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便这样平平淡淡的走上了好几天,祁夜和戚默相处下来,也越来越熟悉,并且两人之间相安无事。
  几天下来,原本戚默和祁夜高度警惕的神经,也变松弛了很多,原本一直小心翼翼的戚默,仿佛也放松了,和祁夜相处得平安无事,甚至两个人越发的熟悉,自然,也许在外人看来,便真的像是相处得很好的老夫老妻一般。
  但是戚默知道,自己只是把祁夜当作了一个朋友,一个她不再排斥的朋友,所以才会那样放松的。
  虽说,祁夜真的很好。
  戚默幽幽的伸了个懒腰,每日安营扎寨之后,用完晚膳,祁夜便会和将领们在一起商量行军之事,一边警惕着南北二国的任何蛛丝马迹,一边秘密谨慎的和其他国家的军队算计着汇合。
  一切事情可谓都在祁夜的掌控之中,他真的是一个强者,力量和智谋都是一等一的人中之龙,戚默根本什么也不需要操心,因为他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好好的。
  家国大事如此,就连戚默的生活也是一样的,百忙之中,他也一样将戚默的生活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女子行军本来便多有不便,但这些在祁夜的细心照料下,似乎都没有了关系。
  戚默因为前几日生理周期,用他们的话来说,便是天葵。又麻烦又尴尬,好几日都困在帐篷里几乎没有出来过,如今身体好不容易舒服了一些,困了几天的戚默也想出去走走。
  那么几天来,戚默晚上散步解闷从来都没有出过军营的范围,只是今日夜色很美,天气凉爽,天上繁星密布,叫人忍不住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看看星星。
  于是戚默便走远了一些,她知道青羽是一直跟着她的,也越发的安心了。
  本来只是出了军营不远,戚默只打算在那小小的草地上坐一会儿,只是人还没有坐下,便看到了夜里星空下萤火虫幽幽的飞舞了起来。
  说起来,来这个世界那么久,竟还是戚默第一次看到这萤火虫,一个个萤光闪闪,就在身边,虽然不多,但是依旧让人觉得仿佛身处繁星之中,犹如置身仙境。
  戚默的神经越发的放松,心情也舒畅了起来,也是这时,安静的夜里响起了一阵阵的笛声,若说是笛子的声音,但这笛声又比较尖细,该是小型竹笛一类。
  在和军营相反的森林里传来的,那幽暗安静的森林仿佛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和叫人恐惧的怪兽一般。
  突然想起的竹笛声,算不上悦耳,只是叫戚默皱了皱眉头,但是却猛然仿佛被无形的牵引了一样,原本疑惑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平淡,那双眸本是映照着萤火虫的莹莹光辉,而如今仿佛也变得一阵阵的黯淡无光,像是突然失去了灵魂一般。
  戚默的表情猛然呆板了下来,她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仿佛突然陷入了一片安静,突然什么想不到,什么也不知道了……只是脚步竟是无声的朝着森林深处的方向一步步的走去了。
  “小姐……不能再往前走了!小姐!”青羽担忧的几步追了上来,本来作为奴婢她是不应该阻拦的,她的责任只是默默的跟着,祁夜特别的交代过,除了注意她的安全外,一定不能叫她感觉到半分的不自由,不能让她以为,青羽是在监视她,所以无论她有什么行动,都是不可以阻止的。
  只是这夜太过诡异,深林里猛然传来的鬼医的笛声,叫青羽的心里不免有些七上八下,又看着戚默往前走去,心里越发的不安,她心里是很担心戚默的安慰的,所以哪怕逾越了规矩,她竟也是忍不住几步上前,想要提醒戚默不要走远。
  只是她在戚默的身边喊了好几句,竟然都没有得到戚默的反映,青羽又急又恼,但是却不知道究竟如何了,只看到戚默的眼直勾勾的看着森林深处,面无表情,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不能再往里面走了!”青羽焦急的一把抓住了戚默的手,才发现戚默手凉如冰,而且她这样一把抓住了她……戚默还是一点反映都没有,甚至还在往前走!
