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那两个护卫直接堵了郭二狗的嘴,强行将人拖走。
苏阮站了会儿,扭头对着祁文府道,“四哥,这些剩下的人瞧着像是有人刻意豢养的死士,如他们这种人就算知道些什么,恐怕也都是些不甚要紧的事情。”
祁文府神色如常,“未必。”
“他们既然来执行任务,多少会知道那些人的安排。”
“我让寒山带人去审他们,若能开口,总要少些功夫。”
苏阮想了想也是,线索不嫌多,那该死的安帝藏在暗处一直不肯现身,她和祁文府又在明处,多些线索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寒山领着人将剩下的那十三人全部带走,而先前压着郭二狗进了林子里的那两个谢家护卫那边,已经传来郭二狗的惨叫声。
苏阮安静站着,双手交叠在小腹处,仿佛对于那惨叫声没有半点反应。
而司马岺等人瞧着她那张粉嫩漂亮的小脸,看着她温温柔柔的模样,却都是忍不住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苏阮,你……”萧勉开口。
“怎么了?”
苏阮有些疑惑的抬头对着他,眉眼弯弯时,颊边露出浅浅的梨涡。
萧勉被她的笑晃了晃眼睛,沉默了一瞬后,狗头保命的摇摇头:“……没什么……”
他望向自家神色淡然,好像早就已经对于苏阮的性子习以为常的好友时,忍不住心中钦佩,也就祁子嵘这厮胆子大,居然敢喜欢这么一凶残小姑娘。
他突然觉得之前纳的那房有些泼辣的小妾也挺可爱的,至少她凶起来时,顶天了砸点儿东西一哭二闹三上吊。
可苏阮凶起来时却是山崩地裂,那是要人命的。
萧勉突然伸手拍了拍祁文府的胳膊,一脸的同情,“兄弟,还是你厉害。”
“???”
祁文府对着突然抽风的萧勉,伸手就直接就拍开他的手,满脸嫌弃道,“你脑子进水了?”
他厉害不是正常的吗,用的着萧勉说?
莫岭澜却早就知道苏阮的性子,而且亲身经历过告御状的事情后,谁也不会将她当成普通小姑娘,况且这小姑娘领着谢青阳几个大闹曹家,狠揍宇文良郴时,可半点都不软绵。
他早就经历,所以淡定。
瞧着萧勉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莫岭澜噗哧笑出声。
“瞧你那怂样。”
……
司马岺带来的人清扫了附近之后,将死去的人辨认身份之后挖坑埋了,而祁文府则是带着苏阮去见了之前他们在渔村之中,与人交手时救下来的那几个荆南的人。
等见着人时,那几个人里其中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声道,
“祁大人,苏小姐,求你们救救我孙儿,求求你们。”
祁文府将那妇人拉起来:“其他人呢?”
那老妇人满身狼狈,边哭边摇头:“我也不知道,之前陶秀才带着我们从城里逃出来后,就突然出现了好多人,将我们全部抓了起来,后来他们说要等芳娘把你们骗过来。”
“他们把年轻女人和孩子全都关起来了,只留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他们把人关在了哪里……”
那老妇人也知道何芳娘骗了祁文府他们,双膝一软就朝着地上跪,“祁大人,我们没想骗您和苏小姐,可我们真的活不了了,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孙儿,我求求你们。”
她砰砰的朝着地上磕头,额头上瞬间就见了血。
祁文府连忙伸手拦住之后,强行将人拉着起来,“你先别磕头,何芳娘的事情稍后我们会自己处置,与你们无关的也不会牵连到你们。”
“至于你孙儿他们,我也会想办法救回来。”
那老妇人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谢谢……谢谢……”
莫岭澜站在一旁,看着那几个人身上狼狈,其中一人还捂着后脑勺,手上有血,他忍不住说道:“子嵘,他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不如先让人把他们送回城里去,等一下找人时指不定还会动手。”
祁文府正想点头,谁知那老妇人却是一把挣开他,急声道,“我不回去!”
祁文府皱眉:“你还担心官府的人害你们?”
“你大可以放心,之前下毒之事已经查明,伤人的案子也会审理清楚,况且不回去的话你们难不成打算躲一辈子?还是想要坐实了你们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
“我不是。”
那老人连连摇头,红着眼睛说道,“祁大人,我知道该回去,可是我孙儿还不知道生死。”
“我儿子死了,儿媳妇也死了,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孙儿了,他要是出了事我死都不会瞑目。”
祁文府眉心紧皱,沉着眼看着她。
那老人哭声道:“祁大人,我求求你留着我们吧,我什么都不做,也不多说话,我只跟着你们,要是真遇到危险你们不用管我这个老婆子,我只想见着我孙儿安全。”
旁边那几个人也是急声道:“祁大人,我们也不回去,求求你带上我们吧。”
“祁大人,我善水,说不定你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我也是,我也是,我打小就生活在荆州,对这附近熟悉的很,您带着我们,我还能替你们引路!”
