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封黎看了看，并未有何反应，眼角余光扫过的是拿着手机的手，露在手机边缘的拇指指尖和食指指尖。
两日时间，烫伤的小疤又淡了不少。
终于完全确定，他听到自己绷得死紧的心弦瞬时一松的声音。
眸光一敛，他拂袖转身：“帮主想想吧，放不放疾婉晴，放，派人通知本王，本王亲自来接，不放，本王明日再来，天天来！”
话落，大步离开，头也不回，毫不拖泥带水。
第441章 已然足够
呃。
待青柠怔怔回过神，步封黎早已不见了人影。
青柠看看小黑，又垂目看看手里的手机，完全不意步封黎如此。
不意他见到手机上的照片竟并无多大反应，不意他也没继续跟她要手机，也不意他跟她僵持了那么久，让他走，他不走，突然毫无征兆地说走就走了。
走得那么急，是想起有什么事要处理吗？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个男人是铁了心要救疾婉晴。
还明日还来，天天来！
恨死这个男人了！
青柠气得脚一跺，起身。
解开手机打字，本能地想问，疾婉晴在哪里，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曲焕，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关在哪儿，连忙删掉，改成：【将疾婉晴带过来！】
小黑怔了怔，不太确定地问道：“帮主的意思是，让帮里的兄弟去曲府将人提到这里来吗？可是帮主不是一直禁止帮里的兄弟上曲府吗？”
疾婉晴竟然被关在曲府？
青柠很是意外。
也非常意外曲焕竟然禁止橙花帮的人上曲府。
既然如此，她也不能破了曲焕的戒，以免露馅。
又写道：【算了，我自己回府一趟吧。】
末了，示意小黑退出去。
然后走到门口，望了望外面。
步封黎早已出了大门无踪迹。
青柠垂眸看了看手机的电量，只剩百分之二十五了。
完了，应该带个充电宝的。
将锁屏和壁纸换回从前的，赶紧关掉，一刻也不敢再多玩。
步封黎驾马狂奔，一颗心跳动得多激烈，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如同此刻的哒哒马蹄，声声入耳，声声震荡。
果然是她！
是她回来了！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交换的不是宫千暮，为何变成了曲焕？
虽然他不知道，既然回来了，为何不跟他相认，为何怕被他识出？
但他知道，只有她愿意回，愿意用血滴秤，才能实现交换。
这一点就已然足够。
其余的，他想了想。
或许是交换的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也有可能跟秤有关，她们说过那个叫钦博言的男人很有可能毁了那秤。
至于为何不跟他相认，想必也是她有她的顾虑和考量。
不然，现在的她，应该不至于。
既然如此，他不揭穿她便是。
刚刚他之所以抽身离开，一刻未停留，就是因为他怕自己抑制不住。
抑制不住揭穿她，抑制不住想拉她入怀。
因为他实在过于激动，他需要沉淀，需要冷静。
反正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想想还真难为她了，曲焕不同于宫千暮，且不说是个男人，还是个恶名昭彰的男人，单说曲焕的家事、帮事，就足以让她头疼。
难怪身中奇毒，被毒哑。
想必这也是她想出来的招儿，不然一开口立马露馅。
据说此毒忌动七情六欲，她是被曲焕的十九房夫人吓到了吗？哈哈。
马至王府，步封黎拉了缰绳，轻盈下马，门口的守卫便立马过来接了缰绳。
他拾阶而上，另一守卫双手呈给他一封信：“王爷的信，是一个小乞丐送过来的，扔下就跑了。”
第442章 目光所及
步封黎拆信抖开。
六字入眼。
【秤已毁，勿再等】
步封黎唇角轻弯。
虽然字迹不是她的，但他知道，是她所为。
难怪先前那般大张旗鼓地来四王府悼念，想必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见宫千暮，见到宫千暮告诉她莫要再等。
而刚刚他以此作为条件，她又不为所动。
原来是已用了别的方式来通知。
既心里跟明镜一般，他便也没有多问，将信拢入袖中，便拾步入了府门。
呈信的守卫大松了一口气。
他担心了半天没抓过那个小乞丐，会被这位主子问罪，一直提心吊胆到现在。
结果，啥事都没有。
步封黎回到厢房的时候，宫千暮依旧坐在桌边，拿着书卷。
他以为她又在看书，走近才发现，她不仅未看，连书卷都拿倒了，眼睛定定望着书卷上，眨也不眨一下，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闻见他的脚步声才回过神，侧首看向他：“王爷刚刚那么急着出门，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她回来了。”步封黎撩袍坐于她对面，已经极力克制，依旧难掩眉目间的激动。
宫千暮一怔。
她？
谁？
突然反应过来，满目难以置信：“王爷说向姑娘？”
“嗯。”步封黎点点头。
虽然他知道，告诉她这些有些残忍，一定会让她难过和失望，但是，他不想瞒她。
总不能让她一直等着被交换。
“哪里？她人在哪里？”宫千暮显然还有些不信。
“曲焕，她跟曲焕交换了，现在的曲焕是她。”
宫千暮错愕睁大眼。
“曲曲焕？”
“嗯。”
宫千暮惊讶得就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话，傻了眼。
步封黎便将自己如何发现的，如何确认的，从头至尾，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对于宫千暮，他是信任的。
“本王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想必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也定然有她的原因，所以本王没有揭穿她，也希望你装作不知，除非她自己亲口承认。”
宫千暮怔怔点头，微微失神。
虽未表现出来，但步封黎看得出，她眼角眉梢里的那份失落和茫然，以及无措。
末了，步封黎又补充交代道：“如果她跟你道了实情，你也要装作才知晓，不要告诉她你早已知道，更不要告诉她本王知道，切记。”
“为何？”宫千暮不解。
“今日她以悼念你为由来四王府，提出要见你，想必就是告诉你这件事，而本王拒绝了她，她宁愿放弃，也没跟本王道实情，所以，本王隐约觉得，她可能并不会瞒你，但出于什么原因，想瞒本王。既然如此，就如她的愿。而且，现在的形势，曲焕的身份能给她最好的保护，不然，水饺也好，父皇不会放过，宫千暮也好，父皇也不会放过。”
“嗯。”宫千暮点点头。
又垂眸弯唇：“王爷对向姑娘真好，目光所及，无一不是她吧，只有一个人一直在另一个人的视线里，才会连手指触碰一下锁这般细微的动作都能观察得那么仔细，记得那般清楚。”
而且，还替她考虑得如此周全。
当然，心细也是真。
但，有心才是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