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曼召来了户部、吏部、工部等等一系列与朝试相关的负责人,在书房之中一直商讨到了很晚。
  内侍来催了一次又一次,让“太子”早些用膳。
  林舒曼转头对内侍道:“告诉太子妃,不必等了,本宫也不饿,等讨论完了事情,再吃也不迟。”
  一旁的几位尚书侍郎,纷纷表示太子与太子妃真的是伉俪情深,太子妃如此贤惠,果然是太子之福啊。
  林舒曼正故作谦虚地摆了摆手,笑道:“没什么,也是他应该做的。”
  可那没什么眼力价的小内侍,却好死不死地又加了句:“不是太子妃让奴才来催的,是膳房来催的。太子妃吩咐了,今晚她自己在寝宫开小灶,就不等您了。”
  林舒曼脸上的笑容尴尬地僵住了,几位负责人识趣地纷纷低下了头,当做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可林舒曼却分明在他们眼角眉梢,看到了嘲笑的意味。
  太打脸了!
  林舒曼转过头,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桂顺。”
  “桂顺,”林舒曼点头,咬着后槽牙,从嗓子眼里哼出了一声,“很好,本宫记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舒曼:你背着我吃小灶!
  靳霄:谁让你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要狠狠踢你的屁股 3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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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 谢老
  林舒曼送走了商讨事宜的众人, 捏了捏眉心, 放缓了一会, 打算去寝宫找靳霄兴师问罪。
  路上,小内侍还在聒噪地劝“太子”先去用膳,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让“太子”丢面子了。
  林舒曼:“你吃晚饭了么?”
  “回殿下, 奴婢还没吃呢。”
  “很好,今晚不用吃了, 饿着吧。”
  林舒曼甫一靠近寝宫, 空气中便弥漫开浓郁的咸腥味道。鲜亮极了, 应该是……
  林舒曼心底暗骂,他娘的, 靳霄果然把那两只螃蟹给吃了。
  林舒曼怒气冲冲地进了寝殿,正欲发作,却听见轻淡帷幔之后传来小声的哼哼,一阵一阵的, 像小奶猫的啼哭,没有什么力气。
  她撩开帷帐,只见靳霄趴在床上,脸色惨白, 豆大的汗珠细密地铺在光洁的额头上, 眉头紧蹙,几缕发丝因为出汗, 贴在了鬓角上。
  看起来,怪可怜见儿的。林舒曼都已经堵到嘴边的讥讽话语, 都咽了下去。
  “怎么了?肚子疼了?”
  恍恍惚惚的靳霄见是林舒曼来了,愈发娇嗔起来,哭唧唧地凑过去:“疼死了,你也不知道关心我。”
  这幅身体原是林舒曼的,她自然知道来月事时候的疼,当真能让人想到死,于是嘴上虽然嗔着“活该,让你非要吃螃蟹”,却坐在了床榻上,把靳霄搂进了怀里。
  靳霄没说话,唇色惨白,呢喃道:“我听你的话了,没敢吃螃蟹,就……用螃蟹自己熬了点粥,我就借借味道,喝了点粥,谁成想,就这么疼了。”
  一说到这,还委屈上了,眼眶都红了起来:“我把螃蟹都剥好了,一口没动,蟹黄蟹肉都留给你了,你却不回来和我一起吃饭。嘤嘤嘤……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该怎么办啊?”
  林舒曼转头,看见案几上碗碟中,确实放着剥得干干净净的蟹肉。
  “还算你有良心,”林舒曼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心底却还是很感动的。靳霄这般喜欢吃闸蟹,却肯把肉留给她,当真算得上是有心了。
  林舒曼唤来清瑶:“去端点热水过来。”
  靳霄一听,登时不干了:“你都不关心我,就知道让我多喝热水!”
  林舒曼手足无措起来,毕竟自己也体会过月事的疼,实在在想不出太好的办法来,多喝热水,确实有用……
  林舒曼见靳霄噘着嘴的样子着实好玩,想来身份转换,还真有点意思,也让你们这些男人,体会一下女人的不易。
  可说归说,林舒曼还是伸出了手,凑向了靳霄的小腹部。
  隔着厚重的衣服,林舒曼掌心的那点温热根本传导不进去。林舒曼想要撩开衣襟,把手伸进去,奈何想起白日里靳霄的话,又觉得真的这么做,显得过于轻浮了,于是手掌悬空着,未做决策。
  靳霄却一把拽住林舒曼的手,引导着她将手贴上了他的小腹。正如林舒曼所料,冰冰凉的,难怪他会肚子疼。
  就这样,靳霄没有喝热水,也没有再吵闹,在林舒曼温热的掌心安抚下,很快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阖上眼睛,沉沉地睡去了。
  林舒曼本就在书房坐了小半天,整个后脊骨酸疼得厉害,如今坐在床上,身后没有依靠,怀中还抱着已经酣睡的靳霄,整个身体的肌肉愈发僵硬酸痛了。
  就在这时,一个内侍进来禀报,林舒曼示意他小点声。
  内侍值得凑上前去,耳语道:“谢老在前厅,等着见殿下呢。”
  谢老怎么会深夜拜访呢?必然有要事。
  林舒曼试图从靳霄身下抽身,奈何林舒曼发现,靳霄搂住了她给他捂肚子的那只手臂,说什么都抽不出来了。
  林舒曼想着把靳霄叫醒,奈何她刚一动身,靳霄就紧蹙眉头,低声哼唧起来。
  思来想去,林舒曼只能吩咐道:“你去请谢老进来,到寝宫叙话吧。”
  林舒曼也知道,这根本不合乎礼仪,她又没有和谢老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一向目下无尘的谢老,会不会因此而暴跳如雷。
  先到这,林舒曼心里有些打鼓,看了看靳霄安恬的睡颜,心想,以前都说他是乖张的阎王性子,怎的如今变成磨人的小妖精了呢?