“祁大人……”
祁文府看着几人哀求模样,而那老妇人更是哭着就想再跪,他只能拉着人起身后,对着莫岭澜说道,“算了,就让他们先跟着我们,等找到其他人再说。”
莫岭澜原本也只是怕这几个人年事已大,又遭了这么久的罪,担心他们一路跟着会受不住,可眼下见他们都不愿意回去,而且想想身边带着两千荆州驻军,就算真遇着点什么事儿,也不至于保护不了这几个人。
莫岭澜便也没再多说,只点点头:
“行吧,只是你们几个待会儿跟在后面,不管遇着什么事儿,都得听祁大人吩咐,绝对不能擅自行动或者多做什么事情,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们回去。”
第445章 司户
那几人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我们不会。”
“大人放心,我们保证听话。”
莫岭澜这才放下心来。
司马岺看着五大三粗,可实际上却是心肠软的,见着几人上了年纪被折腾了一通后,都是脸色苍白浑身狼狈,他对着一旁招招手,叫了几个将士过来。
“你们几个把他们带去那边休息一会儿,再让人取些水给他们。”
那些将士点点头后,扶着几个老人去了一边,苏阮也是叫人去把之前晕过去的何芳娘母子带了过来。
几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寒山那边回来的很快,只是一如苏阮所料,那十几个死士嘴里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有几个骨头硬的怎么都不肯开口,而那几个开口的,却也只知道一些皮毛。
寒山站在一旁低声道:“四爷,这一批人的确是有人豢养的死士,以前常年都留在京郊一个叫丰庄的村子里,直到年前进京告御状的那批人离开京城时,他们一共五十余人才跟着一起南下到了荆南。”
“他们到荆南之后,就一直暗中蛰伏,他们上峰也未曾下令,直到上元节前后,他们才接到了命令,让他们朝着那批告御状的人下手。”
祁文府沉声道:“之前意外而亡的那几个人,都是他们动的手?”
寒山点点头:“是,而且不止那些人。”
他伸手递给祁文府一块浅色布条,上面用血写着一些字迹,
“他们说这段时间除了对那些告御状的人下手之外,还处置了一些其他人,我让他们将人名都写了下来,全部在上面,四爷你看看。”
“陈汉?卢瑞园?这些都是什么人?”
祁文府闻言接过那布条看了一眼,对于上面的名字都格外的陌生。
他将布条交给了苏阮,苏阮看了眼后也是皱眉,抬头朝着祁文府摇摇头,表示她也未曾听说过。
旁边的司马岺听着祁文府的话突然道:“陈汉?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祁文府抬头:“你知道?”
司马岺眉心紧皱,“我好像在哪儿听过这名字……在哪儿……”他伸手挠了挠头,一时半会愣是没想起来,等过了许久,他才灵光一闪猛的一拍手道,
“对了,以前知州府的那个司户不就叫陈汉吗?”
祁文府和苏阮都是神色微怔:“司户?”
“对啊,就是管荆南这边民户之人。”
司马岺恍然道,“我就说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祁大人也知道,我和绉大人都是从别处调来的官员,之前绉大人刚来接管知州府的时候,这边的司户就叫陈汉,听说他在司户处干了有十几年了,瞧着是个挺老实的人。”
“可是后来过了大概小半年吧,他管的户籍处失火犯了大错,险些殃及知州府衙。”
“绉大人念在他曾经跟过忠勇伯,也曾冒死护过荆州城百姓,所以未曾问罪,只是去了他的官职,将他打发去了乡里当了个游徼。”
司马岺对于这事儿记得还挺清楚的,因为当时他和绉隆安前后脚的到的荆南。
那会儿荆南一穷二白,破败的跟什么似的。
绉隆安接管知州府,而他接管驻军城防。
前后花了小半年时间才将荆南的事情理顺,而就在那会儿就出了陈汉醉酒打翻烛台,险些火烧知州府的事情。
当时他还带着人去知州府灭火,跟那个陈汉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后来陈汉就被绉隆安打发去了乡里当了游徼,在那之后就好像没再见过了。
那天走水时知州府里乱糟糟的,烟熏火燎下就没一个人模样正常的。
司马岺只那一次见过陈汉,其实都有些不太能记得他模样了,他开口说道:“那人的确是叫陈汉来着,只是不知道跟这个是不是同一个人。”
莫岭澜他们闻言也有些怀疑,会不会只是巧合而已。
游徼虽说是官吏,可实际上却是秩禄之中最低级的人,虽有官名,却无权无势,这些死士杀他做什么?
祁文府和苏阮听了司马岺的话后,却都是齐齐色变。
司户是什么,他们都很清楚。
那是掌管一州之地户籍、赋税,官仓调配之人。
若是他们未曾猜到之前荆南那场天灾的真相,没有察觉到嶂宁屯兵身后隐藏的泯灭天良,他们或许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偏偏他们已经有所察觉,甚至开始调查之前那些人借着荆南天灾屯兵的事情。
如今就死了一个掌管荆南户籍之事的司户,且这人之前还是曾经跟着苏宣民的旧属。
这怎么能不让他们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