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一浩挑眉看他一眼，掐灭烟头：“是。”当初不作为不过就是等着这两个人自己腻了分开，自己女儿他自己最了解，性子躁，没长性，从小到大学东西都是开始兴致高昂，隔了一段时间就完全没了兴趣。
莫世偣大了她十岁，两个人的性格、生活背景、成长环境、喜好……毫无相似之处，光凭一时冲动的喜欢，怎么过磨合期？
所以上一次，他才会对他提出那种要求。他只希望女儿后悔的时候，能有十足退路，分手的时候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才过了几个月，女儿居然打电话过来说要和他结婚！？
他这到底是给她灌了什么迷汤！
“一浩。”莫世偣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把我当成兄弟，我和小澄的事你过不了心里的坎。可是，除了身份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你不会找到比我对她更好的男人。之前你替小澄相亲，不也是希望她能找个可靠的对象吗？我们认识近二十年，小澄高中之后，你常年在剧组，她的生活都是我在照顾，要说可靠，谁比得上我？”
宁一浩简直想笑：“可靠！？要是早知道你对她心怀不轨，各种处心积虑，我根本不会让你照顾她！”
“是，我是早就喜欢她！可是六年来，我碰过她吗？”既然话都说开了，他也不怕承认，“你还记不记得小澄高一那年我回国，我告诉你我有了喜欢的人。当时回国，一半是和你叙旧，另一半就是为了找她——我当时说的那个人，就是小澄，她去菲律宾玩的时候，我正好也在那里。”
“你——她当时才几岁！”宁一浩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
“我当时根本不知道是她！”莫世偣抬头，唇角扯出无奈笑容，“我也根本不知道她居然还那么小——放心，我没对她做什么……”
宁一浩手臂伸过桌子，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后者并没有躲，下颚微抬，直视着好友继续道：“我是想告诉你，这六年里，若我真的心怀不轨，我有无数次机会对她做任何事。”
“你.他.妈还真敢说！”
莫世偣苦笑了下，正因为一丝一毫都不曾逾越，他才敢这样说。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这些年，每一天他都像是在天堂和地狱间徘徊。
“一浩，不管你信不信，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预谋过任何事，对她好照顾她，都是出于本能。”他握住他的手腕，一点点拉开，随后站了起来，“在这个世界上，我是除了你之外，最爱她的人。你这次担心的事……我既然答应过你，就绝对不会违背承诺。至于结婚，她就是闹脾气说说，我也不可能让她这么仓促儿戏的嫁给我。”说完，莫世偣推开椅子，在宁一浩沉冷的盯视下，迈步离开包厢。
包间的门一开，原本附耳凑在门边的宁澄风便急匆匆的跳开，等到发现出来的人是他，又松了口气：“这次动手没？”
他笑着摇摇头，伸手牵住一脸担忧的小姑娘，“早饭吃了？”
“我陪书彤吃了点，她饿坏了。”
聂书彤一边忙着吃，一边还有空和她说了说她这次之所以会跟着来的原因。虽然聂书彤已经跳过了细节，但她还是能想象出不少画面来。
莫世偣重新陪宁澄风吃了早餐，难得众人都在，虽然宁一浩气压极低，全程胡渣冷漠脸围观，但莫世偣还是照常安排了活动。大棚里采草莓、去湖边划船钓鱼、找一块地种下属于他们自己的蔬菜。
宁澄风一开始还担心宁一浩，后来看到他只是沉着脸不说话，并没再像早上那么气急败坏，便直接忽略不计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众人正在湖边晒太阳吃茶点，莫世偣却接到一个意外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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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的人是妮拉。
先前她因为莫世偣不再加班的事，曾私下找机会劝过他。那天的事，她并不在场，之所以会来劝他，是受了fiona的吩咐。
她知道妮拉曾经和他同校，是他学妹，找她谈过，大致说了原委，然后把这个劝说的任务交给了她。
