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古依儿无言以对。
没办法,这些都是事实。
如果不是贺氏野心暴露、如果不是苏月娥给她爹戴绿帽,她爹能改变才怪,估计这会儿还抱着哪个女人风花雪月亲亲我我呢。
沈谦晟对杨彩蝶有成见,对沈少源这个儿子不听话感到失望和气愤,只有让他看到其他儿子的恐怖之处,才有可能让他改变心中的执念。
这也是甄氏一直隐忍的原因……
她相信甄氏心里是有数的,但是苦于没有说话的权力,所以一直忍着。
想到这些,她先前对沈谦晟的种种不满都趋于平静了,甚至也有这样的念头,这老头死犟,看他能犟到什么时候。跟简新阳勾结的人虽然还不明确,但因为沈少源出事,就可以推断与他另外几个儿子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全部,也一定是其中某个。
如果让师父揪出来,那才真是看好戏的时候,到时候看那犟老头拿什么脸面示人!
还敢骂他们师父,看她以后怎么帮师父骂回去!
把这些想明白以后,她突然现自己神清气爽,替杨彩蝶压抑的心情都变得畅通了。
她躺回床上,突然瞥到秋盈盈的髻,顿时眼眸一亮。
“娘,你这簪子好漂亮,哪买的?”
秋盈盈不自然的愣了一下,随即撇嘴,“你爹给的,我暂时戴戴,等扬儿大些了就换成银子给他娶媳妇。”
闻言,古依儿忍不住笑出声,“娘,等扬儿成家立业还要十几二十年呢,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她现在才现,她娘也是个嘴硬的人。
秋盈盈也不反驳,一如既往的保持淡然从容。
可古依儿今天就不想放过她,害怕她突然离开,抓着她的手问道,“娘,你说实话,你对我爹真的没一点感觉吗?”
“什么感觉?一个糟老头子,还指望我欣赏他?”秋盈盈没好气的瞪她。
“其实我觉得他没那么糟,还是挺耐看的。”
“那是你眼光有问题!”
“娘……”古依儿抓着她手摇了摇,“你不要这样说嘛,扬儿和耀儿长得那么像爹,你说爹丑,岂不是嫌自己儿子也丑?”
“就你嘴贫!”秋盈盈突然笑了起来。
“我哪是嘴贫,我是为你们好而已。”
看着女儿关心的样子,她收住笑,认真道,“你现在也是做娘的人了,需要你操心的事多了,你就别管我们了。我跟你爹虽然谈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只能说凑合着过吧。就像侯爷夫人所担心的那样,如果做娘的在家里没了地位,她名下的孩子也会一无所有。扬儿和耀儿还如此小,我要尽可能的为他们考虑周全。所以,只要你爹不冒犯到我的底线,我还是可以忍受的。”
“娘……”
“好了,别说那么多,你忘了你还在坐月子么?一点都不安分,难怪王爷总是放心不下你。”秋盈盈不但打断了她的话,还拉开了她的手,起身道,“你赶紧休息,我们也该回府了。”
知道她一夜未回去心里惦记着两个小家伙,古依儿也没挽留她,只是笑着提醒她,“那你下回来记得把扬儿和耀儿带来,好歹也让你外孙见见他的两个舅舅,对吧?”
她这一声‘舅舅’让秋盈盈笑得满眼温柔,“好,我下次把他们都带来。”
随着他们一波一波陆续离开,昭陵王府又恢复了安静。
秋盈盈刚走不久,姬百洌就回了房。
他身上的长袍已经换过了,只是俊脸上难掩疲色,古依儿知道他从昨夜到现在都没睡,心疼道,“要不你去隔壁睡吧,我身上好脏。”
虽然她身上的脏污早已被擦净,但身下恶露不断,这比大姨妈来还厉害,她都难以忍受,何况是他。
姬百洌抿着薄唇没搭话,只是弯下腰将她抱到床里,还把她身下的垫子也挪了挪,随后他脱了外袍躺在她身侧。
“洌……”她微微侧身,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
“为夫不累。” 男人抓住她的手,勾唇浅笑。
“才怪呢!”古依儿凑过去在他俊脸上亲了亲。
在她欲离开前,姬百洌抬手扣住她后脑勺,直接又霸气的给了她一个吻。
她刚开始都吓到了,以为他忍久了忍不住了,然而当他吻落下时,她才现这个吻有些与众不同。
没有任何侵略的气息,看似霸道可温柔到了极致,那辗转的薄唇如同棉花糖一样让她忍不住伸出舌头……
结果她舌头刚伸出,男人呼吸陡然加重,立马从她红唇中退出。
“嗯?”
“睡觉!”
看着他已经闭上眼,古依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笑得跟狐狸一样,“亲爱的,是不是忍不住了?”
姬百洌突然翻身,背对着她。
古依儿跟着将脸贴到他背后上。
果然,没五秒,男人又翻过身将她抱住,埋首在她锁骨上吮吸起来……
……
月子里,古依儿休息得很好,虽然连房门都出不了,但是每天都有人来陪她说话。实在无聊,还可以抱着孩子逗逗。
卸货以后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每天哪怕无事可做,可只要捧着‘肉团子’,就感觉好忙好忙。
小家伙一会儿饿了,一会儿又尿了,稍微怠慢一点就扯着喉咙开嚎。对于初为人母的她来说,孩子安静的时候她是怎么看怎么爱,连看儿子拉屎拉尿都是香的。可小家伙一折腾起来,她就恨不得吼上两嗓子,再给他屁股来两下。
用姬百洌的话来说,她这性子,真不是带孩子的料。好在他有先见之明,没有让她奶孩子,若是孩子白天晚上都跟她在一起,估计他这么有耐性的人都会让他们母子折腾到抓狂。
终于到了孩子满月,古依儿也如同获释般能出门了。
而今日姬百洌早早就准备妥当,要带她去街上玩一天。可夫妻俩正要出门时,有人送来了急报。
看着自家男人阅完信件后变得冷冽的神色,古依儿直觉就不妙。
“生什么事了吗?”
