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端!你过来!”
叶端刚刚站稳,还没去看血压数值,就又被她喊了过来。
不过他也照做了。
姚蝉把他喊来后,面容严峻,“我收回先前我说过的话,挑战,现在开始了,你来跟我一起‘摘组织’吧。”
说真的,如果叶端或者是她自己任何一人有密集恐惧症的话,眼下都不可能做好这一切,姚蝉捋肠管,见到眼前的组织后,浑身汗毛倒竖。
“我的天啊!”
这摸着摸着,果然摸到一簇簇的小息肉。
均匀的散落分布到小肠上。
叶端先前还有些不太敢上手,但是看到姚蝉的操作后,也能帮上点忙。
室内除了沙漏发出的轻微声响,就只有俩人埋头苦干的声音。
但是随着外面光色大亮,先前那截组织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二人终于抬起困倦的脖颈,叶端皱着眉头道,“这么下去不行,麻药的效果支撑不了太久,白家那个公子哥也不允许我们继续下去。
能不能像你刚刚那样,把前面比较多的位置给切断啊。”
“不行!”姚蝉想都没想,马上拒绝。
四五米的小肠是人体吸收食物营养的最重要的一环,倘若按着眼下的情况去切除,按着现在的医疗环境,还有保养环境,这人很难再坚持下去。
怎么办呢?
姚蝉沉思片刻。
脑袋闪现一个大胆的想法。
“叶端,我有主意了。
我们在这摸起来个头较大的息肉的肠管部位,在这几端分别开几个口子,然后拿长钳之类的工具伸进去,把息肉切掉,只要把蒂断掉了,后续也不会发生急性肠套叠。
你呢,帮我把大的息肉切掉,我顺带把周围小的组织给刮一刮。”
叶端以前干的都是些递东西,给她擦汗的工作,什么时候被给予这种厚望,本来以为一会儿的缝伤口就是最有挑战的,可是竟然被赋予了切人体组织的重任。
虽然姚蝉给他演示过,也确实是没太大的难度,但是,这是人啊。
叶端吞了下口水。
紧张掺杂着忐忑。
他颔首,声音里透露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兴奋,“好!”
说干就干,俩人分工合作。
毕竟是个精细的活,又没有肠镜辅助,他们眼下多切除一些,日后复发的可能性就小上一点。
从发现息肉到结束,眼瞅着已经快要有三个时辰了。
等到姚蝉觉得差不多的时候,示意对方稍稍停止一下。
“日后还要复查,眼下先行缝合,最后一层缝合你来……”
“好!”
叶端此时的信心在刚才的摧残磨砺下,不说膨胀,但最起码已经坚定了许多。
…………
“陛下,该早朝了,您在这耽搁了一晚,时间已经不短了,龙体为重啊,阮大人知晓陛下体恤臣子,清醒后,估计会感激的老泪纵横。”
一晚上没睡,也没离开这里。
他一个下人都承受不住,更何况养尊处优,平素公务繁忙的陛下呢。
贴身内侍小声的劝说几句,但是面前没有回应。
正要再说下去的时候,陛下微微摇头,手指做了指示,示意他先退下。
内侍叹了口气,安静退到陛下身后,等他站稳,顺着陛下的视线,把目光落到状元郎,哦不,如今的监丞大人身上时,一切又了然了。
昨晚宫里的人去把叶端喊来的时候。
不可避免要惊动寄宿在状元府的邬大人。
于是他昨晚就到了宫内,在外面一站就是大半夜。
真不知道那个口出狂言,又目无尊长的乡下丫头有什么好,竟让风靡整个汴城的才俊,如此痴迷。
更不知道他们这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陛下又是怎么回事。
碰到这个状元郎后,就处处不对劲。
别人都以为他是不放心阮大人,不放心白家少爷,所以才在这守着,要等一个结果。
其实压根不是。
他本来是在那个叶端来的前一刻钟准备走的。
但是状元郎来之后,陛下就又坐了回去。
真的是奇奇怪怪。
外面的日头爬上宫墙,此时在外面守着的,见陛下不走,自己也不敢走的女眷们,简直吃尽了苦头。
累的东倒西歪不说,整个人也都神色恍惚。
直到头顶上的鸽子呼啦啦的飞过,这才惊扰了这些精神不济的主子们。
“陛下,您不必再这耗下去了,这里面啊,肯定是失败了,这个大夫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胆子小,不敢出来,这是人之常情……”
估计也是想在陛下眼前讨好,一个娘娘小意劝说着。
但是,就在这个贵人说罢。
阮家的人,白贵妃,甚至还有那个状元郎,面露不快的视线从她身上划过。
不会说话就闭嘴!
宋院使这会面上疲倦之色明显,都这个时辰了,里面还是静悄悄一片,实话实说,他也不觉得里面会有什么奇迹。
上前一步,正要同陛下说话。
可是刚刚行礼,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呢,身后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一身血迹斑斑,被一个奇怪东西遮盖住口鼻的姚蝉,欢喜的从里面跨了出来。
在众多视线望着她的时候,她那双眼睛弯成一条月牙晶晶亮饱含笑意的视线落到阮家众人身上。
阮老夫人似有所感,抓着胸口,紧着上前走了几步。
又是期待,又是胆怯道。
“如何?”
姚蝉摘下口罩,半是感慨,半是唏嘘道。
“他是真的幸运呀……”
幸运,又是幸运!
这两日听着这个字眼,确实已经太过熟悉了。
她好像只会说这么一个词啊。
幸运,一个被诅咒的人,能有什么幸运的。
不对,等等……
幸运?
幸运啊!
能这么说的,难不成,难不成已经……
姚蝉刚说完,一眼就看见了邬易,他就站在对面,房门一打开,就能看见的地方。
姚蝉看见他后,笑容忍不住绽放在脸上,同样的,他也朝自己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此时他也没顾忌满院子的人,大步朝她走来。
但是在他还没走到自己身前时,她手臂已经被人抓住。
阮老夫人情绪过分激动,就像喘不过气一样,深呼吸好几下,不断的拍着自己胸口,不断顺气。
良久之后才道,“他活了?他真的活了吗?姚大夫,你没骗我,没骗我吧!我儿子的诅咒,他的诅咒真的没了吗?”
姚蝉摇摇头,退后了几步。
不想让她离自己太近。
她身上还没消毒呢。
“不是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