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不像:你我二人的关系誓不能为大众所容,天儿,你我需得忍耐。
红云:
红云:天儿?
四不像:你不爱这爱称吗?昨夜你可不是这么说
台下观众的起哄声中,红云一下扑过来,捂住四不像的嘴,将四不像这最后一个包袱二番一抖,利爽结束:别说了,后面不过审!
谢圣和罗睺就坐在后台,好一帮徒弟都蹲着看。这一场《说邻居》是攒底,红云与四不像说完,大家上台一致道谢,今天这场就算演完了。谢圣带着徒弟们一起下台,立即就有负责舞台的麻雀精手脚利索地将矗立在台边的主镜关掉没错,这么千年过去,见长的不止是红云的捧哏技巧,麒麟弟子们也将当初的收音机,改版换代,如今升级成电视机了。今天的这一整场表演下来,所有的内容都能通过水镜收看,票价也比现场票便宜得多。
临走到后院,红云突然停住,一拉谢圣的手,很不好意思地坑下头:师父,跟您说个事儿。
嗯?谢圣挺惊讶,红云一般有疑问的时候从不会这么扭扭捏捏,是很敏而好学的,你说。
红云红着脸道:您,您不是许久没收徒了吗?咱们茶社上下都猜测,您可能不会再收徒了,所以前段时间,咱们兔圈有两只兔子
开了灵智,化了道体,说想拜我为师,我见他们可怜,便应了还没正式拜!来您这儿先说这么个事儿。您看成不成?
谢圣都惊了。
其实仔细算起来啊,他到这洪荒来已经好几千年了,但面容上非但没有半分老意,反倒因为道行的不断加深,越发显得光亮水滑。那皮肤可比从前在现代那会儿好多了,所以这一天天的下来,一点儿都没概念的。
没成想,一晃自己的徒弟都要开始收徒弟了!
当然可以了,以你的本事,现在足以承担为人师的担子了。不过你说兔圈谢圣有点汗颜,这徒弟收的是够不挑的啊,还啃得是窝边草。
红云连忙道:他们一个叫定光,一个叫玉兔,师父若是愿意,我便喊他们来给您瞧一瞧。
谢圣都愣神了,叫什么的?
定光?玉兔?
玉兔就不用说了,后世特别多关于它的艺术形象,嫦娥身边捣药的兔子嘛!定光可能知道的人稍微少些。这是谁呢?《封神演义》中有桥段说明,他其实本来是通天教主门下,截教的门徒,但在通天战败后,背叛师门,逃到了西方,被准提、接引二人度化而去,最后成为了定光欢喜佛。
背不背叛先不慌提啊,这个欢喜佛谢圣喃喃:难怪呢!
兔子嘛。欢喜佛嘛。都懂,都懂。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两位一个是通天的未来门徒,一个是月宫的未来常驻客,红云这一下把他们提前截住,收入师门谢圣都有种微妙的感觉了,仿佛他们正在广布间谍,深挖敌方墙角一样。而且现在就连道祖门下都混进了他们的人(镇元子),以后他们师门干脆改叫特务处得了,处处都有自己人。
红云也不知道谢圣在想些什么,看师父好像一下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维里,小心翼翼地道:他二人说,都希望能学捧哏
为什么呢,两只兔子精都很聪明呀!看看这无名山上下,除了谢圣以外待遇最好的是谁?罗睺的待遇都不一定能有红云好,原因就是红云是捧哏,还乐意给师兄弟帮忙搭活儿。
听到这句,谢圣才算是抽回心神:这倒是好事。四五和孔宣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固定的
搭档,如果他们能搭得好到也不错。至于背不背叛的不是谢圣得意,他真不觉得有人敢背叛山海茶社。毕竟银行、娱乐公司,都在山海茶社这儿掌着呢。背叛?怎么的,钱你不想要了吗?你想以后永远没有电视机看,用修炼和发呆聊此余生?曾经的洪荒众人是可以忍受这样的生活的,但经过这千年的改变,没人再能受得了退步回原始生活了。
谢圣点点头:让他们过来,我看看。
红云赶紧下去,把两个等候已久的兔子精带来了。
因为过于害怕,两个兔子精根基还不甚稳,此时都紧张得变不出道体,谢圣伸长脖子一瞧,只能看见两只雪团也似的兔子蜷缩在红云的掌心里,贴在一块发抖,耳朵都背下去了。
这两只兔子长得还不一样,一只被毛玉白,如堆雪,如砌玉,莹白得没有一丝杂色,红云说这是玉兔。另一只,兔毛纤细剔透,毛尖处透明,阳光一照,浑身便泛起金光,红云便说,这毛能透光的就是定光。
抱着两只兔子一顿安抚,俩人好歹将道体变出来了,再好的形容词谢圣都不想说了,反正是一个比一个好看,看得谢圣仰天长叹:给我来个丑的呀!