只可惜，妮拉没劝几句，眼见他笑意逐渐冰冷，便当下倒戈，把自己受fiona命令前来当和事佬的事给说了。
这也是这个周末莫世偣带宁澄风离开s城来农庄暂住的原因之一，妮拉没搞定他，自然会有其他更有话语权更有身份的高层来劝说。
莫世偣不耐烦应付他们，也不想难得的周末时光浪费。
而妮拉来这个电话就是告诉他，fiona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他人在农庄，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学长。”私人时间，妮拉还是更喜欢这个称呼，“fiona现在是瑞辉的管事人，你如果不想和她硬碰硬，可以先避一下。”
“不用了，她都做到这一步，避不避的没什么意思。”就算今天不见，周一等他去了公司，她还是会再找她谈。他也并非全然无所谓未来城的进度，不过要她一个态度罢了。
他挂上电话前，妮拉又突然出声喊住他，“学长！你……和你女朋友好么？”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概因为对方并不在面前，所以才有勇气问出这句话。去年她和李桐结了婚，但短短半年后又离婚了。
原因是她发现李桐一直有出轨，对象是个还没满二十岁的大学生。
这对她来说简直讽刺，这么多年李桐守在她身边，她以为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但起码能嫁给真心喜欢自己的人。
可结果，对方的喜欢竟是这样廉价。
她没有犹豫，很快办理了离婚。
之前瑞辉进驻国内市场，公开招聘，她和方旭成一些人的聚会时得知瑞辉之后的项目莫世偣是主设，竟鬼使神差般辞掉原本的工作，跳槽过来了。
她想着近水楼台，这是这么多年来她距离他最近的一次，她想疯狂一回——在她所有的感情都耗费完之前，勇敢追求自己真正所爱。可不曾想，没有多久她便看见了他去年带去方旭成宴会的女孩。
这一次，两人的关系更亲密，他称呼她为女朋友。
那一瞬间，妮拉心里除了难过，更多的是失望。
那女孩一看就很小，所以到头来，莫世偣和其他喜欢年轻新鲜女孩的男人没有任何区别！
几天前，她和方旭成几个聚会，因为喝多了几杯，她忍不住向方旭成吐苦水。同校的那些人里，除了独来独往的靳尘外，方旭成是和莫世偣关系最好的一个。
方旭成听她骂莫世偣，忍不住挑了挑眉，随后告诉她，不要拿莫世偣和李桐比，据他所知，他喜欢那个女孩已经很多年了，根本不是什么贪恋年轻喜新厌旧！
“男人都有劣根性，喜新厌旧、贪恋鲜嫩是常态，我不否认，我也是其中一员。但这世界上，总有一些男人是少数派。”例如莫世偣，又例如靳尘——后者虽然和他不合，他也自诩事事都比他强。但唯有在感情上，他自觉比不过靳尘。要不是因为他用情太过专一，两人也不至于到了今天还在“斗”。
“可我不甘心，为什么我就遇不上这样的男人！我有什么比不上那个女孩？论身材样貌学历，我样样都比她强，可为什么在我最美好的年华，没有遇到一个肯这样爱我的男人？”妮拉喝多了酒，依旧满心怨愤不平。等她酒醒，又对那样尖酸嫉妒的自己感觉害怕。
也许那才是内心真正的她，可无论她多想任性，等到白天把自己收拾干净整齐去到公司看见莫世偣，她便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莫世偣顿了顿，正面回答道：“非常好。”
“嗯。”她挂断电话，擦去眼角的湿润，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再度收敛表情，恢复成那个气质高雅的白领精英。
工作还有很多，该停止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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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澄风开始觉得，这次周末度假活动简直像被诅咒了一样。
继宁一浩开车杀过来后，瑞辉公司的那位高层居然也在当天夜里现身农庄。相较宁一浩，这一位的排场就有些大了，加上开车的司机、随行保镖，浩浩荡荡十来个人，前后开了三辆车过来。
农庄老板第一时间通知了莫世偣，被通知的时候他还陷在某个游戏里“不可自拔”。
本来夜晚的时间是属于两对情侣的私人时光，之前为了互相不受打扰，莫世偣特意把两处房间安排在不同的小楼。
现在有宁一浩在旁虎视眈眈，今晚绝对不可能让宁澄风和他一个套房，他索性把他们那栋小楼一层的房间也要了下来，打算晚上和宁一浩住在楼下，楼上让给聂书彤。
