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巷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曾经平坦的水泥路如今坑坑洼洼,墙壁也十分斑驳,若不是秦越带着,林晏难以相信这里竟会开着一家店,这么偏,又这么破,能有声音上门吗?
大约是看出来林晏的疑惑,秦越解释道:“这家店是我认识的一个老鬼介绍的,据它所说,这家店什么东西都做的非常好,特别是香和蜡烛,好吃的不得了,只可惜店老板特别懒,心情好了才做一做,它死了这么多年,也就春节那会儿老头接济附近的鬼才吃了两口,但也只有两口,因为鬼太多了,抢不过来。”
听着秦越的话,林晏慢慢在脑海里描绘出一个世外高人,半晌才哦了一声,注意到老鬼两个字,忍不住问:“老鬼?它一直没投胎吗?”
秦越嗯了一声,说:“执念放不下,不愿投胎,不过很久没看见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投胎去了。”
秦越说的轻描淡写,林晏却是听出他隐藏在其中的意思,有可能是投胎去了,也有可能是魂飞魄散了。
林晏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
走了大约两三分钟,在即将到达巷子尽头的时候,林晏终于看见一家店,那家店真是与这条巷子搭配极了,同样的破,甚至进去以后也破,店并不大,但摆了很多东西,一切都乱糟糟的,林晏注意到,很多东西上还落满了灰尘。
他们进去的时候店里并没有人,不过柜台后面有一个小门,也不知道人是不是在里面。
林晏下意识想要开口问有人吗,秦越却拉了她一把,低声说:“这家店老板性格很古怪,起床气特别重,如果吵醒他,会一点东西都买不到。”
潜台词就是只能等着,林晏道:“行吧。”她还是第一次见买个东西还要等老板睡醒的。
说是等着,其实他们并没有等几分钟,林晏话音落下,没过多久就听见小门后传来脚步声,在两人的注视下,一个瘦小的老头缓缓的从门里走了出来。
那老头看着很老了,也不知道多大年纪,皮肤皱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在柜台坐下后又打了几分钟瞌睡,才睁开浑浊的眼睛,看向两人,“要买什么?”
林晏下意识要开口,可才说出一个字,就见那老头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脸色一变,然后在林晏莫名其妙的眼神中,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却带了几分恭敬,“您要买什么?”
林晏,“???”
老头诡异的态度让林晏有些懵,秦越也愣了一下,看向林晏的眼神忍不住带着些探究。
林晏却是反应过来了,老头怕真是个高人,认出了她代表地府公务员的幽冥之气,这才态度大变。
林晏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类看出她身份的,不禁对老头有几分好奇,但秦越在场,她不好说什么,只将自己要买的东西报了一遍,随后打开手机问老头,“多少钱?能微信支付吗?”
林晏是第一次买这种东西,估不好价钱,想着千把块钱应该够了吧,正低头四处看柜台找支付二维码在哪里,就听老头说:“今天搞活动,不要钱,不然您再看看买点什么?”
林晏,“……”
秦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同样只有一更,摸鱼码的
第55章 55
老板虽然说着不要钱, 但林晏不可能真不给钱, 讨价还价了一番, 最后在老板勉为其难下林晏付了一千。
约定好三天后来拿货,林晏一身汗的出了这破旧的小店。
秦越自然跟着她出来, 不知是不是被刚才的一幕震撼到,秦越难得露出有些呆滞的表情,林晏看的好笑, 忍不住逗他, “这就是你说的脾气特别古怪的老板?我看他很平易近人嘛。”
秦越张了张嘴, 下意识想说什么, 可半天也没发出声音,最后只憋出一句, “他以前的确脾气很古怪。”
这个林晏自然信, 毕竟能让顾客等着他睡觉的老板, 也是世间少有了。
买完了东西,时间还早, 但林晏并不想回家,只要想到她妈给她组的相亲局就发愁, 于是在出巷子的时候她思索了一会儿去哪里打发时间,最后提议道:“我们去看电影吧, 然后我请你吃火锅,我们再逛逛书店什么的,晚点回去?”
秦越今天本来就没什么事,自然行, 只是想了想道:“你今天难得休息一天,不陪陪阿姨吗?”
林晏叹气道:“陪什么陪,她多的是人陪,而且你怎么知道我陪她的时候她不会再找别人陪。”
秦越何等聪明,林晏说完略微想了想就明白了,顿时皱起眉头,“她让你相亲?”
林晏没吭声。
秦越有些不太高兴道:“因为昨晚的误会?”
说到昨晚,林晏立即脑海里浮现出了什么,下意识看了看秦越,本来已经平静的心又有些羞耻,人也不自然起来,干咳一声道:“对,她觉得我年纪不小了,该找对象了。”
其实她妈以前也委婉的催过她,不过并不急迫,直到秦越回来,态度才激烈了一点。
秦越并不知道林母态度上的变化,他眉头拧的越发紧,道:“阿姨就这么不喜欢我吗?”
