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疏月六点就起床了,换了新环境,还有点不适应。
  打开房门就看到了自己的行李箱,她又看了看对面紧闭的房门,昨晚是哥哥帮她拿上来的吗?
  不知为何,一想到徐近阳,她就有些紧张。距离上次见他,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他们好像都没说过几句话,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家里突然住进来一个陌生人,还和自己对门,恐怕任何人都不会开心吧。
  会被他讨厌吗?
  可是她是他的亲妹妹啊,她一直都很羡慕别人有哥哥,现在这个愿望成真了,可是她却不能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向哥哥撒娇耍赖,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林疏月把行李箱拉进房间就下楼去了。
  “姑姑,早上好。”
  “圆圆,怎么起这么早?”林素芳在厨房忙碌着,“早饭马上就好了。”
  “需要我帮忙吗?”
  “哎呀,不用,你别拘束,在家里怎么样,在这里也一样。”
  “没事的,姑姑,我在家也经常会帮妈妈做些家务。
  徐近阳下楼的时候,林疏月两人刚坐下准备吃饭。晨光中,食物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女孩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
  “阳阳,快来坐这里。”林素芳指着林疏月旁边的位置。
  闻言林疏月立刻起身,看了一眼缓缓向她走来的徐近阳,“哥……哥哥,早上好。”
  女孩的目光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不敢与他对视。
  “嗯。”徐近阳淡淡地应了一声,从善如流地坐在了林疏月旁边。
  饭桌上,林素芳一直在嘱咐徐近阳以后无论在家还是在学校都要多照顾妹妹,爸爸公司忙,出差还没回来,自己年假结束后也很少在家。上学放学都要和妹妹一起之类的,气氛倒不至于尴尬。
  直到徐近阳吃完早餐去学校,林疏月才放松下来。
  刚才匆匆一眼,根本没敢仔细看。只见他穿着校服,身姿挺拔,眉眼淡漠,似乎对她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和以往的早晨并无不同。
  收拾好厨房,林素芳带着林疏月去了商场,先给她买了一部手机,当时智能手机刚刚开始流行。然后添置了很多衣服、鞋子和其他女孩子用的日用品、饰品、背包之类的,无论林疏月如何拒绝,她都乐此不疲。
  高一开学。
  早上,林疏月跟着哥哥出门,默默走在后面。她是个路痴,初来乍到,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只能在心里记下显眼的路标。
  徐近阳身高腿长,速度很快,身后的人跟得有些吃力。
  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林疏月猝不及防撞到了他背上。
  “对不起。”林疏月下意识道歉并立即后退两步。
  徐近阳转身看到女孩微红的鼻子和眼睛,轻笑了一声,“下次和我并肩而行就不会撞到了。高一的班级主要在一楼和二楼,十九班,也就是你的教室在南楼的二楼,东侧楼梯上去左边第一间就是。”
  “还有,高叁晚自习比高一多一节,你下课后在教室里等我,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昨天他路过布告栏,鬼使神差地去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名字。
  林疏月,高一十九班。
  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两人名字暗藏玄机。
  徐近阳,林疏月。
  亲近,疏远。
  太阳,月亮。
  “我知道了,谢谢哥哥。”
  不用在布告栏前面挤,林疏月到班里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人。
  一班到十九班是普通班,二十班到二十二班是重点班。
  林疏月是以小镇初中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市一中的,其实也只是比一中录取线多了叁分。而一中汇聚了全市最优秀的学生,她的成绩顿时就不够看了。
  另一边,徐近阳刚到教室坐下,同桌周野就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一脸八卦的样子问徐近阳:“阳哥,我刚才看见你和一个女生在说话,是谁啊,又是跟你告白的吗?你不是从来不搭理那些迷妹吗?”
  周野噼里啪啦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徐近阳却只是看书。
  “哎呀,你不对劲,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真的看上人家了?”周野放下书包,仍不死心。
  “闭嘴。”徐近阳拿了一本古诗词堵上他的嘴,“她是我表妹,高一新生。快点背你的书吧。”
  周野还想问什么,可是班主任已经来了,只好闭嘴。他随手翻了一页古诗词,装模作样地大声念起来:“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早读时间,只有高叁学子的朗朗书声在校园中回荡。
  *
  领了军训服,下午就开始军训。
  第一个动作就是站军姿,全身紧绷半个小时,林疏月都能感觉到汗珠从脊背滑落,紧贴额头的帽檐变得潮湿,令人不适。
  终于等到“解散”的口令,操场上的绿衣服像一条条小河哀嚎着流向食堂。
  林疏月不想和大家抢,因为苦夏她也没什么食欲。
  晚自习下课,除了住校的同学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同桌刘莹莹见她不动,随口问了一句:“你不回家吗?”
  “我等人,你先走吧。”
  “好,那我先走了,拜拜。”
  “明天见。”
  嘈杂的教室渐渐安静下来,时钟划过十点,林疏月很少熬夜,困意来势汹汹。加上昨晚没睡好,最终她还是放弃抵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意外睡得很沉,甚至没有听到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的铃声。
  徐近阳来找她的时候,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他在窗外没有看到人,便走进去,扫了一眼,最后定格在窗边趴着睡觉的女孩身上。
  他走过去,在旁边坐下,用手撑着头,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面前的女孩。
  这是他的妹妹,和他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他们之间有着天然无法斩断的亲缘。自从知道这件事,他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想起她,回想他们以前是怎样的。
  乌黑顺滑的马尾铺在背上,额角的碎发垂落在耳畔。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气质清和,宽大的军训服显得女孩十分纤瘦。
  他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
  徐近阳猛地回神,轻轻唤醒林疏月,“回家了。”
  林疏月揉揉眼睛直起身,一时没有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徐近阳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眼前。
  她的脸上还挂着衣服的印痕,大大的眼睛写满了疑惑。徐近阳转身向门口走去,忍不住笑了,好可爱的妹妹。
  林疏月清醒过来,窘得脸红的像苹果,连忙拎着书包追出去。结果腿麻了,一抬脚差点跌倒,还好扶着桌子。这时,军训的后遗症——脚疼,开始发作,让她追徐近阳的步伐变得更加困难。
  忍着疼努力和他并肩而行,出了校门,林疏月渐渐落后,尽管她不想给他添麻烦,最终还是在伸手够不到他之前拉住了他的校服,然后小声地说:“哥哥,你可以走慢点吗?”
  她心跳如擂鼓,不敢看他。除了弟弟林星年,她从未和其他异性有过肢体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