  就在林舒曼的忐忑之中,谢老进了寝宫。
  老人家身量不高,白须白眉,削瘦得紧,两腮塌陷得如同包着一层薄皮的骷髅,唯有双眼炯炯有神。
  颇有点像古画卷之中仙风道骨的神人。林舒曼一想起谢老一声放荡不羁的做派,道还真是,相由心生。
  林舒曼满脸歉意:“不能起身给老师行礼问安了。”
  谢老却一脸嗤笑:“你何曾给老爷子我行过礼问过安啊?少来这套,赶紧抱着你的美人吧。”
  说到这,林舒曼暗自称奇,这靳霄平日里也太乖戾了吧,连见到太傅都不请安。
  “曼儿今天身体不适,我怕扰她醒了,又烦躁起来,所以就劳烦老师来寝宫叙话了,真是……”
  谢老一挥手:“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从小就惦记着人家林家姑娘,这好不容易弄到手了,还不得宠着?”
  从小就惦记着,还惦记得人尽皆知?林舒曼低头看向靳霄,发现枕在她腿上的小脸微微泛起了红晕,很快那红晕便蔓延到了耳根处。
  这货已经醒了,在这装睡呢!
  林舒曼轻轻挪了挪自己的腿,明显能感觉到一股力量在与她抗衡,哼,还敢装睡。
  林舒曼抬头,一脸赧然地看向谢老:“老师您这话说的,哪有的事情,我何时惦记她来着?”
  谢老果然是个容易进套的人,嘴一瞥,“你忘了那次,在太学授课,镇南王妃凌家的小嫡女,来太学寻她哥哥,你一听‘凌家嫡女’,以为是林家嫡女,正上着课,把手中的纸笔都扔了,便跑出去看。回来,被为师打手板的那回了?”
  林舒曼抿嘴笑着,拉长声线:“竟——有——此——事?”
  谢老手中的折扇轻轻扣了扣桌子:“你还不认账。还有那回,我带你和颜若卿去太学上大课,太学里几个小子正在讨论京中贵女谁最好看,一个小子说林家嫡女只能排第二位,你一气之下,把人家打了。有个会看眼色的,赶忙改口说林家嫡女排第一。结果你又把人家给打了。”
  说到这,谢老像老顽童一般,哈哈笑了起来:“说你女人不漂亮,不行。夸你女人漂亮,你又嫉妒。哈哈哈哈哈,你还真是有趣。”
  林舒曼听到这,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对谢老说:“幸亏啊,曼儿此刻没醒过来,若是醒过来了,听到这故事,估计得羞死。”
  说到这,林舒曼轻轻扣了扣靳霄的小脑袋,小样,没想到你故事还挺多。
  林舒曼拿靳霄寻开心也够了,便问道:“老师深夜来访,有何指教?”
  谢老放荡不羁地在太师椅上一斜,道:“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今年的文武朝试,我不打算做主考官了。”
  这猝不及防的请辞让林舒曼特别意外,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就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如果另设考官,可能会持身很正,但也可能被收买,变数更大,更不易被掌控。
  林舒曼赶忙问道:“老师,您为何突然不想做考官了呢?”
  “为师打算去寻一寻名山大川,看看这世间百态,久在樊笼里,太过压抑了。”
  林舒曼一听,这话也太过冠冕了,早不看山,晚不看水的,偏偏文武朝试时候请辞,这也太过可疑了吧。
  林舒曼仔细思量了一番靳霄为她回忆的前世因果,她与靳霄只知道谢老被威胁,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威胁的。
  于是林舒曼试探性地问道:“老师,是不是有人……威胁了你?”
  林舒曼睁大眼睛,仔细观察了谢老的表情,他神色如常,笑容也没有什么僵硬之处,唯有眼角的肌肉突然皱了一下。
  “笑话,老夫这一辈子,两袖清风,身无牵挂,谁能威胁到我?更何况,老夫有什么,值得别人来威胁的呢?”
  还在嘴硬,看来,林舒曼猜对了。靳邈他们果然已经开始行动了,可为什么谢老只是请辞,偏偏不肯说出实情呢?
  林舒曼正欲再开口,却感觉出握住她手臂的靳霄轻轻施了力气,显然在暗示她不要轻举妄动。
  与是林舒曼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就这样含含糊糊地把谢老给送走了。
  待谢老离开,林舒曼把手掌从靳霄肚子处抽了出来。
  靳霄小腹处的温热骤然消失,正欲再撒娇,林舒曼却用手点了点他的鼻尖,坏笑着问道:“你说,京城第一美人,到底是谁啊?”
  恼羞成怒的靳霄一把拽过被子,像一只鹌鹑一样钻了进去。
  不多时,被子里传来一阵闷哼声:“废话,当然是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太子殿下,从小就是护妻狂魔。
  (最近颈椎病已经到了躺在床上酸疼得睡不着觉的程度,嘤,大家有好办法么?)
  第五十七章 回门
  林舒曼把靳霄从被子里拔萝卜一样的拔了出来, “谢老之前也和你请辞过么?”
  靳霄点点头, “来过, 我也没太在意,就把他打发回去了。”
  “那你怎么说的请他出山的?”
  “没请啊,他后来就没在说过要推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