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霓从柴亓那儿出来后,伸手在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往下不停滑,才在一堆信息里找到了柴亓口中的,那姓池的微信账号。
大概是他的新账号,朋友圈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亏得简霓一开始还以为,这账号主人大概性格挺沉稳的,也低调,不爱在朋友圈晒生活。现在发现是他之后,放狗屁去吧都。
边看,边咬下唇。
怎么这么蠢啊简霓,怎么就失手加他了呢。
还是她自个儿主动加的,更心烦。
也不清楚那姓池的在看到她的好友申请时是什么感觉,这半年来简霓可一直没换微信,就连头像和用户名也还是当初那样。
他该得意了吧,被甩的前女友主动找上门。
简霓不肯吃这亏,手指在删除好友的确认键周围反复徘徊。
再一想,似乎没必要,这显得她小肚鸡肠。再说了,加了又怎么了,现在换成是她给他摊牌了,不亏。
如此想着,她好心情的吹了两声短哨,握手机,继续朝前走,出了小院子后道路左边是一排花坛,这个时节,花团锦簇,五颜六色的凑一块鲜艳漂亮得很。
而隔着花坛的地方,则是酒店后门的一条小道,简霓出来后就这么好巧不巧的,看到了站在花坛旁的两人。
其实不是第一时间看到,而是先听到了声音。
曲漓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对方也就应了个“嗯”,好不冷淡,恰好被简霓听到了。
不过没人看到简霓,因为这度假村的别墅区恰好处于酒店后方的半山腰处,她刚刚也是走了阶梯上来的,两人站在高墙下,墙头的花便挡了视线。
她往前慢腾腾挪两步,这角度朝前探身子也才看到池远灏的发顶,她不敢再上前,怕给人发现她在这偷听,那多没品啊。
“我刚才说了这么多,你真的有听进去吗?”
曲漓问他。
“听了。”
“那你现在把我叫到这里是要做什么?如果是帮简霓说话,那不必了。”
“只是让你权衡利弊,告状的后果。”
没承认他在帮简霓,但也没否认。
曲漓不乐意了,往左边走了一步,“那就别说了,这个事儿我是一定要告诉老师的。池远灏我是个女孩子,我要脸面也要尊严,她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
“简霓就不是女孩子了?”
他问一句,手上似乎拿着打火机,弹开盖又合上,不停发出咔哒响声。
上方的简霓听到这句话,蹲了下来,将脸侧滑落的发绾耳后,低头默默挠着脚腕上凸起的蚊子包,静静听。
“所以你还是帮她说话。”
池远灏没正面回应,曲漓就当他默认了。
他一字一句道:“上学期在论坛发帖让人给她泼脏水的时候,想过她是个女孩子了吗?”
“我没做过这个事儿。”
“我既然找你,就代表我有证据知道是不是你。”
这下,曲漓没得反驳了,闭上嘴。
“总的来说,简霓替我挡了不少脏水,那些原本是该泼我身上的,因为她和我在一起了,所以转头泼她那儿了。当初我俩谈恋爱算是我求来的,她有什么错活该让你,让你们在论坛匿名骂?”
“之前是论坛,现在是微博,她微博底下多少戾气重的评论是怎么来的,你自己清楚。”
“论坛这事儿,老王早就知道,你猜人为什么没第一时间找你头上?”
“所以,还要不要告老师,你随意。”
他说完这番话,那开盖声戛然而止,再是几秒过后,简霓眼前飘过一缕淡白烟雾,随风散去。
而曲漓在他点了烟后,才说了几个字:“我知道了。”
声音弱,弱得简霓差点儿都快听不见,但同时也清楚,她这是被戳穿肮脏事儿,底气不足了。
她没探头往下看,只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但烟雾还在朝上飘,简霓便也一直蹲在那儿。
直到烟味儿淡了,雾散了,好一会儿,她才撑着膝盖站起来,目光复杂。
······
晚上,柴亓喊了习斯聍和简霓下楼烧烤,简霓拒绝了,说不想去,感冒了头疼,任凭习斯聍在门口敲了喊了不止五分钟,也不肯开门。
习斯聍便放弃了,说给她打包带回来,简霓依旧没应,趴床内,随她去了。
所以啊,到底是为什么。
为她做这做那,当初却又不肯听她的解释。
简霓从来就不怵学校方面的施压,但这事儿假如是换成池远灏来,而且还是在她差点儿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她摆平之后,她这心境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说“差点儿”,那是因为,池远灏这嘴巴紧的,如果不是简霓恰好撞见,估计这辈子她都听不到这番话了。
刚好,柴亓这不信她生病了的人,发来信息。
:下楼烧烤。
简霓心情正躁着呢,回:不去,别烦。
紧接着,柴亓发了条语音过来,长达十五秒:简霓,不至于吧,一点小事,整得你东躲西藏的?你要不下来,也行,我让人给你送上去。
刚刚习斯聍也说了给她送来,简霓下意识便以为是她了,没驳回,语音给他说了另一个事。
:我就想知道,当时到底是谁跟你说那句话并且让你转达给我的,柴亓我也没求过你什么事儿,你告诉我,不行吗?
