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经历了大的磨难,女儿又怎么会这么通透,这么有主见。
  “我真的变了吗?”谢思甜有些心虚的问。谢家一家三口都说她变了,她的表现就这么明显吗?
  “变了,变得厉害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谢思宇高兴的说。
  姜玉萍和丈夫相视一眼,随即叹了口气,说道:“是咱们做父母的不称职,孩子才会迅速的成长起来。这也是好事,孩子总归要离开父母自立。”
  “爸、妈,你们没有不称职。在我眼里,你们是最好的父母,你们给了我生命,给了我聪明的大脑,又教会我善良。你们放心,爸爸会平反的,咱们家也会越来越好。”谢思甜发自内心的说。
  谢长林苦笑:“爸真的能平反?”
  谢思甜点头:“嗯,我听赵辰飞说,以后政策有变,说不定很快就能恢复高考了,右.派以后也能摘帽。”谢思甜在心里对赵辰飞说了声对不起,又让他背锅了。
  姜玉萍眼中闪着希冀的光,“希望那一天快点到来,这样,咱们家就能团聚了。我不奢望你爸升官,只求他能正常当个老师就行,做他喜欢的事。”
  “玉萍,辛苦你了,这个家全靠你支撑,我亏欠你太多了。”谢长林握住妻子的手,动情的说。
  姜玉萍回握住谢长林的手,满目深情的看着他:“夫妻之间说这个干什么。”
  谢思甜和谢思宇面面相觑,莫名的觉得她和谢思宇就像两个璀璨的大灯泡。
  父母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儿女很多余有木有?
  “咳咳……,那个,爸、妈,明天就是年三十了,要不要给我姐买身衣服啊?”谢思宇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
  这俩老同志整天荼毒他就算了,反正他已经习惯了。可他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怕是受不住两人这样腻歪啊。
  “我都多大了,还要新衣服?”谢思甜拍了谢思宇一巴掌,这熊孩子,自己受不了爸妈秀恩爱,就拿她说事。
  不过,谢父谢母的感情还真是好,结婚都二十年了,彼此依然有着甜蜜的爱意,真的很让人羡慕。
  但愿她和赵辰飞以后也能像谢父谢母这样,永远保持着初恋般的爱情。
  姜玉萍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赧色,她松开了丈夫的手,看向谢思甜道:“甜甜,明天下午妈不上班,咱们一家四口去商场逛逛,给你和小宇一人买件外套。”
  “妈,你别听小宇瞎说,我真的不要衣服,这个钱还不如用来改善生活呢。”谢思甜怕谢母非要给她买衣服,忙说道:“我当会计和记工员,一个月能挣二十多块钱呢,真的不用花家里的钱。再说,赵辰飞刚给我买了一件呢子外套。”
  “女孩子不能随便接受男人的礼物。”姜玉萍立刻沉下脸,“恋人之间也不行。”
  “是他硬要送我的,再说,我以前帮他做一天饭,他给我一块钱,自从和他谈恋爱后,我就不收他的钱了,权当他帮我买衣服了。还有,我还帮他打毛衣了呢。”
  “你这孩子,难怪能当会计,算这么清。恋人之间帮着干个活,打个毛衣,哪还用记着。”姜玉萍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有些哭笑不得。
  谢思甜嬉笑:“就是因为恋人之间不要算这么清,我才收下他的礼物。”
  “甜甜,你刚才说,赵辰飞的后妈亲妈,是怎么一回事?”谢长林忽然问道。
  姜玉萍也反应过来,“是啊,他家关系有些复杂啊。”
  “他妈怀他弟弟的时候,有个唱戏的女人勾搭他爸,把他爸灌醉了,两人就那个了。后来,那个女的找到他妈,说自己怀孕了。他妈很生气,生了他弟后就离婚了,带着他弟弟去了法国。”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赵辰飞有个这样的爸,会不会耳濡目染的沾染了不好的习惯。”姜玉萍刚说服自己接受赵辰飞显赫的家世,如今知道了这样的情况,心里又开始动摇了。
  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能洁身自好,珍惜家庭吗?
