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铭睿点了点头,不过多干扰两个少年,只说:一会儿饭就做好,枳北也一起吃吧。
  尧枳北道了谢,封野直接拉着他上了楼。
  因为自习课已经写了一大半作业,今天补习,尧枳北带着封野把高一的主要知识体系都整理了一遍,标注了会的、不会的和有印象三种,彻底了解了封野的基本情况过后,准备慢慢讲解。
  *
  一周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校运会的那一天。
  打架斗殴的事情封野一人扛了下来,压了下去,不过董雨霄是没有机会再参加此次运动会的了,九班重新找了一个人顶了上去。对于不能亲眼看到打脸逆袭舒爽剧情的封野来说,这有些许的遗憾,他甚至还反思了一下自己,早知道当初就不揍那么狠了。
  秋季运动会举行两天,第一天是跳高跳远短跑之类的比赛,第二天才是长跑和接力赛。
  封野和尧枳北的比赛都在第二天,于是在上午领导讲完话之后,就缩回了教室,外面太热了,不如在教室里吹空调舒服。
  尧枳北已经换了好几本竞赛题,可以说他的生活费除了基本的衣食住行,其余都花在了买题上。封野侧脸趴在课桌上,左耳插着耳机,看尧枳北写题。
  不得不说尧枳北长得真是太养眼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张完美无缺的脸。
  可惜才17啊
  封野捏住另外一只耳机,塞进尧枳北的右耳:尧老师,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呀。
  尧枳北脖子也有些酸痛,就随着他去,两个人坐在教室里听了一下午的歌。
  第二天早上先是3200,然后是1000,封野坐在一班的看台上面,看尧枳北穿着号码衫去检录。
  旁边的同学正在讨论:这次九班跑3200的是那个田径队副队长吧,听说也挺厉害的。
  对啊,好像比那个董雨霄还要快一点,耐力挺不错的。
  一声枪响过后,参赛者们都一起跑了出去,刚开始都不算快,只有尧枳北和那个田径队副队长保持着快而匀速的运动,一时之间,竟不相上下。
  封野拿了一瓶橘子味的无气苏打饮料,从看台上走了下去,站在操场终点的人群之中,看尧枳北跑了一圈又一圈,到最后一圈冲刺时,前一二名已经超过后面人两圈乃至三圈。
  那个体育生比尧枳北快几米,封野站到人群前面,举起手挥舞,大喊:尧枳北,加油!
  操场太大也太过于嘈杂,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只见尧枳北忽然加速,跑起来,远远的就像一个黑色的小点点,然后慢慢放大。
  少年人额头浸着汗水,被风吹开,锐利又敏捷,在千钧一发之际,超过了九班那个体育生,跨过了终点。
  周围人忽然热烈地欢呼起来,许多人的表情都充满了震惊,要知道这可是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水准!竟然被一个非体育的学生超过了!
  尧枳北跑过终点线的时候,随着惯性又慢跑了十多米,降下速来,封野赶紧迎了上去,速度比周围任何伺机而出的姑娘们还要快,手中递过那瓶橘子苏打。
  牛逼。封野笑着对他竖起大拇指,尧枳北也笑了,这可能是封野第一次见他笑,就像春水破冰,骤然抓住了跳动不已的心脏。
  尧枳北接过水,拧开,放在唇边慢慢地喝。喉结随着水流上下滑动,几滴汗水顺着轮廓而下,钻进他的衣领。
  封野专注地看着尧枳北,问他:好喝吗?
  嗯?
  什么味的?封野的眼神带着钩子,浓墨在眼白中洇开,又深,又诱。
  尧枳北瞬间移开了目光,嘴唇一抖。
  橘子味的。
  第50章 同桌的他,是个学霸(11)(已修)
  这边比赛还没结束,有几个被班里逼着来跑3200的参赛者还在跑道上苟延残喘。封野要提前二十分钟去检录1000米,尧枳北刚跑完还不能坐下,就散着步,陪着封野去检录。
  要不要给我加个油?封野露出一口白牙,眯着眼笑,伸出拳头。
  加油。尧枳北勉为其难抬手,撞了撞。
  封野系紧了鞋带,工作人员给他发了号码小背心,封野怎么也绑不上背后的带子,尧枳北绕到他身后,手指灵活一挑:这样紧不紧?