师门收徒这么多年了,一个丑的都没收着。基本上长得奇形怪状的都是凶兽,天生就和谢圣犯冲,根本不可能想拜师的。
四不像此时就站在谢圣身后,闻言恨得直咬牙、鞋底在地面一阵猛蹭。当初他也丑过啊!可恨不争气,那么快又好看回来了。
红云特别小声地说:其实这段时间,我已经在教他们一些基本功,想看看他们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谢圣看红云一脸忐忑的样子,心说是得忐忑,一下儿两家间谍预定好了,直说吧,教多久了?
红云更小声了:两年了
也是他一直优柔寡断,既没有正式收徒,也没有告知师父,两边拖着,今天终于决定把这事弄出个结果。
嗯那你也该教过他们捧哏的一些技巧了?谢圣倒不太在意这个,反正收谁他也不吃亏呀。
红云这才稍微有点底气:私底下和他们搭过几次,但我是总捧哏,和他们搭的效果当然
没有正经上台和逗哏搭的好。
谢圣想了想:行,刚好四不像、孔宣都没走,两个逗哏在这儿,让你新收的这两个徒弟试着搭一搭,感觉一下他们不同的风格。
为什么相声演员都有个搭档,和自己熟悉的搭档使活儿效果更好,就是因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表演特色,包括节奏甚至音调,这都需要长期的磨合才能和谐,就和挑琴是一样的。
四不像在表演时一般洒脱、自然,近段时间也少使需要卖相也就是用表情逗乐观众的包袱了。这就是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特色,这种台风就比较雅致,使文哏更让人信服,歪唱歪说形成的反差也更叫人觉得可乐。至于孔宣,因为其根脚乃是禽鸟一类,故而更喜欢在表演时卖弄一下贯口、柳活儿。
所以四不像的表演很稳当,开头铺平垫稳,一个瓢把儿进入正活。孔宣就不一样了,同样都是使《说邻居》,他开头一定是先用一段腿子活揽住了观众的耳目,再说自己的邻居通天如何歪唱,一通抱怨引入正活。
定光、玉兔都是头一次正经和师父以外的人搭,反应自然不太敏捷,搭的就比较干。
谢圣这么多个徒弟里头,也就红云是头一个收徒的其他徒弟也不乐意收倒是真的,谢圣便想着既然使给我看了,我就帮忙带带:玉兔,没你这样儿搭的。捧哏不是说光哦啊就没了,简短得有简短的用意,长句也要有长句的作用。捧哏是什么呀,穿针引线,作为逗哏的依托,给逗哏递台阶儿他才能节节高。
就好比刚才那段吧,四不像说;我前天儿才见到他的,你单回一句哦,这不行!垫话垫话,你得给他垫着,你得抓住他这个来言的中心,就着问哪,哦?您瞧见他干什么了?这样他才能自然而然地顺着下来嘛。
还有定光,你话又太多了
三十三天外,紫霄宫中。
不知多少岁月过去,道祖终于缓缓停住讲道,淡淡看向下方众人:此番讲道结束,吾欲择数人为徒。三清可当此行列,今日起,你三人便是吾的内门弟子。
大殿之中,求道者们哗然,无不向三清投来羡慕嫉妒的眼神
。然而三清本尊呢,却各个僵在原地这个场景,很眼熟嘛!
当初首次讲道结束,他们也是这么被道祖点名,说要同归昆仑山的。结果是什么结果,回到山上他们家都没了,被赶出来寄人篱下多少年,才终于回的了家。现在三清殿还在元始的盒中躺着呢!都是怕谢圣再点化出个什么来,这谁受得了。
鸿钧特地顿了片刻。曾经他也不是很在意虚礼的人,但看过谢圣师门相处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对徒孝子恭有点向往吧!鸿钧想要的也不多,三清正儿八经奉个茶就好了。
然而三清只是疑神疑鬼地疯狂思考了半天,向鸿钧拜下去的时候都不见得有多高兴,反而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士扼腕感。
三清:猜不透啊,上次也就是一块回昆仑山而已,这次连内门弟子之位都给出来了,他们他们要不别回昆仑算了!
鸿钧:
鸿钧的眼神一下冷了,一个弹指,三个才被他钦点的内门弟子眨眼就被弹出了紫霄宫。
用谢圣的话来描写一下道祖此时的心理:气都要被气死,滚吧。
求道人不明所以,还以为这是什么流程,又很期待地看着鸿钧。谁说弟子就只收三个了,而且道祖刚刚不也说了,三清那是内门弟子,由内就有外,他们能混一个外门弟子当当也不错啊。
接引脸皮最厚,此时更是拉着准提,当场向鸿钧拜倒,行顶礼膜拜之礼:愿拜圣人老爷为师!请圣人老爷收下我与师弟罢!
