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尘拉下百叶窗,不去看外面的景色。
迟聿注意到她的动作:“生气了?”
司尘抿抿唇:“没有。”
“那是害羞了?”
“没有。”
司尘见祂还要问,有些恼怒,捏着他凑到眼前的脸,“你没事做吗?”
这还是重逢后她头一次闹小脾气。
迟聿失笑,“那您有事吩咐我吗?”
司尘端着自己的牛奶退了两步,没忍住小声说,“不要用这么恶心的语气。”
迟聿:“……”
“也不要说这么恶心的话。”
迟聿:“……”
异种救济馆嚣张的笑了。
【哈哈哈哈哈!】
迟聿很快调整过来:“你想出去散步吗?”
司尘想了想,“好。”
反正闲着也没什么事情做。
因为下雨路上的行人撑着伞行色匆匆,也有一些小团体戴着兜帽站在角落像是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司尘和迟聿一人撑一把伞,在街道并肩走着,路过一个馄饨摊,她的目光停顿了下。
迟聿:“想吃吗?”
司尘诧异地看祂一眼,又含着其他说不清的情绪——
迟聿眼中笑意微顿。
小人鱼的眼神显然不是在看祂,而是透过祂在看“臭臭”。
祂收了伞,钻到司尘伞下,接过她的伞,又自然而然地拉住她的手,“走了,吃馄饨。”
街边支的棚子,带着魔法气息,稳固还挡雨。
滚烫的馄饨很快就出锅,端到祂们面前。
迟聿目光不明,注视着司尘,看着她微微嘟嘴吹气,又小口咬着馄饨,忽然问:“你介意……”
司尘抬眼看祂。
迟聿抿唇,错开祂的视线,“讲一下那条鱼?”
司尘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臭臭?”
迟聿脸色臭下来,“嗯哼。”
司尘搅了下碗里的馄饨,像是有些难言,“没什么好说的。”
停顿了下,她又补充道。
“你不用和臭臭比,没必要的。”
迟聿笑起来:“我当然不会和一条鱼比。”
【咳咳。】
异种救济馆制止祂这种挽尊的话语。
有没有搞错。
你这样说好像非常看不起鱼一样。
要知道在你面前的就是一条鱼!
不用它提醒,迟聿也自觉失言,张口想要解释——
“没关系,我懂你的意思。”
司尘看着祂面上仍然冒热气的馄饨,“你吃吗?”
迟聿把馄饨推倒她面前,“今天食量这么好?”
司尘动作顿了下,“想多吃点。”
她垂下浓密眼睫,睫毛卷翘的弧度都有几分撩人,迟聿挪开视线,问老板要了杯水。
一杯凉水灌下去后,迟聿冷静了些,“我们一会儿散散步消食,回来的时候正好可以买桃花酥,怎么样?”
桃花酥是司尘最近爱吃的点心。
她遇到喜欢的总喜欢连续吃,一直吃饭腻为止。
以前没少因为她爱吃某样东西而在一个地方逗留许久。
每每这个时候。
迟聿虽然不耐,但也没有离开,还傲娇地找各种理由去掩饰是因为她而留下的缘故。
异种救济馆翻看之前的资料,觉得还是能品出几分甜味的,要不然迟聿死要面子,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感情,根本不需要它的出现。
余下的路程,祂们撑着一把伞,迟聿搂着小人鱼的肩膀,防止她跑到伞外面——
毕竟是条鱼。
说不定看到水会有一种天然的渴望。
但最近季节转凉,还是注意一点的好。
等等。
人鱼会感冒发烧吗?
这个问题,迟聿在晚上得到了答案。
祂喂小人鱼喝了魔药,语气有点凶,“下次洗完头知道擦头发了吗?”
司尘眼神雾蒙蒙的,像是烧糊涂了一样,“我想吃桃花酥。”
迟聿:“……”
司尘有点委屈,“我乖乖喝药了。”
迟聿没好气的说:“吃吃吃,就知道吃。”
祂站起身拿了块今天买的桃花酥递到司尘嘴边。
小人鱼吃了一口就吐了,皱巴着眉毛,“你买到假货了。”
迟聿笑了:“这可是你自己挑的。”
司尘盯着祂。
迟聿投降:“好好好,我买到假的了。”
“那怎么办呢,小祖宗?”
话音未落,司尘忽然缠住了祂,唇瓣贴上了柔软的触感,那种灵魂得到滋润的感觉又出现了。
迟聿沉迷了一瞬……
不对。
祂的灵魂已经完整了,怎么还会有这种感觉?
司尘被推开的时候还在回味,“比桃花酥好吃。”
迟聿话语一噎,差点忘记自己要问什么,唇角想要笑起来,但又克制住,冷静问:“你对灵魂这方面有研究吗?”
司尘歪歪脑袋,“你亲我一下我告诉你。”
迟聿被逗笑了,“也不知道咱们两个谁更吃亏。”
司尘看祂:“你吧。”
迟聿揉了把她脑袋,“傻。”
司尘仰头,凑到祂面前,眼尾上扬,平日里干净纯粹的眼眸染了些风情,“要不要?”
迟聿食指抵着她额头,顺势又感受了下温度,魔药药效很快,这会儿已经退烧了,“好了,别闹了,好好休息。”
司尘重新躺回床上,看迟聿的眼睛都多了几分无趣,兴致恹恹。
迟聿见她这副模样差点气笑,“闭眼,睡觉。”
司尘依旧睁着大眼睛。
迟聿无奈,本来想给她一个浅浅的晚安吻,但实在是低估了自己的自制力,缠绵至极。
窗外的雨声急促起来。
哗啦啦的,不会停歇一样。
耳边骤然出现“滴滴滴——”的提醒,迟聿猛地回神,缓慢离开小人鱼的唇瓣,看着她桃腮粉面,但却隐隐透着几分透明,就像今天清晨一样,要化成雾气消散般。
迟聿攥紧她的手腕,“你怎么了?”
司尘唔了声:“可能要消失了吧。”
迟聿如坠冰窖。
终于明白她今天的不对。
她察觉到自己将要死亡,但却没有要求临死前吃一顿丰盛的午餐,只是跟着祂,吃了两碗馄饨,还有一点点顺便买回来的桃花酥。
迟聿握着她手腕的手有几分颤抖,想迫切抓住她,却又不敢用力,害怕自己稍微用力就会折断脆弱的她。
“为什么会死?”
“不是已经破解了所有咒语吗?”
司尘的歪理很多,细品却又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活着就会死,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