  “小姐!”青羽一着急,本能的想要拖住戚默,黑暗里却一点没防备到身后突然袭来的一阵冷风。
  当她感觉到那异样的杀气后,她猛然转身,那暗器是一根小指一般粗的管子,前面尖锐,青羽正觉得不对时,那管子顶部突然喷出一阵白烟来,青羽不妨……刚闻到一阵奇异的香气,没来得及闭气,便已经整个人栽倒在地,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布满了繁星的天空,没有月亮,因为远离了军营,所以也远离了黑暗里唯一的一丝火光,夜显得越发的黑了,那笛声幽幽的,诡异的吹奏着,声音不大,但是在黑夜里总透露着一种叫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戚默一步步,仿佛傀儡一般的走向了森林的深处,脚下磕磕绊绊,摔倒了……又毫无表情的爬起来,手按在林子里那些杂乱的地上,被藤条或者杂草上的刺刺破了肌肤,却也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往前走着。
  这森林的深处,是不见天日,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戚默轻轻的停下脚步时,还是那样傀儡一般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时森林里传来了一些细碎的声音,是林子里那些遮天蔽月的大树的枝桠上,闪现出十多个黑衣人的踪迹,那些人匍匐在暗处,接着枝叶挡身,仿佛是这森林里黑暗中只有一双阴寒眼睛的恶魔一般。
  戚默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一阵冷风骤然吹过,黑暗中有一个黑衣人缓缓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在了戚默的跟前。
  她蒙着面,只露出了一双冰冷阴暗的眼睛,那人身形娇小,就算是穿着黑衣,也玲珑有致,是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姿。她在戚默的跟前绕着走了好几圈,目不转睛的观察着戚默。
  然后停在了戚默的跟前,目不转睛的看着戚默毫无神采,六神无主的空洞眼神,然后冷笑了起来,手中一管小小的竹笛轻轻翻滚,便到了嘴边,又发出了那种尖细诡异的声音来。
  戚默的手跟着抬了起来,然后又放下……然后戚默幽幽的转了个身,当笛声停止时,她便又一动不动了的站在了原地。
  确定了戚默已经早控制之中,那黑衣人似乎才放了心,在戚默的身前冷笑道:“哼,戚默,是你自己不知好歹,我本不想赶尽杀绝的,但是你竟然都走了,又为何要回来!”
  那声音阴冷得很,透露着一种狠毒的疯狂,是凤柳衣。
  虽然已经不是她平日柔软清甜的声音了,但是她一边说着,一边取下了脸上的蒙面黑布,那张精致美丽,但是却冰冷狠毒的脸在黑暗里便更像是恶毒的巫婆了一般。
  没有了平日一丁点的温柔。
  “是你逼我的!”凤柳衣突然睁大了眼睛,盯着戚默,然后像是有些疯狂的道:“是你逼我的,戚默!你不该……不该在他的身边,不该走了又回来!不该让他牵你的手,不该对着他笑!都是你的错!是你不知好歹,是你!都是你逼我的!”
  树上的黑衣人们无声无息,黑夜里只有凤柳衣的怒吼声,而戚默毫无表情甚至呆滞的站在原地,任由她发火也没有一点的反映。
  凤柳衣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似乎平复了下来,她突然伸手,将一把短小的匕首递给了戚默,然后冷冷的笑了起来。
  “这次,我一定要让他彻底死心!要让他亲手杀了你!”凤柳衣的眼闪着疯狂的光,她死死的握着戚默的手,将匕首塞在她的手里,然后狠狠的握着,颤抖着唇瓣,一字一句的道:“戚默,这是你咎由自取!去吧……带着你的仇恨,去见他吧。”
  戚默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幽幽的离去了,身影摇摇晃晃,还是一如既往的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就那样一步步的转身朝着来时的路,一点点的朝着军营的方向走去。
  夜还是一样的繁星似锦,军营还是一样的戒备深严,篝火燃烧着,映红了戚默的脸,戚默幽幽的穿梭在军营里,没有人敢怀疑她,更不会有人敢拦她。
  对于戚默,士兵们都是很尊敬的,她在任何地方都穿梭自如,虽说她和祁夜并没有什么,但是在外人看来,连行军都被祁夜带上的女人,还住在一个帐篷里,那么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知道两个人不一般的关系。
  所以对戚默,尊敬并且从来都是退避三舍的。
  戚默就那样握着袖子里的匕首,然后毫无阻碍的回到了帐篷里。
  刚进去,祁夜就从里面出来,两个人差点撞了个满怀,好在祁夜一把扶住了她,祁夜看到她时,心里才松了口气,忙道:“你去哪了?孤回来许久没有见到你,刚才让人在外面找了一圈,也说没有,孤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戚默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那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祁夜,这时祁夜才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看着戚默平静得几乎没有表情的脸,看着她直勾勾的眼睛,说不出来……究竟什么不一样的,但总觉得诡异。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祁夜有些着急的问了一句,然而戚默只是伸出了一只手,轻轻的放在了祁夜的胸膛,然后推着祁夜一点点的退回了帐篷里。
  祁夜一步步的后退,也没有放开戚默的肩膀,戚默跟着他一起退回了帐篷。
  帐篷里没有人,祁夜看着不对劲的戚默,忙问道:“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说出来?我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