说实话,因为道不同,鸿钧对这两人的观感一向不怎么好,但有三清这对比在前,扑通跪下、磕响头拜师的接引、准提就显得特别的诚恳、迫切。而且先前的蒲团,也合该有这二人的一份的:你二人可为我外门弟子。
全殿的人一见此情景,呼啦一下通通跪下了,大声呼喊:愿拜圣人老爷为师!请圣人老爷收我为徒!
昊天和瑶池在一旁,都纳闷了:是他们的错觉吗?虽然老爷一向面无表情的,但他们总觉得老爷此时好像很愉快,甚至有点享受
鸿钧眼睛眨也不眨:妖族、巫族之中,女娲、后土可为我之徒。余人不取,各自回罢。
这话说完
,鸿钧就起身,长氅曳地,带着童子往后殿去了,留下满殿的人不肯放弃地仍是大声疾呼。一直等到圣人老爷的身影瞧不见了,大家才惊喜的惊喜、挫败的挫败,各自松散下来。
有人懊恼地抱怨:瞧这情形,道祖选徒弟还是按照头一次听道来的!这回我到的可早,比我还先的恐怕也就只有镇元子兄了。
镇元子理都不带理的,鸿钧一宣布下课,迫不及待就一撩道袍匆匆往殿外走了赶紧回去啊,谁知道红云会不会被哪个拐跑了。
大家眼睁睁瞧着唯一一个比较有立场抱怨的人,丝毫不上心地走得都没影了,只能哀丧地叹着气,认命。可有一人不同,心中暗恨:凭什么道祖不选我?我又比他们差在了哪点?
鲲鹏站在太一、帝俊兄弟俩身边,气得牙花都要搓出响来了,浑浑噩噩跟着三足金乌兄弟俩出了紫霄宫,直奔自己洞府,大摆阵仗苦心卜算。
他觉得,谢圣最开始说的那个相声《争紫气》,指不定其实不是故事,而是预言!
就这么埋头推演了数天,鲲鹏什么都没算出来,前途一片雾蒙蒙。没有办法,他只能收拾东西,启程去见三足金乌。三足金乌中哥哥帝俊,能掐会算,推演的能力最是厉害,鲲鹏估计,这事儿如果帝俊都算不出来,那这洪荒中除了圣人老爷以外,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算得清楚了。
鲲鹏一跃腾空,翻身便化作遮天蔽日的巨鹏,翅膀展开不知道长几千里,宛如垂天之云一般。一下拍打,直冲太阳而去。一直到那兄弟二人的道场,他才收起神通,化为道体,熟门熟路地推门而入,沿路往主殿走。刚要踏进大殿,便听得里面传来太一的声音,竟是在大声悲哭!
鲲鹏大惊,伸出去的脚赶紧收回来了。
不会吧,难道金乌兄弟遇上了什么仇家?太一的武力可比他强得多,要是那敌人能让太一折戟沉枪,他还是别凑热闹的好。这么想着,鲲鹏悄不做声地绕到窗户边,往里头一看。
只见太一扑在扶桑木上,帝俊也坐在一旁,脸色非常不好看。
太一用力锤着扶桑木:谢圣何其可恶!我受不了这个气,我要打上无名山!
鲲鹏差点倒抽
一口气:打上无名山?!这,这到底是什么仇怨!
太一悲戚地仰起头,泪眼婆娑:五千年,五千年了!谢圣讲得单口比老祖讲得道还长啊,到现在坑都没填完!!!
这他妈!!难怪呢,他回来的路上还遇到有人笑嘻嘻给他推荐山海茶社新出的水镜产品,还说里面能听谢圣的单口相声。当时太一狂喜,心说五千年啊!我攒了五千年没听相声了,这次一口气能听多少呀,爽死我了。结果回来一看差点没气厥过去:这么久了啊,谢圣那单口还没填完!不光如此,他还说了不止一个故事,这谁受得了!真是我和作者比命长啊!
鲲鹏瞬间无语了,心中还很是气愤,大步转进大殿,呵斥太一,你身为三足金乌,如何能这般玩物丧志!
他都不屑再和太一说话了,转头对帝俊道:此番我来找你,是想同你商议一件事他将自己对《争紫气》的怀疑说了,又道,洪荒皆知,帝俊兄你的推算堪称无双,可能推算一番?
帝俊眉头紧皱:可谢师当初说的《争紫气》,前前后后可有不少版本
鲲鹏很果断:自然是以最初那版为准。只是那版听过的人比较难找
太一:咦,那这水镜中倒是有记载。说起来,他又悲愤了,谢圣又一个没说完的单口相声
气不气人,就说气不气人吧。满打满算四舍五入,这都快一个会元过去了,还没说完!
鲲鹏和帝俊对视一眼,赶紧一块把那版点开听了。故事不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听完后帝俊也肃然道:只怕这紫气与成圣息息相关!我这就去推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