  “他是跟着爷爷长大的,没有受到他爸的影响。因为他的家庭不幸福,他格外的珍惜家庭,渴望得到家庭的幸福。他真的特别正派,从不和女孩子多说话,”
  怕父母不相信,谢思甜焦急的说:“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问问孙家莹。”
  “不用问别人,你年后让他来家里一趟,爸爸看过他以后再说。”谢长林在知道赵辰飞救了女儿以后,心里已经松动了。那小伙子人品到底怎么样,接触一下便知。
  “谢谢爸。”谢思甜松了一口气。她相信,只要爸妈看过了赵辰飞,一定会接受他的。
  搞定了父母,谢思甜整个人都轻松了。
  一家人又说了一会话,姜玉萍见她面带疲色,便让她洗漱了睡觉。
  等谢思甜洗漱好,谢母已经给她铺好了床,还给她灌了个盐水瓶塞进被窝。
  谢思甜躺在被窝里,盖着松软的新被子,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想心事。
  谢家这一关总算是过了,以后她会替原身好好孝顺父母,关照原身最疼爱的弟弟谢思宇。
  一开始是她自己紧张过头了,老怕谢家人发现自己和原身不一样。
  现在想想,是她多虑了。她两年没回家,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性格有所改变也无可厚非。经历过破四旧的人们,是绝不可能想到借尸还魂这种事的,更想不到穿越这种新鲜事。
  和谢思甜一样睡不着的还有赵辰飞,此刻,他躺在床上,双手交握枕在脑后,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甜甜有没有和父母说他们俩的事?她的父母会同意他们交往吗?她的父母夫妻恩爱,感情非常好,能接受他有一个婚内出轨的父亲吗?他们会不会觉得他上梁不正下梁歪?
  还有她弟弟谢思宇,那个小屁孩好像很不喜欢他。
  赵辰飞头一次对自己的身份感到颓然,也更加的恼恨父亲辜负了母亲。
  第47章 幸福与悲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除夕, 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住在3号楼206的老谢家传出了久违的欢笑声。
  谢思甜吃过早饭就和谢长林一起忙活,准备午饭和包饺子。姜玉萍上午还要上班,下午才开始放假。
  谢思宇抢了剁饺子馅这种体力活, 谢思甜和谢长林父女俩摘菜洗菜, 一直忙到十一点多, 估摸着姜玉萍快下班了, 父女俩赶紧做饭。
  谢家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奢侈了,除了老母鸡汤,父女俩今天做了六个菜,有红烧公鸡,糖醋鱼, 四喜丸子, 油炸花生米,菠菜拌粉皮和芥末墩儿。
  姜玉萍下班回家时,父女俩已经做好了饭。
  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和开怀大笑的丈夫儿女, 姜玉萍心里淌过一阵暖意。
  去年春节,女儿一个人在外地过年,她和丈夫担心女儿,寝食难安,他们一家人过了一个凄苦的春节。
  如今, 女儿出息了, 不但自己挣了来回的路费,还能补贴家里了。
  家里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儿子聪明成绩好,女儿变得坚强能独当一面了。丈夫虽然还带着右.派的帽子, 但不用像以前那样挨斗关牛棚了。
  老校长惜才,硬是顶着压力,让他们一家继续居住在现在的房子里。
  见妻子盯着桌上的菜,一副感慨的样子,谢长林抓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吃饭吧。”姜玉萍笑着坐到丈夫旁边,一张因为生活艰辛略显疲惫的脸,变得生动起来。
  “今年破例,甜甜和小宇也喝点酒。”
  谢长林熟练的用螺旋红酒开瓶器将红酒颈口的锡纸割开,手握住瓶身固定住,螺旋尖对准红酒瓶塞中心旋转,等瓶塞被拉出了瓶口,用力的一拔。
  “爸,你太帅了。”谢思甜就像个小迷妹,眼睛亮闪闪的看着谢长林。
  谢长林刚才开红酒的动作太优雅了,有种豪门贵公子的既视感。
  “你这孩子,都能打趣你爸了。”谢长林温柔的看着女儿,眼里都是笑意。
  “我说真的,爸可比电影演员好看多了,爸年轻时是大帅哥,现在是中年帅大叔。”谢思甜吹自己老爸的颜值,也不忘夸自己老妈,“还有我妈。是气质型美女。”
  姜玉萍被逗笑了,用手指点了一下女儿的脑门,“你个丫头,嘴巴越来越甜了。”
  “那是,我是甜甜啊。”谢思甜往姜玉萍身上靠了靠,像个撒娇的小女生。
  她现在和原身契合得不错,原本糙汉子一样的她,继承了原身一部分爱撒娇的性格。
  在妈妈面前撒娇的感觉,还不赖。
  “妈,我敬您。”谢思甜站起身,真诚的对姜玉萍说:“您是世界上最好的妻子,最好的母亲。”
  姜玉萍动容,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谢思宇也不甘落后,起身端起酒杯敬姜玉萍:“妈,您辛苦了。我祝您越来越美丽,越来越年轻。”
  姜玉萍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思宇就把半杯葡萄酒咕咚咕咚喝完了。
  “葡萄酒后劲大,你少喝点。”姜玉萍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放下,嗔了丈夫一眼:“小宇才多大,你就让他喝酒。”
  谢思宇秀气的眉毛蹙起,“我姐都能喝酒,我怎么不行啊?”
