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武侠仙侠 > 再问仙途(女配) > 第83节
  苏长宁刻意加重了脚步,清了清嗓子, 才在门外道:“宇文师兄?”
  “长宁?”果然与娇软女声说话之人正是宇文成周,听到苏长宁一问, 立刻如释重负一般答道,“快请进。”
  苏长宁从命推门而入,便见一个与先前在普照天君处所见女修身着服饰近似的金丹女修正跪在宇文成周足下, 小心翼翼地替他抚平衣袍下角的褶皱。
  无奈而立的宇文成周看起来并未因这些年的沉眠而有什么大的改变,清俊如昔,风姿依旧,只是眉间郁色似乎更深。
  “师兄。”
  “长宁……”
  许是太久未见,明明仿佛有许多话要说,可此时却一时语塞。
  片刻过去,苏长宁方才一笑打破有些凝住的气氛,道:“师兄风采如昔。”
  宇文成周摇头,只道:“还未恭喜你成就金丹。”
  苏长宁莞尔:“左右长宁结丹之典未曾举行,师兄当是不会错过。”
  她结丹之后,诸事跌宕,本应举行的大典一直拖延了下来,是以才有此一言。
  至此宇文成周才跟着笑了笑,神色间郁色稍舒:“那是必定不会再错过的。”
  “师兄,此时去太虚殿尚早,不如我们先说会话罢。”苏长宁倒没有多少把自己当客人的意思,自行找了一处椅凳坐下,眼神有意无意地掠过自从她入内后便一直束手立在一旁的金丹女修。
  “公子……”
  那女修觉察到苏长宁的目光,正要说什么,却被宇文成周打断:“前辈,此处无事,不如请前辈往家祖处复命。”
  他既如此开口,那女修到底不好再留,软声告辞后,方才扭着身子去了。
  “师兄这位长辈,行事颇是非常。”看着金丹女修的身影消失在楼外,苏长宁方道。
  宇文成周苦笑摇头:“化神天君,癖性想来各有特别。”
  有紫霄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年于秘府地下闭关的师祖在先,足可见天君往往与常人不同一般。
  苏长宁脸上神色微妙地一僵,总觉自家也被宇文成周说在了话中,顿了顿才道:“师兄如今恢复如何?”
  观他脸色气机似乎都还不错,只是不知是否留下暗伤,对今后进阶有所阻碍。
  宇文成周一笑,伸手卷起半边袖子,“长宁不妨一试。”
  苏长宁也不推辞,起身二指按上他的脉门,一道灵力顺着经络进入,在他体内运行一周方才退出。
  她自己倒是未觉,此时所为正与她初醒时素离所为如此相同。
  “恭喜师兄,渡过难关。”确定宇文成周如今不仅无碍,而且功力更胜从前后,苏长宁方道。
  本来她还欲问些普照天君之事,不过现今算是在他地界中,化神修士的神识覆盖巨细匪遗她自然再清楚不过,便将这些话按了下来。
  看宇文成周对那金丹女修的态度,也不像日后会成为他那般修士……
  不过那位此行的目的,实在可疑。苏长宁在见他行事之后,心中便暗暗地多了一个提防。
  又与宇文成周说了一会话,远远钟声响起,时空微小的波荡蔓延开来,正是司元钟为迎客而鸣。
  “师兄,看来时候不早,我们便向太虚殿去罢。”
  宇文成周应下,还没等与苏长宁一同出门,便见两排筑基侍女鱼贯而入,先以净水洒过路面,又铺上灵气四溢的茵蓐,才齐声道:“恭送公子!”