  刚好。
  封野走到起跑线上,做好发跑的姿势,枪声一响,顿时像箭一般冲了出去,耳边只有凌厉的风声。
  一班同学平时连封野的面都很难见到,这倒是第一次见封野跑步,没想到他除了打架斗殴,跑步也很厉害。
  封野这个原身的人设就爱骑摩托赛车,除了那奇奇怪怪的血液绝症,身体素质较常人来说比较好,这些运动都是家常便饭。
  结果一目了然,封野得了第一,喘着粗气走到尧枳北面前,他的额发都被打湿了,贴在头上,黏黏糊糊地十分难受,顺手借了旁边女同学的夹子夹了上去。
  累不累?尧枳北也递给他一瓶水,橘子味的苏打水,封野笑着接过,一口气灌了大半瓶,又随手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糖,这才缓过来。
  封野笑道:我会因为这区区1000米累?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尧老师。
  尧枳北盯着封野头上粉色的草莓发夹,心情有些闷闷的,转过身,不累就好,今晚该给你讲英语了。
  封野:
  封野抱怨着扑过去,把手搭在尧枳北肩上,不是吧,尧老师,饶了我吧!
  晚上的补课好歹是没有继续下去,尧枳北难得给封野放了一个假,让他自己回家好好复习。
  封野嗯嗯嗯一顿乱点头,两人各回各家。
  尧枳北放学先去了银行,给叔叔打了五千,又给受害人家属打了五千,看着剩下的债务叹了一口气,还有三十六万多,就算补课费丰厚,也还是很难在大学毕业前还完。
  银行回来,尧枳北在楼下的超市买了一包挂面,一打鸡蛋,结账的时候看见旁边冰柜里的橘子味芬达,鬼使神差地拿了一瓶。
  夜间,尧枳北躺在床上,床头柜放着那瓶橘子味的芬达,还没有喝。
  其实他并不喜欢喝饮料,特别是碳酸饮料,太甜了,很容易致瘾,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买汽水回来,可能是今天被热昏头了吧。
  窗外的月光清亮撒进了房间,带着夏夜不够凉爽的风,缓缓地把思绪万千的少年带入了梦乡。
  好喝吗?封野的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尧枳北被前方的阳光射得眯眼,隐约看见封野淡色的唇在眼前晃来晃去。
  好喝。尧枳北听见自己说,心脏跳得有些快,橙花的味道扑鼻,不是橙花,是橙子。
  封野又问:什么味的?
  尧枳北没说话,面前那只唇抿紧了,封野那双眼眸垂了下来,宛若一笔浓墨重彩而就的黑曜石,又像是宇宙中最神秘深邃的黑洞,他深深地陷进去了,在漆黑中看到一颗亮色的星星。
  阳光把封野的脸颊涂成金色,他的眼眸里倒映着尧枳北,温柔地把他的影子环抱其中。就像是一个邀请。
  尧枳北鼻尖萦绕起一股不灭的橙香,清新的、甜蜜的诱惑的。
  他忽然心跳如雷,缓缓地低下头,触碰到那一抹温热的柔软,像橘子果肉,丰盈多汁,他要把果肉嚼碎,然后吞进肚子里去。
  橘子味的。
  五点的闹铃把尧枳北从旖旎的梦境中拉扯出来,刚刚坐起身,他还有些懵,全身上下只有跑完3200后的腰酸背痛。
  直到身体某处的反应实在太过强烈,尧枳北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梦到了什么。
  他竟然,梦到了封野
  还做了那种事情
  尧枳北颓然扯住自己的头发,思绪惶惶,没有心思替自己解决那档子事,直接去浴室冲了一个凉水澡。
  等从浴室走出来,照完镜子,他才发现自己脸色有多么难看。
  封野一大早就到了学校,啃着家里阿姨亲手包的牛肉馅大包子,喝着牛奶,打开书背尧枳北之前给他勾的英文单词。
  今天尧枳北来得有些晚,踩着预备铃到的教室,状态看起来也不太好,封野以为是昨天跑步过头导致的。
  等尧枳北坐下,他问:你没事吧?
