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山到最后也没把谢琼给扔到半道上。
两人如在洛水镇那夜一样,在酒栈中选了一间房。
谢琼大略梳洗过后钻进被窝,睡意反而消失无踪。
她只睁着眼睛幽幽等谢重山。将被褥随意踢在一旁,露出一段柔腻白皙的小腿,然后是纤细娇媚的腰肢,接着是丰润柔软的酥胸,再往上就是她纤细修长的脖颈和一张洗去污迹的娇羞美人面。
可那冷着脸的少年沐浴后裹着一身素衣出来,只依旧冷着脸替她包扎伤口。
待她手掌与脚腕处的伤口都上好药裹好纱布。他便再也不看她,只生硬又粗暴地用被子将她裹住。
然后再将他自己的被褥铺在了地上。
谢重山居然真的在她床榻前打地铺!
夜色昏沉,少年一指过去,飘摇的灯火就被风势熄灭。
谢琼咬着牙,睁着眼,刚刚被上好药的伤处开始在黑暗中作祟,一跳一跳闹得她心慌。
她无端委屈起来。
为什么呢?是真的不喜欢她了吗?
从前就算她躲在床榻上,连根头发丝儿都不露,他都恨不得扑上来,怎么今夜就不行了呢?
谢琼今日的眼睛像两汪泪泉。委屈起来,眼泪便又要横流。
她在黑夜里抽泣,软软一声:“谢重山。”
床下少年今晚是个聋子,听到了也当听不见,懒懒翻了个身,才不去搭理。
谢琼于是一瘸一拐下了床榻,黏了过去。
“谢重山,你没听到吗?我在哭。”
少年心里冷笑一声。
好一个矜贵的女儿家,她哭了,他便要跟着哄,便要跟着心疼,便要辗转反侧,一夜都睡不着吗?
谢琼大着胆子钻进铺好的被褥。隔着两层衣衫,依偎在少年身侧。
身侧添了股暖香,铁石心肠的少年便也失去了嗅觉。他转过身去,只将后背留给她。
谢琼泪眼一眨,不管不顾痴缠过去,从背后环住少年劲瘦的腰肢。
“谢重山,我身上好疼啊······”
少年只闭上眼睛,不去听这年纪还小的美女蛇对着他撒娇。
口口声声喊着他的名字,心里却不知道爱慕的是宛城的崔泠,还是辽州的章言之?亦或者是任何她见过,便留了心的公子。
谢琼按捺不住,抽泣声渐大,终于又变成了大哭。她只将额头抵住少年的背,流出来的泪水全沾到他身上。
“谢重山······小山哥哥,虫娘好疼啊······”
她一面抽噎一面大哭,势要在今夜把眼睛哭成桃子给他看,不仅揪皱了她小山哥哥胸前的衣襟,还哭得他背后也湿得一塌糊涂。
可素来追着她献殷勤的少年今夜成了木人,心也变成了石头心,不听不闻不看不言。就连自己的脸庞也不给她看。
谢琼只是哭,哭着哭着便灰了心,松了手中衣襟,就要回自己的床榻。
谢重山却在此时动了。
他翻身过来,扯住她的手腕。明明无灯火,他借着月色却也将她看得分明。
少年面无表情,瞧着噙泪的谢琼,瞧着瞧着就是一笑。
“我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的啊,知道她是个最最愚蠢肤浅,最最虚荣刻薄,最最傲慢恶毒的女子。
抛却这天生父母给的一身好皮相,剩下来的东西恐怕还不如酒栈里替老板打杂的哑姑娘干净。
他一向看她看得分明,知她懦弱无知,总是仗着身份便瞧不起他;知她虚荣挑剔,非是锦绣之衣不着;知道她放浪轻薄,前日许了他,昨日许了崔郎君,今朝便又许了章公子。
他还知道她有多凉薄寡情,就算心里讨厌他,也能扮出一副羞涩爱慕的可怜模样。
“是胸口疼?奶水又堵住了?”
谢重山厌恶谢琼,但厌恶对着她时的自己。
谢琼含泪懵懂点头,身前少年便粗暴地扯开她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