小楼一层的房间没有朝南的大露台，但是有一个下陷式的大客厅。饭后无聊，睡觉又太早，一行六人便泡了咖啡和茶，又切了水果，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
这个游戏是宁澄风提议的，她原本是想玩三国杀来着，牌都准备好了，无奈宁一浩摆弄了一阵仍旧弄不明白游戏规则，在宁澄风一句“落伍老人家”的叹息声里，黑着脸将牌给扔了。
之后宁澄风又翻找出一副扑克牌，表示来抽大小，牌面最大的有权向牌面最小的那个提一个问题或是要求一个大冒险。为怕宁一浩当场拒绝，她还提议游戏通过举手投票表决，最后投票一面倒，五对一通过。
有自家女儿的同学在，宁一浩也不会太不给面子，虽然全程黑脸，但到底坐着开始玩了。
安安分分的几局后，宁一浩抽到了个2，宁澄风朝斜对面的聂书彤使了个眼色，之后她顺利“抽到”了a。聂书彤和宁一浩的视线在半空对上，气氛似乎有些微妙起来。
聂书彤问：“大冒险还是真心话？”
宁一浩看她一眼，选了大冒险。
聂书彤心里哼了声，就知道他不敢选真心话，于是让他在场选一个女生亲一下。
宁一浩丢下牌，拉过自家女儿在她额头上吧唧了一口。
聂书彤黑脸。
从初中开始就没再被帅爸亲过的宁澄风一脸抗拒和嫌弃：“……”
莫世偣微微笑了笑，拉过她认真仔细的将额头擦过，随后在原处亲了一口。
“干什么！”宁一浩额角爆出青筋。
他侧头，冲好友笑的优雅礼貌：“抱歉，消个毒，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我有点看不过去。”
吃瓜观众杨柚憋不住了，爆出狂笑，随后被林华风按进怀里，“不好意思，她就这样，没事就爱瞎笑，见笑了各位！”
宁一浩怒气无处可发，沉着脸表示继续游戏。
之后游戏便一路朝着诡异的方向而去，聂书彤和宁一浩连着数局对上，不是她最小他最大，就是她最大他最小。
轮到宁一浩出题，聂书彤便选真心话，宁一浩则尽问些工作学习之类的废话。轮到聂书彤行使权利，宁一浩一概选大冒险。聂书彤大概是气着了，也不再选亲亲抱抱这种冒险，而是让他做俯卧撑，一次就是五十个……
杨柚看了一晚上热闹，憋笑憋得肚子疼，她凑近宁澄风，悄悄道，“你爸他，和那位漂亮姐姐是不是一对儿？”
“应该还不是，我觉得我爸还挺难追，大概是因为过不了心里这个坎吧。”
“因为年纪？懂了，那我们帮一帮吧！”杨柚一脸跃跃欲试，靠回男友身边一阵低语。
再次游戏时，宁一浩拿最小的几率更大了，聂书彤倒很少拿到最大，但无论谁拿到最大，给宁一浩的题目都是奔着聂书彤而去的。
——拥抱场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女生十秒！
——与场内的短发女生双目对视二十秒！
——和场内二十五岁以上的女生说三句以上的情话！
宁一浩不干了，于是转成真心话。
——上一次和女生接吻是什么时候？
——杨柚和聂书彤这两类女生，更喜欢哪一类？
宁一浩：“……”
眼看着某位家长就要崩盘，农庄老板的电话算是救了大家。
“要不我陪你去？”宁澄风有点担心，那位fiona可不是什么好沟通的人。这次山高路远的赶来，想也知道没好事。
“别担心，聊公事而已。”莫世偣顶着宁一浩的眼风，弯腰摸了摸她脑袋，“乖，如果不想那么早睡又觉得无聊可以去植物园逛一逛，那里晚上比白天漂亮。”
她点点头，就着他弯腰摸头的动作握住他的手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
宁一浩额角青筋跳动：“有公事就赶紧去办！又不是明天就见不着了！”
“……”宁澄风告诉自己这是亲爸，亲生的！要忍耐要佛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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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世偣坐下并与对方谈话的数分钟后，开始觉得怪异。
坐在对面的女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中途一度看向窗外，像是在等什么人。片刻之后，她迟疑了下，还是问道：“你……女朋友没有一起来吗？”
莫世偣微微眯眼。
他并不觉得对方问起宁澄风是想就上次的事继续发作，事实上，他能听出她刚才那句话里的小心翼翼，尽管她已经尽量让语气平淡随意，但他还是敏锐的觉察到了。
“她白天有点累，已经睡了。”
fiona状似随意的点头，随后再次把视线投向窗外：“这里很不错，人不多，空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