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晓闭了闭眼睛，感到从未有过的无措。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捅了他一刀，她差点要了他的命，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应该狠狠地羞辱她一顿，再把她丢给手底下的那些人处置吗？
她宁愿他此刻大发雷霆，甚至是拿枪抵住她的头，都好过现下这样的场景。
“你的心思，我不想知道。”好半晌她开口，声音冷淡，“捅你一刀的人是我，你要怎么报复我随便你，但这件事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她是惊弓之鸟，上次的事连累了孙强，而这次的后果……她已经不敢去想。
钟晟愣怔，旋即神经质地大笑出声，胸腔震动，才缝合的伤口崩裂，撕扯般的痛直逼的他额头青筋暴起。
“任何人都能被你放在心上……”望着眼前神色冷漠的女人，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笑话。“任何人都能被你放在心上，唯独我不能！唯独我没有资格！沐晓，我在你眼里，是不是连一条狗都不如？”
为了经纪人的安危，她放下身段来求他，甚至被羞辱都在所不惜。她在乎身边的每一个人，甘愿为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拼尽全力，却唯独不肯施舍给他哪怕一点点在乎。
“你难道没有想过，如果那一刀真的要了我的命，你也活不到第二天？不，你怎么会没有想过，你比谁都清楚这后果，可是你还是做了。”钟晟自嘴角挤出一抹苦笑，“你果真恨我入骨……”
她宁可与他同归于尽，都不愿留在他身边。
他多失败。
伤口裂开了，鲜血很快浸染了纱布，在他胸口晕开一片鲜红，可钟晟已经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因为在内心深处，有更大的痛楚蔓延上来，抓住他，吞噬他。
拂开上前来查看他伤势的老八，钟晟望着面前的女人，脸上有一抹悲哀的神情。“你难道，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哪怕一点点？”
他奢望能听到她的否认，却在一片长久的沉默中迎来绝望。
扯了扯嘴角，他自嘲地笑了。
“我伤害过你，你捅了我一刀，我们就算两清了。”
沐晓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睫毛颤了颤。
“从今以后我只当没有认识过你，我放你走。”
说完这句花光他所有气力，话音才落，人已向一侧歪倒，痛昏过去。
老八大惊之下连声呼喝，一时间守在门外的人全冲了进来，病房里顿时乱成一团。
而沐晓站在那里，像一棵生根的树，隔着重重人影，她怔怔地望着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看着他蜡白的脸，看着他紧闭的双眸，看着他身上被血染红的病号服……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碎裂。
一片混乱中，鑫仔冲到她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杀了你！”
老八手疾眼快，见状忙冲上来扯开发狂的鑫仔，冲她吼，“还不快走！走啊！”
沐晓机械地转过身，走出病房，直到离开医院，站在了马路上，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