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的庆功宴,舒言已经尽量少饮酒水,可坐在权淼淼身旁,自是也免不了被众人劝酒。
即使是小口小口地品茗,可酒过几巡,她头也开始发晕。这令人堪忧的酒量,肯定是喝超过以往的量。
她顿时庆幸自己还能直线行走。
庆功宴结束后,有人索性就在酒店住一宿,有人则安排了代驾,也有人等着电召车。她也随大队走到酒店大厅,等人来接她。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张馨在等候着代驾司机又随口问她,“你住哪啊?”
“我住南区附近,靠近牵梦琴行。”
“离这还挺远的。你打车回去吗?”
她摇摇头,露出浅浅笑意,“有人来载我。”
一旁的权淼淼轻笑道,“张鑫,这你就消息不灵通了。舒言最近才刚宣布婚讯而已。”
她打量舒言,这目测才二十出头的小妮子就栽在一棵树上?她有些惊讶,“这么年轻就英年早婚?”
舒言含蓄一笑,微微点头,“嗯。不久前刚领证。”
“不想再挑挑看吗?权老师还有很多单身的徒弟。”
权淼淼不忍道:“你以为舒言像你那么花心吗?”
舒言顿时被她们的对话给逗笑,笑得用劲,加深了混沌感。
远处走来了一名男人,权淼淼虽与他有寥寥几眼,却认得他是舒言的丈夫。
她轻碰张馨的手肘,口吻略带幽默,“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难怪舒言不挑了。原来已经挑到最好的了。”张馨又嘴缺地补了一句。
舒言侧过身躯,也朝她们的目光观去。
眼见西装楚楚的江寒朝她走来,她难掩最自然的神情,眉眼间都写满了喜悦。
她又转过身,徐徐向众人道别。
“权老师,张老师,我先回去了。”
然后又向林晓慕和其他的工作人员招手,“再见了各位,下次再聚。”
话语一落,她一箭步朝江寒走去。可酒精一时涌上脑门,脚步继而踉跄不稳。
幸亏江寒反应快一步,上前扶着投怀送抱的她。
她扬起深意的笑容,语态慵懒随意,“你来了...”
“嗯。”他微眨俊眸,轻声应答,“来接你回家了。”
这句话莫名地有吸引力。也不知她是喜欢听见回家这词,还只是独独喜欢男人那颇为低沉的嗓音。
酒精侵蚀着她大脑,麻痹了思考。她一脸依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甘苦。
江寒微怔,嗅到她浑身都是酒气,勾起薄薄的唇瓣。
他想,这只醉猫,应该是醉得不轻。
怕她不小心又摔倒,他小心翼翼扶着她肩,漫步往轿车停泊的位子走去。
她一路睡到回家。江寒只能抱着她下车,轻手轻脚地扛她回卧室。
江寒替这只醉猫抹身换衣,自己却压抑得周身汗淋淋。他到浴室淋澡后,已是午夜时分。
酒醒几分的舒言,话特别多,像是开笼雀一般。尽管室内漆黑一团,却还是想主动与他说话。
“江寒...”
“我很开心...”
她兴致盎然,他不愿浇熄,静静地享受着,她颇少表露的一面。
他轻扳着她的身子,面朝着她,“什么事那么开心?”
“权老师邀我加入她的工作室...”
江寒抬手摸摸她的后脑勺,“那你答应了她吗?”
舒言摇摇头,“...我舍不得牵梦的小孩。”
“不过权老师说,如果以后不想教琴了,随时可以加入她。”
“权老师对我很好...”
“...为人谦虚又幽默,好喜欢与她共事...”
她一整晚都像小迷妹那般,句句都提起权淼淼。他对钢琴界的事宜一知半解,但却替她感到高兴。
身侧躺着醉意朦胧的她,他一时又玩心起,想逗弄她。
“权老师对你那么好。”
“那我...”,接着问,“...那我对你好不好?”
舒言微眯着眼,盯看他的脸庞。目光流转间,眸色带着薄薄的雾。
“好…”
“有多好?”
神志迷糊的她,抚摸他的脸颊,窝巴一口亲上去。随后转移阵地,吻又停留在他的下巴。
她伸长细白的胳膊,搂着江寒,却一语不发。
他缓过神来,低声唤她,“舒文...?”
可没什么动静。
直到微微的鼾声娓娓传来。
他由不得,发自肺腑,勾勒出深深的笑意。
醉猫睡着了。
他贪恋着她的气息,仿如细嗅蔷薇。偶尔使他意乱情迷,偶尔却使得他心绪安稳。
心瘾,果然比烟瘾更深。
夜深人静,寒风凛冽。他轻合上双眼,渐渐有了困意。
半梦半醒间,她暖糯糯的嗓音像是在说着梦话,可认真细听,那呓语却不再是求饶。
江寒累得掀不起眼皮,拥紧身侧之人。
隐约听见,她后半句的嘀咕,“...你最好了...”
——
漆黑的夜被时间划破,迎来了白昼的天。
晨起的第一抹阳光灿烂地绽放,暖暖的光泽唤醒着她。
她半眯着眼,又缓慢睁开,伸长了手摸到床柜上的手机。她揪看一番行程,叹口气。
幸好今日的课都在午后。
她掀开被子,欲离开被窝,可身侧的男人太赏心悦目,不由得多看几眼。
指尖划过他的浓眉,悄悄描绘着他高挺的鼻梁。一吸一呼间,胸间有力地起伏,他的睡颜如似一幅油画作品,只供她欣赏。
她想起自己醉酒时丑态毕露,浅笑自嘲,脸颊两侧带点微热。
江寒静躺在床塌,任意她折腾。一息间,他微睁着眼,扬手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
她怔忡半秒,意识过来,“你...装睡?”
他的笑声爽朗悦耳,依旧是颇为低沉淳厚的声线。
他一个用劲,将她拉得更靠近他。
“嗯。”
口吻慵懒惬意,又带些散漫,“想看看,你趁我睡着时,对我干些什么。”
这句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调戏。
她挣脱不了手上的束缚,老羞成怒道,“...你以前可不是那么坏的。”
他露齿而笑,唇角肆意张扬,而她却丢人得想钻进被窝里。
无语凝噎的氛围持续数秒。
他悠慢地哄着她,“...生气了?”他含着笑意,又应,“那你闭上眼,这次轮到你装睡。”
她竟迎合他,默许这般幼稚的建议,匆匆合上眼睛。
却在下一刻,她感觉到左手被握上,指上也伴着淡淡的凉意。
她再度睁眼,摊开手掌,惟见自己的无名指上已被他套住一枚钻戒。
铂金的材质镶嵌着小颗的钻石,低调却不失典雅的设计风格。尺寸大小以及配色,都仿如是为她而设。
他凝视着一脸惊喜的她,嘴角轻轻翘起欣然的弧度,“终于把你套牢了。”
眼前人,仿若是世间无价珍宝。
在得知她是秦舒文后,他特意到珠宝行定制这套一式两款的婚戒。也让设计师在戒内雕刻了他与她的名字。
他将婚戒盒交在她手上。她取下盒内那枚男款婚戒,也学着他,套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
没有繁杂的婚礼仪式,也没有亲友喧哗吵闹的见证过程。
冉冉上升的暖阳见证下,两位身穿睡衣的爱侣,在凌乱的被窝中,对彼此许下余生的承诺。
地点不太恰当,但身边的人恰当就好。
她轻抚着他厚实的掌心,五指紧扣,眉眼带笑,“新婚快乐。”
他允吻她暖糯的唇,用着芳泽的吻,取代了那三个字的承诺。也取代了,那段甚长的结婚誓言。