  “你姐成年了,你还没成年呢。”姜玉萍拍了一下儿子。
  谢思甜靠在谢母身上,幸灾乐祸的看着弟弟,非常得瑟的说:“还想和姐比,没成年的小屁孩。”
  “说谁小屁孩呢?”谢思宇故作生气,伸出手绕过母亲,就要弹姐姐的脑门。
  谢思甜躲在姜玉萍身后,探出头故意气他:“就说你,小屁孩,小屁孩。”
  姜玉萍被一对儿女逗得哈哈大笑,差点笑出了眼泪。
  谢长林笑看着妻子和儿女嬉笑成一团,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妻子有多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了?明明水一样的女人,却像钢一样强。是她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撑起了这个家。
  她只要和他解除夫妻关系,就能继续当她的文化馆馆长,受人尊敬,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可她无论革委会如何威逼利诱,就是不和他脱离关系。
  谢长林眼睛湿润了,他站起身,郑重的端起酒杯,动情的说:“玉萍,我敬你,这个家全靠你了。下辈子咱们还做夫妻,到时候我给你当牛做马。”
  说完,一饮而尽。
  谢长林喝的太急,发出了一阵咳嗽声。
  “你慢点喝。”姜玉萍拍着谢长林的后背,脸上露出了小女儿般的娇羞,“嗯,咱们下辈子还做夫妻。”
  谢思甜猝不及防就被喂了一嘴的狗粮,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对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的夫妻。
  有这么一对恩爱的父母,她亚历山大啊。
  谢思宇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见自家姐姐一脸惊讶,他露出一抹看透一切的笑容:“姐。淡定。”
  这边,谢家吃了一顿欢乐温馨的午饭。而军区大院的赵辰飞,就没这么开心了。
  赵辰飞冷眼看着上蹿下跳的杨美丽和赵灵珊母女俩,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他作为儿子,无法阻挡赵世杰带着杨美丽和赵灵珊来看爷爷。他们也是爷爷的晚辈,除夕来看爷爷天经地义。
  而杨美丽和赵灵珊这对讨厌的母女,就跟唱大戏似的,无时不刻不在刷存在感。
  杨美丽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姿态,把葛叔葛婶使唤的团团转。
  不是嫌地面有头发,就是嫌庭院里有树叶子,葛大发忙得脚不沾地,也没让她满意。一会又到厨房,对葛婶指手画脚,嫌葛婶准备的菜色不够色香味俱全。
  葛婶在赵家待了快二十年了,和赵家早就融为了一体。赵家从老首长到辰飞,都把她和大发当成了一家人。
  她早就看不惯杨美丽了,当即就把手里的锅铲一摔,讥诮道:“在这个家,还没人说我做饭不好吃。老首长最喜欢我包的饺子和包子,辰飞最喜欢我炒的菜,雅姐说我做的糕点可以和顺义斋的媲美了,只有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才觉得我做饭不好吃。”
  “你……”杨美丽颤抖着手指指着葛婶,气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怨毒的说:“乔雅早就被扫地出门了,你要是觉得她好,可以滚出这个家去找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