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找不到,没了踪影,再看看眼前的带着殷切目光的家里人还有那几大车的东西,王财主突然感觉脊背发凉,头一次意识到自己来京城可能是个错误。
王太太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又看他脸色不好,吓得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下人们更别说了,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小团,努力降低存在感。
客栈门前寂静的只听的到王财主粗重的喘气声。
一刻钟过去了,下人们脸上的汗珠子都出来了,才听到王财主磨着牙的声音响起:“掌柜的!”
掌柜的一时也弄不清状况,听到他的喊声,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哎!”
“你这客栈里有没有房间能住下这么多人?”
掌柜的脸上先是一喜,后又露出为难:“客官,真的是对不住了,店里也只有一个房间了。”
说完,掌柜的还心疼的捂了下胸口,这么多人呀,就算是住一日,也能有不少的银子进账呢,可惜,他这客栈里住不下了。
没想到王财主竟然说了一句:“一间足矣!”
掌柜的眼睛一亮,颤着声音问:“客官的意思是……”
嘴上问着,心里却在祈祷,千万是他想的那样,千万是他想的那样。
王财主仿若天籁一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们只要一间房间,剩下的人,你随意安排一下即可。”
随意安排,那就是住马棚也可以了,掌柜的眼睛更加亮了,高兴的声音都颤抖了,“好咧,我马上命人去收拾。”
说完,又笑呵呵的问:“那你看,这住店的费用?”
马棚也是他们客栈的,自然是不能白让这些人住。
王财主心里烦躁,看也没看众人一眼,包括管家在内,不耐烦的说:“一晚上给你二十两,可以吧”
有点少,掌柜的想要这么说,可看王财主的脸色,如果他不答应,恐这时会给他翻了脸,到时说不定退了他这里的全部房间,去别的客栈住了,当下笑呵呵的点头:“可以,可以,客官请放心,我一定安顿好他们。”
王财主什么话也没说,黑沉着脸回身朝着楼上走去,王太太犹豫了一下,抬脚跟在了后面。
王财主的儿子王德和媳妇却是对望了一眼,没敢动弹。
王财主听到身后的动静不对,回头看两人还在原地没动,气的吼了一声:“还不快滚进来,你们两人还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两人急忙走了进来,匆忙的跟在后面。
王财主哼了一声,回头继续朝楼上走。
伙计们都去打扫马棚了,掌柜的只得亲自跟着来了楼上,打开了他们相连的一个房间:“就是这间房了,你们看可不可以?”
“能睡觉就行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王财主的儿子还没有说话,王财主不耐的说了一声。
王德吓得缩了缩身子。
掌柜的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下了楼。
王财主也看到了王德的样子,更加的生气,他这一生,也不知是亏心事做太多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除了王太太,还纳了那么多的小妾,可只有王德这么一个儿子,一个也就罢了,好好培养一番,又是另一个自己也好,可偏偏这个儿子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主,干什么什么不会,吃什么什么香,如今几十岁的人了,连份家业也撑不起来,要不然何苦他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为两个孙子的前途操心,如今落到了被人算计的地步。
想到被人算计,又想起自己辛辛苦苦挣了大半辈子的产业就这样没了,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厉声呵斥王德:“滚到房间里娶,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王德又吓得缩了缩身子,跐溜一下蹿屋子里去了。王德媳妇也紧跟着进去了。
王财主气的胡子翘了翘,瞪着王太太:“都是你养的好儿子!”
说完,一甩衣袖,进了自己的房间内。
王太太万分委屈,儿子是自己生的没错,可是他一手教养的,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怎么能怪自己呢。可此刻她不敢说这样辩驳的话,低着头跟着走进房间内。
齐王府内。
周安做好了一切,回去禀报了孟倩幽。
孟倩幽听完,幽幽笑了,怪不这么多天皇甫逸轩一直没有动静,原来是釜底抽薪去了,这个腹黑的家伙,这是想让王财主一家在京城讨饭啊。
王财主在楼下发脾气的时候,李氏父子几个全听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心里都生起了不好的预感,这件事八成和孟倩幽脱不了关系,连王财主都这样了,那他们……
李好汉沉默着不说话,李盛哥三同时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由得想起当年孟倩幽的狠样,不约而同的打了几个哆嗦。
“大、大哥……”
李老二牙齿打颤的喊人。
李盛转头,看着他,眼里的惊恐比他还要多。
“我、我们……”
李老三也好不到哪里去,不但牙齿打颤了,就连身体也开始哆嗦。
屋内静的只剩下四人紧张的喘气声。
好一会儿,李盛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往、往哪、哪里走?”
李老三下意识的问。
走字说出口,李盛镇静了许多,后面的话说的也爽利了,“当然是回老家,越快越好,我们手中现在有这么多的银子,不能再留在京城淌这个浑水。”
本来他们的目的就是贪的一些银子,现在到手了,而且还不少,足够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此时不走,为此搭上性命就不值得了。
他的话落,李老二、李老三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对对对,听大哥的,我们走,马上就走,现在就走。”
说完,三人齐齐的看向李老汉。
李老汉此时非常的清醒,也知道再呆在京城肯定是没命的,没有反对,只是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自己睡了好几天的大床,从牙缝里逼出一个字:“走!”
他也同意了,几人当下没有犹豫,连带来的那仅有的一点破衣服也没有收拾,动作迅速的下了楼,出了客栈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