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衍……是我不好，我如果没将两个孩子带进冷宫来就好了……他们跟着你住在乾清宫肯定不会出事的。
是我对不起你！
我连我们的孩子都守不住！”
赵氏一改之前歇斯底里的疯癫模样，还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皇帝顿时就心软了。
“不是你的错！”皇帝叹了一口气道。“已经查出来了，是秦魈！”
“怎么会是他？”赵氏愕然。
皇帝冷眸道：“是他！宫里有他的人，刚刚审出来的，秦魈……他回来报仇了！”
皇帝说‘报仇’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有些颤，而且把着赵氏肩膀的手下意识地捏紧，赵氏痛呼一声，皇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她。
他卷起赵氏的袖子一瞧，她的肩膀被他捏得乌青一片。
“你放心，几年前我能让他重伤失踪，如今朕也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皇帝发狠地道，“只是钰儿……”若是钰儿落在秦魈的手中……那……那就凶多吉少了。
他不会用江山社稷做筹码去换钰儿的，江山社稷绝对不能教到秦魈那样的杀人魔王手中，他为人狂躁，没有丝毫的敬畏心，若是让他……让他当了这个皇帝……天下在他这样的暴君统治下只会民不聊生！
为了天下苍生，他萧衍也绝不能退步。
便是搭上自己的儿子，他也不会让步半分！
“如果是他……那钰儿……钰儿一定遭了毒手！”赵氏一听秦魈的名字就知道完了，皇帝就算是再宠爱她，宠爱钰儿那也……
那也抵不上他的万里河山！
便是赵氏再难受，再心如刀割，她也只能顾全大局。
要不然……她能怎么办？
哭？
闹？
只会将皇帝推得远远的！
她现在儿子女儿都没有了，她不能将皇帝推开，只能先皇帝之前给钰儿的下场定死了！
这样，皇帝才不会陷入选择的尴尬境地。
可这样一来，她又该怎么办呢？
她做了这么多……
岂不是再给他人做嫁衣裳？
不不不……赵氏接受不了，完全接受不了！
“韩王的事情肯定也是秦魈做的，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在京城悄无声息地杀掉一个王爷，如今又轮到了钰儿跟宝儿……”
“阿衍……万一他来找您怎么办？您身边的护卫还得增加……要不要再去江湖上找些高手来……”
萧衍见六神无主语无伦次的赵氏在知道孩子救不回来之后还担心着他的安危，心里便对她愈发地愧疚了。
他抱住了慌张的赵氏，轻抚着她的脊背：“没事的，真的没事！我有办法对付秦魈！”不过要花更多的钱财才行。
“阿衍……你去忙吧，我累了！”赵氏在他怀里窝了一会儿，便开口道。
萧衍点头：“行，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好好喝药，早点将身子骨养起来！”他的确不能多呆，他必须好好想想办法，如果能将秦魈引出来杀掉那就再好不过了。
萧甚的手脚很麻溜，有你尹桃的情报，他坑容易就将草市街的那间伞店给摸透了，然后暗中让五成兵马司中他的人手巡查到那么地方，装作无意间发现这么个地方有问题，接着便搜查出了前朝余孽的证据。
这段时间事情发生得太多了，皇帝就没有继续装病，早就开始临朝。
然后。
太子就送了他一个大礼包！
前朝余孽的窝点又找到一个，而且，有证据显示他们跟宫里的某位大人物有联系。
矛头剑指赵氏。
饶是皇帝心中对她的愧疚再多，这会儿累了，更别说秦魈还如同一把钢刀似的悬在他头上。
“人证……人证算什么？空口白牙随便攀咬就是证据的话……朕还要刑部做什么？”皇帝发了大火！
萧甚站出来道：“父皇说得是，诸位大人，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就不要说些捕风捉影的话！
况且母后如今人在冷宫，可见父皇并不是听不进诸位大人的劝诫。
但母后到底是一国之母，若是没有真凭实据父皇便惩戒了她，这让天下的老百姓如何看父皇？”
“诸位大人有精力去查母后的底，不如将这个精力分出来去查查韩王的死！”
“行刺韩王的凶手至今都未有定论，诸位大人倒是抓住皇后娘娘不放……”
第907章 自己坑自己
