罪恶感和愧疚感的,准确的说应该就跟我吃饭一样理所应当,既然如此,恢复上一世记忆的我就不会觉得猎杀神妖有什么不对,就像我不会因为发现自己上一世是狼就绝觉得自己吃过人是错一样。出现在这里的应该是一个拥有前世记忆的我而不是记忆分割成两半的两个人。”
“所以,”我用法官宣判死刑犯的口吻宣布道:“你根本不是什么我的记忆,而是藏在魔种之中的一缕残魂,之所以要**我放弃自己的记忆,是想让我彻底迷失自己,方便被你吞噬罢了。”
“你是想让我杀了你吗?”对面的我怒吼出声。
我轻笑:“能杀你早杀了,还会等到现在?”
他发狂的扑上来,狠命的掐住我的脖子,但我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和窒息,就好像在睡梦中一样,这里的一切都不能对我造成伤害,因为这里到底是我的灵魂世界。
被他虚弱的双手掐着脖子使劲儿乱摇的时候,我甚至有闲工夫想,杜非他们融合妖种的时候大概也是同样的遭遇吧,葫芦娃和赵……葫芦娃那小子竟然会被这样几句话忽悠得找不着北,果然是个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傻缺……
“我就是你!我就是你!”他依旧在虚弱的怒吼:“把身体给我!”
我就像个抢了小孩子的糖还赖着不还的大人那样无聊的撇撇嘴,回答道:“就算你真的是我,也不代表我非要成为你,毕竟,你是魔,而我已经是人。”
……
当我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陈四海的剑锋正抵着我的脖子,老家伙弓着手臂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捅穿我的喉咙,我觉得在伊甸园的时候老头要是拿出这副气势说不定能把耶和华跟夏娃吓尿了!
“拿开!”我没好气的对这个想捅死我的老东西叫道。
陈四海左看右看确定没有问题,才讪讪的把剑收回去,一副失望的样子。
“我刚才就说过你师兄了,不用这么紧张,”师父欣慰的笑着说道:“我一早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我也动情道:“师父……那你能解释一下你藏在背后的九环金背大砍刀是做什么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