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默深深一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宇儿竟是知道她要走了,就这样追了出来,明明病才好。
有些心疼的,戚默转身蹲下身子,看着宇儿眼睛里那泛着泪光的眼睛,不由得柔声哄道:“娘知道宇儿最乖了,宇儿在这里等着好不好?”
她想说,她会回来的,只是这样简单的几个字,却说不出来。因为她不知道结果,她觉得如果他现在答应了这个孩子,那么当她无法回来的时候,那这样美丽的一双眼睛,会出现怎样难过的表情?
“不走……不走……宇儿乖,娘亲不走……”宇儿瘪着嘴,使劲的摇头,怎么也不听戚默的劝,祁夜就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什么也不说。
像是害怕极了会再一次被抛弃,明明是个连话都还不怎么能说清楚的孩子,但是内心却是这样的通透,他仿佛明白,明白戚默走了,也许就不会回来了。
所以小小的心里,觉得很害怕,怎么也不愿意松手,松开这个……在他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候,给他温暖笑容,向他展开怀抱的娘亲。
“娘亲……”宇儿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掉了下来,静音剔透的叫人揪心,他一把抱住了戚默的脖子,死死的抱着不愿意撒开手。
“宇儿,娘亲答应你……娘亲一定不会丢下你的,娘亲会尽力回来的……回来和宇儿一起生活好不好?”戚默柔柔的叹了一声,心里竟真的有这样的想法。
若她可以活着,可以回来,可以放下……那么这个孩子会成为她一生的牵连,会成为她活下去的动力和快乐的源泉。
宇儿似乎听明白了一些,松开了戚默的脖子,然后巴眨着清澈的带着泪水的眼睛看着戚默,然后哽咽道:“娘亲……要回来。”
“嗯。”戚默点了点头,笑了起来,有些揪心,因为她说的,是她会尽力回来的,他现在也许不懂什么是尽力,以后他会懂的,当他懂得的时候,他会明白……她没有骗他,她真的是尽力了。
“爹爹呢……”宇儿有些怯怯的看向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祁夜,然后问道:“爹爹,一起回来……”
戚默一愣,有些呆怔的看向祁夜,祁夜勾着唇角笑了起来,然后大手就那样揉了揉宇儿小小的圆滚滚的脑袋,他是那样的小,脑袋像是没有祁夜的手掌大一般。
但是祁夜温暖宽大的手掌揉着他头顶的头发时,他扬起头,看到了祁夜的笑容,仿佛那是一种能叫人安心的力量,温暖……强大的连宇儿这样小小的孩子,都感觉到了那种安心。
“放心,我会把她带回来的。”祁夜的承诺仿佛比戚默刚才柔声的劝慰更有用,因为宇儿就那样笑了起来,仰着头看着祁夜,哪怕脸上还挂着泪珠,却也是笑了起来,重重的点了点头。
戚默在心里一阵叹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像是钻进了这两父子的圈套一样,说是她捡回来的宇儿,可是如今……宇儿看着祁夜的眼神,那样的崇敬,信任,也许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的有缘人。
宇儿不闹了,乖乖的和冷炎一起回到了宫殿,船只和军队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绪……祁夜扶着戚默登船,然后朝着那巨大的海流,一路扬帆前进。
他们不知道要走多久,但是却可以肯定,白帝城就在眼前。
*
直到那远远的从海面上模糊能看到的海岛,还有那远远便能看到的高耸在海岛最高处的白色宫殿,戚默看到时……竟忍不住感慨,她竟然又回来了。
这个神话一般的地方,曾经她不曾相信真的有白帝城这样的存在,但是如今,她又一次来了,这一次……却是来挑战传奇的。
能看到白帝城了,那海岛一点点的接近,船只上的对军也开始紧张的备战了,投石车,箭矢等等都准备就位了,只是远远的却是看到白帝城的城门关着,海岛边上什么都没有。
除了沙石,甚至一个人都没有。
照戚默的想象来说,应该不是这样的,白帝城里莫说军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像上次的战争,白帝城连普通百姓之中,都有许多的高手潜伏在其中。
而在白帝城的居住的所有人,对于他们来说,白帝和这个城市,就是他们信仰的神佛。
南北二国早已经知道了祁夜的野心,所以才那样努力的保护弑龙刃,所以戚默不信……云笙不知道祁夜会来到这里,白帝城的人会不知道,这一天祁夜的兵临城下。
他们都知道,既然都知道……那么为何,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抵御?只留下了一个空荡荡的城墙?