  宇文成周从前在俗世之中也是世家大族出身,不过修道之后就极少见如此排场了,不免略觉尴尬。
  倒是苏长宁未觉如何,低低一笑后道:“看来今日是借了师兄之光了。”
  果然茵蓐延伸之处,早有一架七宝天香辇侯在其下,前头系着拉辇的竟是一条通体银白的蛟龙。
  宇文成周与苏长宁上辇落座,便觉四下白云悠悠而生,风声过耳,不过眨眼功夫,就在太虚殿前降下。
  其实同在紫霄山脉之中,太虚殿与清风脉相距并不太远,御剑而行也不过是数息之事,拿这等瞬息万里的龙辇代步,只是普照天君十分排场的安排罢了。
  在他们乘坐之辇落下后片刻,又有一架装饰更为华贵耀目的三龙之辇从天踏云而降,灵宝之气直冲云霄,叫许多在殿外侯客的金丹真人也看直了眼。
  玄华不视事已久,而普照天君身为上玄天无极门天君,身份高贵,是以紫霄如今的两名元婴真君尽皆在太虚殿中率领众弟子相迎。
  除了简真君外,另一位冲和真君苏长宁也是头一回见。冲和真君容貌平凡,看起来颇是严肃,身量亦是不高,可站在简真君身侧,气势之上却丝毫未被压制,渊亭岳峙间,自有一派真君气度。
  此时普照天君身边伺候的那些金丹女修先行自龙辇中鱼贯行出,照例净水洒地铺陈茵蓐后,方才将他由辇中迎了出来。
  “晚辈见过天君。”在两位元婴真君引领下,紫霄其余金丹修士纷纷向阔步行来的普照天君行礼道。
  “嗯。”普照只是点了点头,架子端得十足。
  “天君,请。”简真君与冲和真君在先引路,一行人步入太虚殿中。
  太虚殿内早已做下了准备,分两边各设下莲座。
  本来照修为身份,都该是普照天君上首而坐,不过这里到底是紫霄派,还需另分主客,所以还是对面而坐最为恰当。
  普照天君见此倒也未说什么,振衣在右首莲座上坐下,抬眼见宇文成周跟在素离身后,就要在紫霄派那一边落座,便开口道:“成周,过来。”
  宇文成周步子顿住,在冲和真君示意之下,无奈行至他下首落座。
  等两边人都各自坐好后,还未等紫霄这边真君与普照寒暄几句,便听他直截了当地一句开口:“成周在贵派之中,多赖照料了。”
  他这话听在紫霄派人心中自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只听简真君淡淡一笑,道:“成周本为我派弟子,何来照料一说,天君说笑了。”
  普照自然没有一点说笑的意思,并未理会,而是续道:“日前本君方才出关,也是才知有成周这缕血脉尚存修真界中。临时起意一见,他倒是被你们‘照料’得极好。”
  “……那么,天君之意是……”也不是简真君真的怕了普照,就算他是天君之尊,要对紫霄不利,还得先过玄华那关。只是普照背后的门派势力极大,若是有所得罪,紫霄弟子在诸天万界中行走都将不易,是以此时只能按着脾气和他虚与委蛇。
  “成周此次遇险,由心结所起。”普照天君说话时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他之心结,日前本君已有所推衍。”
  除了知晓内情的素离、苏长宁几人,其余众人并不知宇文成周之所以结丹未成反而灵力散乱的真正缘由,被普照这么一提,都有些意外。
  但见普照天君一手在莲座旁凭几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其上嵌着硕大灵霄真石的纳戒时而射出耀目光辉,不紧不慢地续道:“据本君推衍,成周你之心结要解,仍是落在紫霄派中。”
  一时间宇文成周、素离、苏长宁皆是神色微变。
  听普照此言,竟是暗指宇文成周那名自小失散的侄女此时就在紫霄派中?
  可以化神天君之能,既推算出那侄女如今身在紫霄派内,那直接说出乃是何人便可,他话里又留了个关子,不知所为何事。
  顿时太虚殿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着普照天君的下一句。
  ……
  黯淡无光所在,隐隐血色之中,一身幽暗的身影自虚空中显出身形,伏跪在阖目而坐的玄衣人身前。
  “暗影?”未召而来,乃是自己这左右手的首次,血瞳之中光芒微敛,玄衣人问道。
  “尊主。”暗色身影顿了顿,才续道,“属下有一事相求。”
  “哦?”玄衣人仿佛漫不经心地应道,“你说。”
  “属下有一心悦之人,在紫霄派中。近来数月皆未闻消息,属下心中担忧……”
  “哈哈哈!”暗影一语未竟,却被一阵张扬笑声打断,“本尊道是何事。放心,本尊可不是玄华那等迂腐不化之人!紫霄中人……莫非是那冰灵根的丫头?”