等了将近五分钟,看着顶上对话框不断跳出对方正在输入的字眼。
柴亓大概也在纠结,在与内心作斗争,到最后,回了句话:我和当事人商量商量,再等等。
:好。
能商量,就说明有机会。
······
又在床上趴着想事情想了将近半小时,才从床上起来去洗澡。
洗的空档听到房门被敲响,便快速冲干净身上的泡沫,囫囵擦了两下,再穿内衣,没扣好,直接套了T恤穿了裤子在外头,光脚出来,毛毯微湿,蒸腾湿气随着她开门的动作争先从浴室内飘出。
简霓边伸手从后扣扣子,边开门。
以为是习斯聍,所以看也没看猫眼便直接摁下门把手。
门一开,却不是简霓以为的人,而是那位让她心烦意乱一下午的主站在门外,手上还提着香气扑鼻的烧烤。
彼时简霓一只手在后背撩着那两排扣,衣摆被带起,露了小半细软腰肢,看见他,愣了愣,快速抽手,那浮想联翩的曲线也被盖了过去。
“你上来做什么。”
“显而易见。”
晃了晃手中的烧烤,挺香,简霓的眼睛也随着摇摆弧度左右移。
“那······送到就行,袋子挂门上,人别进来了。”
她伸手摸上门框,指尖上下滑,偏偏不肯看他。
“睡完了翻脸不认人我不说你,但怎么着也该请人喝杯水吧?”
声音沉,话出口像个无赖,但语气又是那么正经无比。
“有什么好请的,你缺我这一杯水吗。”她努努嘴,轻声反驳。
“缺。”
话都到这地步了,再不让他进来就是简霓的不识趣了,于是乎,稍侧身,让了个他刚好能进来的位置,关门前还往走廊里看一眼。
回头,池远灏正站桌前,解开袋子,拿出里头的食盒。
简霓静静看他拆完,手空下来,抛给他一瓶水:“行,水给你,就当你喝了,走吧。”
赶客意味明显。
“谁知道你肯不肯吃东西,”他不理,往旁边的单人沙发一坐,“而且,你哥们叮嘱我,看着你吃完再走。”
这像柴亓能干出来的事儿,婆婆妈妈得很。
简霓犟不过他,力气也没人大,赶不走,那就忍一会儿。
也坐下,捏筷,夹菜。
整个过程安静,只有偶尔喝水声,以及空调冷气呼出的微弱声响。
简霓一直埋头吃着,不到半小时吃完,擦嘴角:“你可以走了。”
又赶他。
池远灏也恰好喝完最后一口水,捏瘪空瓶子。
“你要和柴亓商量什么。”
“关你······”出口的脏话戛然而止,接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俩有事说?”
“简霓,你就是鱼的记忆,不管人在你面前站多久,你也想不起一星半点。”
“什么意思?”
他说话话术对于简霓来说太高深,在他面前,她老转不过弯。
“没什么意思。你要商量什么,直接对我说吧。”
他两指撑额,斜她一眼。
简霓皱眉,这事儿怎么能让他知道。
“我找的是柴亓。”
“但柴亓找的是我。”
“什么······”
前两秒还懵,而后脑袋转过弯来了,想起柴亓语音里说的“和当事人商量商量”。
前脚刚说完,后脚池远灏就来找她了。
所以,她特么要找的当事人,就是池远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