“会不会有诈?”戚默不免有些担心,但是一边的祁夜似乎看得比她远,比她清楚,他轻轻的笑了起来,自信的道:“他不是会耍阴招的男人。”
说着,祁夜一挥手,冷声道:“登岛!”
两个字决定了军队的去向,原本以为要夺取登陆权会是一场恶战,如今竟是这样简单的就登岸了。
船只靠近了,士兵们一个个整齐的警惕的从船上下来,这是所有的人第一次到白帝城,他们眼中这样尊严神圣的城市,可到了眼前时,来惊叹都来不及,剩下的只有警惕和紧张!
因为有着祁夜的带领,大家相信,这白帝城的神话,将成为过去,而新的神话,将由眼前高大的男人带领他们重新谱写。
二十万大军,君临城下,密密麻麻的将白帝城的城墙包围了起来,一个个士气高涨,这和白帝城城墙上的空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祁夜骑着马,戚默紧随在后,穿过了军队让出来的路,到了城门下,竟然他们不抵抗,那么祁夜也不会客气,大手一挥,甚至没有说话,那简单的军令,带领起军鼓震天的响声,宣告着祁夜的到来和他的命令。
攻城。
盾兵和巨大的木桩早已经准备就绪,就在即将要砸在城门的那一刻,城门却猛然打开了。
众人一愣,没等祁夜下命令,几乎是所有人都有的一个默契,瞬间的变化的阵形,将原本在军队前面的祁夜和戚默两个人团团的围了起来,护在了千军万马的中间。
没有人说话,甚至除了马儿不时的嘶鸣,一切安静得可怕。
那城门缓缓的响起‘吱呀’的厚重沉闷的声音,一点点的打开了,马蹄声渐渐,一对白衣的护卫从城门里冲了出来,他们没有进攻,穿着一身统一的白衣,不是战甲,白衣黑发,每一个看起来就那样的圣洁高贵。
他们在城门前一字排开,从城门到祁夜的军队,整齐的排列出了一条道路。
没有祁夜的命令,军队只是防御的阵形,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城门里出来的人,虽然他们不过几十人,但光是白帝城这样的一个称号戴在他们的头上,就已经足够叫人觉得不简单。
没有人动,甚至连祁夜和戚默都只是看着,看着那城门处来的人。
是他……白马银衣,熟悉的面容,威严尊贵,冷漠的眼睛,轻抿的唇角,一丝若有似无却高傲无比的笑意,骑着马儿缓缓的走来。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是戚默熟悉的,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层柔软的光圈,那种让人会想到他怀抱中那一丝的温软和阳光的味道,那让人怀念的,如今却已经远在天边的味道。
戚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明明以为自己可以装作什么都在乎,装作什么都没有的用冷静的毫无表情的眼睛看着他,可是当他一点点的接近,当他的眼从她的脸上扫过然后没有一丝留念时。
戚默清楚的明白……她的眼睛开始模糊,从眼睛到心里,开始一阵阵的痛,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使劲的控制住了泪水,戚默低下头已然不敢再去看了。
云笙的马儿从那一批护卫形成的路上慢慢的走过,然后停在了祁夜和军队的眼前,他看着祁夜,不算很远的距离,然后笑了起来,那种无所谓也没有将祁夜看在眼里的语气,轻蔑的道:“又是你,这次不知道会不会有点长进了?”
“有没有,你自己不清楚吗?”祁夜冷笑着回了,眼睛里是一片清明,冷笑道:“孤从来不喜欢当人的棋子,更不喜欢被人当作棋子一般的玩弄在鼓掌之中,既然你一心找死,孤就破例的顺你的心意一次。”
“就这些人吗?”云笙清冷的眼轻轻一扫,二十万的大军,一开始滔天的气势,竟都微微的怔在了原地,只因为云笙的眼神那样的冰冷,看似淡然,可是却有一股叫人冷汗之下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