  谁知尧枳北忽然皱起眉,语气格外冷淡:没事。
  唔,好吧。封野感到莫名其妙,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001告诉封野好感度条终于动了,从原先死寂的0变为了5。虽然没弄明白这改变的契机是什么,但封野还是很满意这点小小的进步。
  至于尧枳北今天忽然的冷淡,封野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每个人都有隐私,他没有那个乐趣去窥探别人的秘密。
  早晨天气还不错,大课间的时候忽然乌云密布,不足一刻,豆大的雨点就开始往下砸,倾盆而出,耳边都是稀里哗啦的水声。这是海城典型的夏季暴雨,来得又快,下得又大。
  多数同学对于不用出去做操而是在教室里休息十分满意,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
  尧枳北去办主任办公室了,在这个时间,封野刚好收到祁巧婧的微信,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该来的还是会来。
  封野扣上手机,走出教室,去了祁巧婧说的那个地方。
  是教学楼后面的一棵大榕树下的长廊,平时这块儿蚊虫多,除了偷偷早恋约会的小情侣们,基本上没人愿意走这边来,所以这里又被称为情人树。
  校园传说,只要在这棵树上写下恋人们的名字,两人就会永远在一起;又传说,只要在这棵树底下表白,那大概率会牵手成功。
  所以封野被叫到这里来,心中其实也是有底的,他也准备直截了当地把话说清楚了,不让别人小姑娘把一颗芳心挂在他这柳歪脖子树上。
  刚刚走到长廊底下,隔几米的绿地中是情人树,长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连暴雨都穿不透它的枝叶,只缓缓地沿着缝隙落下流水。祁巧婧站在长廊尽头,一头长发披肩,即使不着粉黛,也透露出清丽的味道。
  封野脚步一顿,祁巧婧刚好望了过来,眼睛瞬间就亮了。
  几乎没有被女孩子表白过至少在他短暂的记忆中没有,封野难得有些不知所措,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封野。女孩子的声音也是甜甜的,在叫自己喜欢人的名字的时候,还带着昂扬地轻快。
  她很勇敢,也很坦白:我喜欢你很久了。
  祁巧语满怀期待也忐忑不安,她悄悄抬起眼眸,注视眼前的少年。
  封野被一记直球打得哑口无言,从来都是他直球别人,没想到这回被直球。他微微震惊之后,苦恼该如何温柔地去拒绝一个女孩,一定要干脆利落,也一定不能让女孩子难堪。
  刻在骨子里的风度,让他意外地沉默起来,祁巧婧似乎也意识到了封野的犹豫,眼中的喜悦一点点消散。
  对不起。
  暴雨像是终于发泄完了自己的不满,开始收敛起来,比之前落得轻柔。
  尽管封野小心翼翼地维护,祁巧婧眼眶还是忽然就红了,其实封野之前隐约的暗示她不是不懂,只是想再争取争取。毕竟自己从小就是美貌出众、家世傲人的姑娘,从来都是追求者排着队给她送花,现在只是有些不能接受突如其来的挫败而已。
  祁巧婧问:为什么?难道我不够漂亮?还是你有喜欢的人了?
  不,你很漂亮。封野安慰着祁巧婧的情绪,是我的问题,我有喜欢的人了。
  祁巧婧摇头,接过封野递来的纸巾擦干眼泪:她比我漂亮吗?
  封野轻轻笑了:他实在不能说是漂亮。
  祁巧婧忽然哑声,她没见过封野脸上露出这种神情,即使从见到封野的那一天起,这个人脸上就一直都挂着笑容,但总是给人疏离的错觉,好像他的笑从没有笑进心底,只是浮在俊美皮肉上一层温顺的伪装。
  可现在封野眼里尽是柔情,比落雨还要清透,这都是他口中那个喜欢的人带给他的。
  祁巧婧知道自己是表白无门,但仍旧不甘心地问:那为什么你喜欢她?
  他不能说是漂亮,只能说他英俊、帅气、沉稳、自制封野每说一个词,祁巧婧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她瞪大眼睛,仿若还不明白。
  封野叹了一口气:我喜欢的人是一个男生。
  祁巧婧不禁喃喃:是谁?
  封野没有出声,阵雨欲停,只有天边漏下的最后几瓢,滴答滴答地打在长廊的檐上,又划过斜坡排水的凹槽落在脚边,溅起一朵朵水花。
  祁巧婧心思恍惚,在将起的天光中抓住一丝线索,眼前划过那个站在封野身旁高挑的身影,捂住嘴:是他你喜欢尧枳北。是尧枳北,是不是?
  嗯。我喜欢他。
  祁巧婧走了,似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还没上课,封野站在长廊下,靠着墙,目光望着几米外的情人树。
  001:报告宿主,任务对象正在墙后,听到了全部对话过程。
  封野:我知道。
  上课预备铃不合时宜地响起,盖住了雨滴打落树叶的声音,封野转过弯,惊讶地发现尧枳北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明明自己刚刚充分预留出了尧枳北离开的时间。
  这个人怎么给台阶都不下的呀?
  封野有些无奈,但在目光相触的一瞬间就恢复了往常的神色,他对尧枳北一笑:在这儿罚站呢。
  我交作业。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教室。
  尧枳北走在前面,跨进去的那一秒,封野猝不及防地开口:你听到了吧。
  尧枳北微微一凛:听到了。
  封野转过头:那你怎么想的?
  尧枳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想些什么。封野也不想把他逼紧了,垂眸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你还给我补课吗?
  尧枳北下意识道:要补。
  好。封野抽了抽鼻子,尧枳北看不清他的脸,以为他哭了,想要去看,却生生把头移开。
  封野坐回座位,低声说,你给我上课,我就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