林晏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与秦越对视了片刻,才意识到了什么,不禁有些瞠目结舌,“你……你……你说什么?”
秦越歪了歪头,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淡道:“我和你青梅竹马,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林晏虽然经小廖提醒,有了些预感,可真等到这一刻,还是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结结巴巴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林晏道:“可……我们是发小啊。”
秦越冷静的反驳,“发小跟青梅竹马有什么区别?我是男,你是女,我们不就是青梅竹马吗?”
这倒也有些道理,林晏被说服了,可还是有些纠结,挠了挠脸道:“可我既不漂亮,也不聪明,你喜欢我什么呢?”
秦越忽的笑了一声,轻声道:“如果仅仅因为你漂亮聪明,那还叫什么喜欢,喜欢一个人,自然是喜欢她的全部。”
林晏啊了一声,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秦越这是在跟她表白?那她应该接受吗?林晏忍不住想了想接受秦越以后可能会出现的场面,顿时打了个寒颤,她理所当然也喜欢秦越,只是,这种喜欢似乎与他的不太一样,她幻想的以后都是与秦越并肩作战的场面,并没有亲亲我我像情人一般,那她是不是,只是把秦越当朋友,和兄弟?
想明白这一点,林晏犹如鼓点般的心彻底平静下来,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秦越,表情苦恼的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见秦越忽的开口了,笑着道:“我们还去看电影吃火锅吗?”
这话题转的太快,林晏愣了一下,道:“当然,不是都约好了吗?”
秦越快走两步到副驾驶旁边,打开车门转头看着她道:“那走吧。”
秦越的态度实在太坦然,就好像刚才没有发生那些事情般,林晏原本想说的话也只好咽了回去。
看电影吃火锅,又去书店逛了一下午,林晏总算把今天对付过去,当然晚上的那场相亲局自然没参加,她打电话跟她妈说的时候,她妈气了个半死,在电话里就把她训斥了一通,林晏这些年早就无师自通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技能,因此半点没受影响。
原本林晏以为今天就差不多到此为止了,不会再出什么她意料之外的事,谁知回家的时候,秦越看着她掏钥匙开门,忽的问了一句,“你这些年,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林晏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然后缓慢但坚定的摇摇头,“没有。”
她的确没有,从上初中她想做一名刑警起,林晏就一直在为之努力,每天有限的空闲时间都被她拿来跑步锻炼身体,以及缠着她爸学习如何跟犯罪分子搏斗,是以她确确实实没喜欢过什么人。
秦越了解她,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有撒谎,沉默了片刻后,又问,“那没有男孩子跟你表白吗?”
林晏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逻辑关系,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们表白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秦越再次沉默了,就在林晏以为他还要问什么的时候,秦越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跟她道了一句晚安早点睡,然后就转身开门回去了。
林晏有些迷茫,这什么意思?她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实在不明白秦越问这两句话的意义在哪儿,便没有再管,也开门回了家。
她回家的时候她妈还没有回来,林晏乐的轻松,赶紧抓紧时间洗漱,在她妈回到家之前就睡了过去。
接下来几天都是她去特管局报道之前的休整时间,除了中间花了一天时间去拿她定制的东西,再烧给群里那些鬼,剩下时间她基本上都窝在家里。
一般来说越是大假的时候,各个岗位的警察越是忙碌,因此林晏悠闲的休息了这么多天,林母很快就察觉出来不对,顿时警惕起来,将林晏叫过来问了问怎么回事。
林晏当然没说实话,将特管局安排的调动通知告诉给了林母。
林母一听刑警队立即勃然大怒,可还不等她发火,就听到了物证科三个字,愣了一下之后,就眉开眼笑起来,同时又有些狐疑的看着林晏,“当真只是物证科?不是其他部门?”
林晏认真的点点头,只差举手发誓。
林母这才信了,喜滋滋道:“物证科好啊,成天呆在办公室里,不需要风吹日晒,自然也不怕会出什么危险,还满足了你想进刑警队的愿望,真是两全其美啊。”
林晏笑着附和,林母又高兴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什么匆匆起身,“我去给你爸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他一准也高兴,说起来你爸说要回来,到现在也没动静,这个老东西,就知道诓我,我骂他去。”
也不知道她妈是不是又进入了更年期,情绪一会儿一变,反正只要不是骂她就行了,林晏懒得管,拿起手机,又窝回了卧室。
林晏想着这下总算能平平稳稳度过休整期了,谁知道在去特管局报道的前一天,接到了市刑警队李哲锋李队长的电话,他先是在电话里恭维了林晏好一会儿,才说到正题,“小林啊,你看这两天有没有空,李哥请你吃个饭?”