“北耀侯二公子抓了三公子和四公子,逼我们去换取他们性命!”
“什么?!”
这消息,算得上爆炸消息了。
夫妻俩立刻赶往宫中,并把参与过抓捕简新阳的人都召进了宫。
沈谦晟压根就不信,但看完信上的笔迹,确认是无名所书,难以接受事实的他差点软倒在地上。
还是古奎忠的将他扶住,“侯爷,你先冷静!”
“不可能的,少卿最是听话,且我这次离开北耀还让他代掌北耀,他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沈谦晟摇着头喃喃自语。不敢置信,但又充满失望。
“没什么不可能的,简新阳还是三朝元老呢,不也是野心勃勃想谋朝篡位?”古依儿直接给他一盆冷水泼去。
要说在场的人中谁最淡定,那当属甄氏了。
从头到尾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似平日里那般文静典雅,仿佛眼下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其他人都把注意力放在无名送回来的消息上,都在思考着接下来要如何解决,只有古依儿暗中打量着甄氏的反应。
面对有些崩溃的沈谦晟,沈少源脸上挂着冷笑,“是狐狸终会露出尾巴的,只不过这只狐狸太心急了,他若是耐心点再等个三五载,侯位自然就成了他的,反正我又不会与他抢。”
“你闭嘴!”沈谦晟猛然喝道。
“闭嘴?”沈少源毫无惧色的迎上他怒火,“我闭上嘴就能掩盖沈少卿图谋造反的行径吗?如此大罪可不是只关系着他的性命,而是关系着我整个沈家的命脉,特别是你这个父亲,更脱不了干系!你喜欢他们是你的事,偏偏还要搭上我和婶娘一家,到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骂!”
他这番说得又狠又恨,对沈谦晟来说,真如刀刃戳到了他心口上,又痛又不甘心。
然而,沈少源完全没在意他的痛苦,继续道,“沈少宇和沈少龙这两个在你心中是宝,可在我心里连粪都不如,你别告诉我们你还想让王爷和王妃去救他们,他们算什么东西,值得用王爷和王妃的命去换?”
沈谦晟紧紧攥着双手,脸色忽青忽白,眼中的怒火如同泼了油一般熊熊燃烧着,看着就让人胆颤心惊。
而他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在场的人全变了脸。
只见他突然冲到御前侍卫身边,猛然从对方腰间抽出锋利的腰刀,举着就要往脖子上抹——
“侯爷!”
“大伯!”
数道身影同时冲过去,及时的将他手中的腰刀挡住。
沈少源更是紧紧的捏住刀尖,看着他手心里滴落的血水,沈谦晟眸孔大瞪,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沈少源将腰刀扔在地上,同时也将流血的手藏于身后,用着比刚才更冷的目光看着他,“你以为你死了一切都解决了?你疼爱的儿子做出如此天理不容的事,你当真不想负一点责任?”
“我……”沈谦晟双唇哆嗦着,平日里威风的气质完全变成了彷徨和无措。片刻之后,他朝姬宁昶跪下,痛声道,“皇上,臣该死,是臣管教无方才让孽子与反贼勾结。臣请命,愿亲自将逆子抓回京城交皇上落!”
姬宁昶皱着眉朝自家王叔看去。
叔侄俩交换过眼神后,姬宁昶才扬声道,“此事还需好好商议,以防有诈。”
“可是……”
沈谦晟还想说什么,但姬宁昶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此事朕会钦点人手前往北耀,为了避嫌,你还是留在京城为好。”
虽然他没把话说太难听,可沈谦晟还是听懂了,到嘴的话不得不咽回肚子里去,沉痛的应道,“臣遵旨。”
“来人,送北耀侯回沈府。”姬宁昶随即朝左右侍卫下令。
“是。”
沈谦晟从地上起来,连头都没抬一下就转身离去。
那背影少了刚健和骄傲,充满了狼狈和难堪。
古依儿眯着眼目送他离去,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但说同情他,却没有这份心。
她说了,这倔老头总要吃点苦头才会有所改变,早在无名师父去北耀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料到了会有今日的结果,只不过对沈谦晟来说需要铁证而已。
沈谦晟离开,甄氏也默不吭声的跟着他后面。她本来想把甄氏叫住,可一想到沈谦晟对甄氏的霸道,她只能打消叫住她的念头。
“王叔,眼下该如何做?那两个人救还是不救?”待沈谦晟和甄氏一走,姬宁昶就忍不住问道。
“不论救与不救,我们都要去一趟北耀。”姬百洌沉着脸道。
“可是派谁去呢?”
“当然是我和婶婶去了。”
“你们去北耀?这哪能行啊?婶婶没过去这么远的地方,而且婶婶没工夫,她去太危险了!”听他初步打算,姬宁昶立刻表示反对。
“王爷,我也觉得王妃前去不妥。”沈衍也皱着眉表示反对。
“王爷,我和衍弟去就行了,我们熟悉北耀,也熟悉沈少卿的为人,何况此事我觉得并不简单,说不定其中真有诈。王妃是聪明,但这次不与以往,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不要让王妃前去涉险。”
“沈公子,我想知道你那几个弟弟的情况,你能说说吗?”古依儿突然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