“再说了，父皇是皇帝，前朝已经成了过眼云烟，又哪里来的前朝公主？有的不过是大梁的子民而已！”
“父皇宠幸一个女人，续娶一个女人，那是家事！与诸位何干？”
“是不是，诸位的夫人也该拿到朝堂上来任人品评一番，若是出生有瑕疵的，比如平民之女，比如犯官之女就该被休弃甚至被赐死？”
“亦或者，前朝留下来的官员通通都该斩首？”
“还是干脆将前朝留下来的百姓都通通杀光，让父皇做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诸位大人别忘了，父皇仁慈，可他到底是天子！前朝留下来的官员一大半我朝仍然再用！”
“诸位大人口口声声前朝前朝，是心中忘怀不了前朝，还是说……在诸位大人的辅佐之下，竟还怕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即便这个女人是前朝公主又如何？”
“父皇想临幸就临幸，想抬举就抬举，难不成还要因为她是前朝公主就得修个神龛将她供起来？”
“真是荒谬！”
“孤已经忍诸位好久了，你们有本事抓着父皇妻子的一点儿捕风捉影的可能来逼迫父皇，却没有本事将杀掉韩王，掳走皇子公主的凶手抓出来，没有本事提出万全之策来平息北戎危机……”
太子气势全开，怼得朝中众臣哑口无言。
太子挖了好大一个坑，在场的特别是老臣，谁家没有跟前朝世家通过婚？
而且世家这种庞然大物，不管朝代如何更迭，皇朝兴起又破灭，他们都安稳如山。
如果这么算起来……
皇帝娶前朝公主，同他们跟世家大族有联姻……这有何区别？
“太子！”皇帝呵斥一声，他落在太子身上的目光极为复杂，立萧甚为太子那是为了给钰儿遮挡一二，他属意的继承人是钰儿。
等钰儿长大了，他差不多也七老八十了，也到了可以退位让贤的时候。
他本想亲自教导钰儿，将钰儿教导成一个合格的及成人……可惜……
秦魈！
他当年就不该在他羽翼未丰的时候除掉他，他一时心软便酿成如今之大错！
皇帝深恨自己的心软。
“诸位大人都是朕的肱骨之臣，他们只是忧心朕，忧心大梁江山才会如此激进！”皇帝给了满殿的大臣们一个台阶下，众臣松了一口气。
太子连忙拱手认错：“父皇英明！儿臣知错了！诸位大人，孤刚才也是心急了些，有些口不择言，还望诸位大人不要跟孤计较！”
“太子殿下说得是，是臣等忧思过重！”
“殿下说得对，不管皇后曾经是什么身份，如今她只是皇上的女人！”
众臣变了口风，皇帝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儿。
“诸位说说，衡义府卫指挥使之职由谁来接替吧！”皇帝一开口，自从尹正南出事之后的镇国公好悬没当场吐血。
之前他还在跟太子谋划说怎么将尹正南调会京郊大营，转头尹正南就在衡义府出事儿了！
人被废了不说，还摊上了人命官司，他这段时间都在为尹正南奔走，钱花出去不老少，可人还没捞出来。
尹继业眼瞧着憔悴了不少。
他见过尹正南，尹正南说他是被算计了，他没做过强夺民妇的事情。
这个儿子他清楚，女色上是很随便，但他从来都是花钱！
绝对不会强抢！
美人儿到处都有，真不会到了非谁不可的地步！
“镇国公，你来说说，衡义府卫谁去合适！”见众臣没说话，皇帝就点了尹继业的名名字。
他的话就是一把刀，直直地往尹继业的心窝子里扎。
“微臣……微臣举荐王德超老将军……”尹继业道。
皇帝颔首：“那就王德超吧！镇国公的眼光朕还是相信的！”
尹继业：……
皇上，我谢谢您！
一口老血咽进了肚子里，皇帝怎么能这样啊！这不合规矩啊！
朝堂上举荐官员，都是你说一个我说一个，像他们这种级别的因着怕皇帝忌惮，举荐的都是自己个儿的对头，这样一来也起个迷惑的作用，你瞧，我怎么可能针对你呢？我在朝堂上还举荐过你呢！
不止如此，还能体现自己的高风亮节，瞧瞧，这人平时跟我不合，我也能摒弃前嫌举荐他，说明我是一心为公。
至于说真正想举荐的人，会让自己的同党来。
并且在举荐之前，会各种买通皇帝身边人，让他们帮着在皇帝面前为此人‘有意无意’地美言几句。
这样一来大概率会成功。
而皇帝也不是开口问了谁，谁说一个人他就同意，他会问很多人，然后再斟酌着下决定。
今儿这一遭……真是破天荒头一回啊！
尹继业脑袋嗡嗡嗡地，以至于后来的朝会说了些啥他都没听进去，太子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
真是蠢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