  暗影似乎略觉尴尬,又停了停才道:“……是樊桐中人……”
  “樊桐?”玄衣人这才想起将渡生尺交于玄华的那女修,道,“你去罢。”
  “多谢尊上!”暗影行礼过后,身形很快又消失在了空中。
  “樊桐……呵。”待他身形消失,玄衣人不由轻声一笑,复又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瘸腿上班星人真是……
  天君自然有所图谋,而且天君的图谋……必须大=w=
  第106章
  异域天君(四)
  普照天君仍是一派闲适而坐的姿态, 仿佛漫不经心地说道:“成周,你心心念念之人, 此时可或许正在殿中呐。”
  闻言宇文成周心中大乱, 眉间不由皱起。
  外门炼气弟子寿元与凡人相差无几, 按普照的说法, 他心中系念之人仍在紫霄之中,那此时修为因有筑基以上。
  况且当年妹妹便言及那孩子修道天资甚佳,若真如此,成为内门真传精英弟子的可能极大,的确现下可能正与他同在太虚殿中!
  如此一想,年岁能对得上号的女修,不到十人。宇文成周脸上神色只是微变,垂在广袖之中的手却紧紧握起。
  “哦,对了。你们或许还是不知。”普照天君语气甚是随意, “成周这孩子的心结, 便是一名遗落在外的血缘侄女。”
  血缘侄女!
  若今日没有普照天君此节, 仅是宇文成周这个五峰真传要寻失散多年的侄女,或许在外门会稍有波澜,对这些筑基以上修士而言, 不过如风过耳。
  可是现在宇文成周身后有普照这座大靠山,事情就大不相同了。
  宇文成周的侄女, 便也是普照天君的血缘之亲!
  看这位天君不远万里,跨越界域而来,显然极是护短顾念亲情。况且他自来紫霄后的排场大家都看在眼中, 若有这样一名化神修士在身后,自家日后道途全然都要两说!
  几个年岁上合适的女修脸上神色顿时都微妙了起来。
  “既如此。”简祖师目光在身后修士中一扫而过,方道,“还请天君示下,成周之侄女究竟为谁。”
  未料普照却避去不答,转向宇文成周道:“成周,你可记得当年女婴身上,有什么表记?”
  宇文成周心中一凛,顿了顿才答:“那孩子左肩之上,有一点朱砂胎记。”
  此言一出,简真君却是一愣。
  普照这话,实在不像是化神天君说出来的。
  宇文成周既是他血缘晚辈,他当也未存戏弄之心,那直截了当地说出那人姓名便算了他此桩心事就罢,怎还要如此旁生枝节。
  况且修士修行至金丹以上境界便算是脱胎换骨,体肤不复从前都是寻常事,而要捏造出一颗朱砂痣也易如反掌,拿儿提时的胎记说话,实在是过于轻率了。
  但普照天君却是当了真。
  “如此,不知你派中同门,哪一位身上有如此表记?若是有,便就是了。”只听普照接着不紧不慢地说道,仿佛觉察到了简真君内心疑问,复又补充道,“若有人刻意造假,本君自然知晓。”
  他话音落下,有的女修便迫不及待地回忆起自己身上到底有无这一处印记起来,可偏生一时又无法确认,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太虚殿中庄严之地,只怕早就要打出隔绝禁制揽镜自照去了。
  苏长宁倒没往心里去。
  她向无自怜自惜的癖好,这身子又算是半路上拣的,对是否有那么个胎记实在无甚印象。况且看普照那般行事,真成了他的血缘后辈,还不知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