明天就要去报道了,有空的就只剩下今天晚上,林晏也一直惦记着跟李队长的合作,因此笑着道:“好啊,那就今晚吧,不过哪儿能让李队长请客,我请您吧。”
“什么李队长,”李哲锋大咧咧道:“叫李哥,你现在档案在物证科,工作在特管局,那就是自己人,叫李队长多见外。”
林晏只好改了口,“那李哥,咱晚上在市局附近的川菜人家见?”
李哲锋见林晏是为了合作,对约在哪儿并不在意,笑呵呵道了声好,然后结束了通话。
晚上林晏依言赴约,她到的时候李哲锋已经到了,正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一看到林晏眼睛一亮,赶紧招呼道:“来来,快来,从你家那儿过来挺远吧,没堵车吧。”
这会儿是十一大假,他们安南又不是旅游城市,倒没堵车,不过远是真远。
坐下后点了菜,李哲锋就等不及直奔主题,“小林啊,我回去想了想,越想越觉得咱们合作的话当真是如虎添翼,只是我虽是特管局的编外人员,但对你们怎么办案真不清楚,你说咱们要怎么合作?是我将没什么线索陷入僵局的案子告诉你,你将受害者的鬼魂找到,还是……”
没等李哲锋将话说完,林晏就打断了,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最近也在想这个事情,只是李哥你知道的,特管局人少,案子又多,忙起来没日没夜的,要是光靠我,猴年马月才能帮你们一次,所以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它们亲自给你打电话的好。”
李哲锋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片刻后干笑道:“你说谁?谁给我打电话?”他顿了顿,小声道:“是我想的那个它们吗?”
林晏点点头,“对,这是最直接快速的方式。”
“可是,”李哲锋有些迟疑,像是怕什么东西听见,声音更小了,凑近林晏低声道:“可是不是人鬼有别吗?怎么能让它们直接联系我。”
林晏哭笑不得,“你们又不是谈恋爱,还管什么人鬼有别。”
“话是这么说,”李哲锋纠结道:“可那到底是鬼啊,你敢保证它们不害人吗?”
林晏无奈道:“害人的鬼都进特管局了。”
李哲锋这才反应过来,“对哦。”
放了心,李哲锋就开始针对合作与林晏讨论起来,林晏大致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她道:“我在我认识的那群鬼里找了个负责的,等确定合作后我就会把你的电话给它,你们彼此联系,有什么需要它们帮忙的都可以说,不仅仅是刑事案件,包括儿童走失,老人走失,或者在安南市区内寻找通缉犯,都可以,不过有一点我要提前说清楚,这并不是无偿的,它们每帮你一次,你就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它们买些东西烧了,纸钱,或者其他纸扎的东西都可以。”
林晏担心李哲锋会有其他想法,正准备再解释一下,就见李哲锋一挥手,豪爽道:“这我知道,就跟我们警队用线人一样,要线索总要给些费用,不然谁会冒着生命危险给你传递消息。”
林晏仔细观察了一下李哲锋的表情,见他不像说假话,便放了心,同时大大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那群鬼太难养了,她前两天才买了一堆东西给它们烧了,结果昨天晚上就收到消息,说是它们好久没有这么丰富的娱乐生活了,忍不住连着组了好几场球赛,一个不小心,将足球踢破了。
林晏当时就假装没看到,将手机收了起来,直到现在也没回复消息。
合作的事情就暂时这么定下,林晏回到家后就将今天与林哲锋商量的结果与群里的鬼说了。
对于这样一份工作,群里的鬼都很兴奋,平常聊天就够刷屏了,这会儿几乎一秒一条消息,林晏完全来不及看。
当然,林晏也在群里反复叮嘱了要礼貌不能吓人捉弄人,她知道有些鬼因为无聊打发时间会做些恶作剧。
由于第二天要去新单位报道,林晏睡的很早,起的也很早,认真收拾了一番,务必让自己显得精神干练,这才满含期待的去了。
按照顾易告诉她的特管局的地址,林晏去了才发现竟是在一个居民小区里,占了其中一栋楼最上面的两层,还特意打通做成了复式,对此顾易的解释是,“大隐隐于世,而且我们人不多,在办公室的时间也少,你别看这地方不大,其实够用了,一人一间办公室还富裕,多余的地方都被用来放年底转交给地府的厉鬼了。”
说实话这与林晏想的的确有些出入,但想到特管局是特殊部门,又释然了。
顾易继续给她介绍,“今天你来报道,其实大家早就想见见你了,只是都有案子腾不开手,等忙过这阵子,忙完了再一起聚聚开迎新会。”
林晏早就知道安南市特管局一共只有五个人,因此并不意外,跟着顾易继续参观,只是在他们上到二楼时,林晏却看到了一个让她无论如何也预想不到的人,不禁有些愕然,瞪大了眼睛,“秦越,你怎么在这里?”
秦越今天穿的同样很清爽,一身舒适的棉麻休闲装,正仰着头看着什么,听到林晏的声音,立即回过头,没有丝毫意外之色的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打招呼道:“早啊。”
林晏,“……”
作者有话要说: 秦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